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74、四件事

　　次日清早，赵十安的手术安排在第一个，所有与她有关的人都来了。
　　刘叔梅姐、带娣李志、大东若兰，连房东老太太都来了，一行人站在手术室外安心等候。
　　莫石川和福伯福婶来的晚一些，带着各式各样的参汤补品，一同等在手术室门口。
　　卢野通过林院长的特许进去陪护，趴在女人面前给她讲小王子的故事。
　　血栓很多，大大小小取出来十几块，护士照例端给家属看，卢野不动声色地推开，小声说了句：“不看了，她会害怕。”
　　故事结束的时候，手术同时结束，医生询问要不要上止疼泵？
　　卢野点头，随即像傻子一样，要医生多上几个。
　　取出血栓后的肺栓塞概率大大降低，只要养护得当，不会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医生定在三个月后转去骨科做接骨手术，在此期间，赵十安可以出院在家调养。
　　莫家更热闹了，赵十安的归来使卢野脸上展现出从未有过的笑容，莫石川欣慰不已。
　　两个月后，更震惊的消息传来——赵十安怀孕了。
　　添丁进口本是人间喜事，可是却令林院长眉头紧皱，无奈只能把莫石川和卢野单独叫来办公室谈话。
　　一张孕检单，一张药物副作用告知书，以及一个坏消息：
　　“老莫，卢野，我必须诚实告诉你们，十安吃的抗凝血药物对妊娠有一定影响，而且她的体质太差，根本不适合怀孕。我的意见是终止妊娠，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这一胎一旦流产，对她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我知道很难选择，但是你们需要尽快做决定，多拖一天多一份风险。”
　　卢野担心赵十安的身体，当即表态同意。一旁的莫石川却有些欲言又止，黯然失落的眼神没逃过林院长的眼睛。
　　“卢野，你先去妇产科办一下手续。”
　　“好。”
　　卢野走后，林院长拿出一瓶药递给莫石川，口吻满是惋惜：“老莫，还不打算告诉孩子们吗？”
　　莫石川苦笑一声：“告诉他们无非是多几个人担心，何必呢。”
　　“唉，这些药顶不了多久的，我还是希望你早点跟他们说，多陪陪你，毕竟……”
　　“别说了老林，连你都没有办法，我不想让孩子们揪心。对了，十安的孩子真的不能留下吗？”
　　“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真的不能留。母体现在的情况是保不住这个孩子的，这才不到两个月，已经有出血的症状，就算硬生下来，孩子的身体、大脑发育也是一个难关，不好过的。”
　　莫石川低下头，喃喃自语：“有生之年还有机会抱上孙子吗？”
　　“一定有的！老莫一定有！你放心，我这一辈子的本事全用到你身上，一定让你抱上孙子！”
　　也许是年纪越大，对过去的怀念越多，莫石川想让林院长请几天假，陪他去一趟卢野老家——埋葬秦晓娥的地方。
　　那里是故事开始的起点，也应该是故事结束的终点……
　　当天下午，赵十安再一次踏入手术室，她不懂这场手术为什么让姐姐和卢野泪流满面，仰着笑脸劝他们别担心。
　　这一次卢野不能进去陪护，只好让医生为她全麻，叮嘱护士不要告诉她实情，更不要像上次一样，把血淋淋的胚胎拿给她看。
　　躺在手术灯下的女人有些想睡，可是心底一股莫名的悲伤涌来，让她心疼万分。一旁的护士跟她聊天，笑容和蔼，语气温柔，她却听不进去，总感觉有些东西从身体里剥落，想抓又抓不住。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卢野冲进来停在赵十安身边。她脸色苍白，目光呆愣，看到卢野的一瞬间，无法分辨身处何地，周围陆陆续续出现的人是谁。
　　主治大夫说因为体内有抗凝血药物的干预，导致手术时出血情况比较严重，好在最后止血成功，手术算是顺利完成。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无数的营养药剂和卧床休息，骨科手术顺期延后，等她完全恢复后再进行。
　　从头到尾，赵十安都不知道怀孕的事，她以为那些输进身体的药水只是治腿，没有表露出半点悲伤。
　　岁月静好，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最爱的人就在身边，最亲的人相隔不远。
　　在赵十安卧床养病期间，发生了四件事：
　　第一件，有家媒体爆料了卢野和赵十安出入医院的照片。卢野要大东和若兰按照计划应付，完美解决，赢得一片称赞。
　　第二件，莫石川和林院长结伴出门旅行，归期看心情。
　　没有了莫石川的莫家照常运转，没人知道他和林院长去了哪里，只有每隔一段时间寄来的特产表明他们的坐标。
　　卢野很多次打电话都是林院长接的，说莫石川很好，玩得正开心，有空会回电话给他。结果总是等不到电话，只有一张张照片和短信。
　　第三件，刘叔的前妻和儿子突然回来，要把四合院卖了，给儿子凑彩礼娶媳妇。
　　事有凑巧，刘叔儿子的结婚对象竟然是梅姐朋友的女儿，那位夜市上摆摊供女儿出国念书的“姐妹”。
　　四合院收租是刘叔唯一的经济来源，卢野想帮忙，梅姐却拒绝了。
　　她辞了金座总经理的职务，带着刘叔离开这座城市，去了他们相遇的地方。
　　第四件，在若兰父亲的要求下，大东开始了人生第一段婚姻，与若兰感情渐入佳境，大有假戏真做的意思。
　　*
　　半年后，赵十安进行骨科手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腿部变形的地方终于不再可怖，只有一道暗红的伤疤留在那里。
　　卢野开心极了，再一次以莫氏董事长的身份召开记者会，宣布将自己名下一半财产送给赵十安，并且宣布三个月之后，两人会举行婚礼。
　　钻石王老五迎娶洗浴痴呆女！
　　新闻标题劲爆又刺激，有人说是真爱无敌，有人说是故意博眼球，还有人说赵十安是装傻，整件事情都是她做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嫁入豪门。
　　众说纷纭，话题里的主角却毫不在意，依偎在温暖的阳光下惬意自得。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受尽了苦楚，享尽了思念，谁又会把别人的评价放在心上。
　　他和她，要用后半辈子的时间幸福，要在彼此的生命里陪伴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