《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73、献吻

　　可惜事与愿违，带娣拒绝了。
　　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山村，她的认知还停留在“不会生孩子是滔天大罪”中，不能让四十多岁的李志一辈子没有孩子，更不能让善良的房东老太太见不到孙子。
　　老太太没有生气，拉着她的手送到儿子手里，口吻慈祥：
　　“大姨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放心吧，咱家就这条件，没有皇位也没有万贯家财，用不着非得生个孩子。只要你俩过得好，你不嫌弃李志傻愣，大姨就心满意足了。”
　　一番话，瞬间把带娣的心结打开，忍不住点头应允，冲到李志怀里喜极而涕。
　　是啊，这么多年的相处怎么会不动心。
　　李志傻愣，傻愣地对她好，傻愣地照顾她，傻愣地付出一切给她，怎么会不心动……
　　最终，程明载着两个有情人直奔民政局，领到了热腾腾的结婚证。
　　红底金字，喜庆的让人泪目。
　　他们回到莫家，莫石川十分客气，领着两个人逐一参观，还请了一位年轻的护工帮着福婶照顾带娣。
　　程明遵照卢野的叮嘱，安排李志到莫氏安保部任职，灰领工作，白领工资，直接上岗。
　　这么安排看上去很难以理解，带娣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李志去莫氏上班，之前摆地摊不是也很好吗？
　　莫石川笑着向他们解释：“摆地摊固然自由，可是收入不高，刮风下雨都会受到影响。而且城市管理越来越规范化，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整顿，到时候地摊是存活不了的。”
　　李志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可是我除了会修车子配钥匙，什么都不会……”
　　莫石川让程明拿来一份劳工合同，推到李志面前说：“所以卢野要你去莫氏工作。你签了这个，入职以后公司给你交五险一金，不但工资比摆地摊高，退休以后还有养老金。”
　　李志落下的签名很青涩，像是刚刚学写字的小学生，一笔一划，方方正正。
　　时至此刻，莫家比过去热闹多了，大东若兰、带娣李志、福伯福婶、莫石川、程明围坐在一张桌上，气氛好得像是过年一样，说说笑笑，彼此关心，俨然是亲切的一家人。
　　这边氛围热闹的欢迎新人入住，那边却显得有些冷清。
　　卢野一直守着赵十安，越看越心疼，究竟是累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她睡得这么沉。
　　值班护士进来换药，卢野悄声问了句：“药里面是不是有安眠的成分？”
　　护士回答：“是啊，明天一早做手术取血栓，今天得让她好好休息。”
　　“嗯，谢谢。我能不能叫她起来吃些东西？”
　　“现在可以吃一些清淡的粥汤，十点以后不能喝水吃东西，明早要化验血。”
　　“好的，谢谢。”
　　卢野担心她醒来看不到自己会着急，拜托护士定了一份清粥，顺便给莫石川打电话说这边的情况。
　　莫石川安慰他专心照顾赵十安，公司里的事不用担心。
　　不一会儿，大东和若兰来了，带着卢野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还带来了福婶帮忙照顾。
　　病房里多了人气，赵十安悠悠醒来，向熟悉的面孔微笑打招呼。若兰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过来，是她遗忘在莫家的《小王子》。
　　“福伯说，这是你带回来的书，我看到上面有很多卢野的名字，自作主张拿来给你，可以让卢野念给你听哦。”若兰语气很温柔，像是春风化雨，沁人心脾。
　　赵十安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梦一样，最爱的少年，最爱的书，还有所有人真诚的笑容。没有谩骂，没有嘲讽，没有痛入骨髓的伤口，只有大家的关心。
　　清粥下肚后，福婶带着她去卫生间洗澡，卢野和大东若兰等在外面小声说话。
　　“卢野，你打算今后怎么办？”大东问。
　　“我不会再放开她了。”
　　“我知道，我问的是你上次记者会的说法，如果被媒体拍到你们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圆场？”
　　卢野今天一直陷在爱情和心疼里，没有考虑到这些，此时大东的提醒，倒是让他有些纠结。
　　如果实话实说，那么赵十安被季南包养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如果推翻上次的说辞，可能会给莫氏带来信任危机。
　　看他沉默不语，若兰适时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网络是有记忆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十安的智商很低，不如我们对外宣布，她只是下药事件被利用了，然后你以慈善的名义对她弥补。再过段时间，可以说你们相处的过程中产生了感情。”
　　若兰的提议是现下最好的办法，大东佩服地五体投地，卢野也感激地点着头。
　　时值深夜，护士换完最后一瓶药，叮嘱他们不要打扰病人休息。大东和若兰起身离开，福婶不想走，最终还是拗不过卢野，把唯一的陪护床留给了他。
　　屋子里静下来以后，赵十安看着卢野的脸不愿挪开目光。思念了整个青春的少年长大了，变成眉目如水、温柔如斯的男人。
　　他的头顶有一块很醒目的伤疤，是相遇那晚为了救她留下的勋章。手指轻抚上去，凹凸不平，寸草不生。
　　许是反应有些慢，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坐起身子摸他的腿。
　　“手术、钱够！疼吗？”
　　男人用力把裤腿挽高，露出早已恢复的伤口，回她：“不疼了，用你的钱做了手术，不疼了。你看，我可以跑可以跳，还能抱着你转圈圈……”
　　赵十安听他这么说开心地笑了，一种成就感莫名而生，多年的辛苦隐忍终于得到结果，笑得无比灿烂。
　　安神药性发作，她开始打哈切，卢野为她盖好被子，准备去另一张床上入睡。
　　还未转身，手腕被抓住，看到的是女人略带羞涩的表情。
　　“睡觉、抱，洗香香、干净。”说着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为他空处一大片位置。
　　没有什么比她的微笑更加治愈，更没有什么比她的拥抱更加温暖。卢野一边激动地说“好”，一边钻进了魂牵梦绕的怀抱。
　　她太瘦了，几乎摸得到根根分明的肋骨，没有一丝圆润的地方。
　　她也太傻了，用这样柔弱的小身板为他忍疼多年，落得个随时死亡的结局。
　　卢野的手越收越紧，几乎要把怀里的女人嵌入骨血，融为一体。
　　情之所至，一层薄茧的小手攀上他的腹肌，献上从未主动过的吻。
　　一夜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