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54、赔偿两亿

　　有人听话率先离开会议室，其他人纷纷跟上，将场地留给父子二人。
　　宋清明刚要起身，莫石川不急不缓地留下他：“老宋，你留一下。”
　　人群离开之后，莫石川吩咐卢野去关门，继而将另一份文件也摔在桌子上，动作与卢野如出一辙。
　　“老宋，你跟着我也有十几年了，真没想到心机这么深，早就计划好算计我了！”莫石川坐在当中，声音明显带着愠气。
　　宋清河闻而不语，大脑飞速运作，企图为自己辩解，还没想到说辞开口，莫石川用眼神示意他打开桌上的文件。
　　翻开第一页，白纸黑字的内容使他无从辩解，也辩解不了。
　　卢野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见人脸色苍白，似乎是遭遇灭顶之灾。
　　“莫董……老莫，你给我机会解释……”宋清河声音颤抖着求饶。
　　“你知道我的性格，解释就不用了，把你的计划说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宋清河低下头，缓缓合上手里的文件，将自己苦心谋划了十几年的阴谋说了出来。
　　原来宋思文的真名叫宋思琪，是宋清河的小女儿。
　　十几年前，宋清河入职莫氏，无意中得知莫石川有个深爱的女人，于是想打听一下套近乎。几番暗查无果，最后在一次去莫家送报表的机会中，窥探到莫石川书桌上的秦晓娥照片，也得知了秦晓娥失踪的消息。
　　他本想暗中去找，以求在莫石川面前邀功，可惜事与愿违，秦晓娥踪迹全无，他也只好作罢。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用工作中贪污的钱送小女儿宋思琪出国，名义上是出国学习，实际是用十几年的时间为女儿悄悄整容。
　　直到近两年，宋思琪的模样像足了秦晓娥，这才被允许回国，同时换了名字，寻机会与莫石川偶遇。
　　可是此时女儿的脸却出了问题，因为十来岁便开始整容，如今骨骼长开，很多地方都需要修复重做。
　　在国外流行浓妆艳抹，脸部变形可以通过化妆掩盖，在国内却不容易被人接受，更不用说“偶遇”大佬一见钟情。宋思琪只好不断修整微调，以求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卢野的出现是导火索，宋清河担心莫石川有了儿子会影响自己的计划，要求宋思琪尽快修整好五官，转移目标勾引卢野，这才有了两人“偶遇”的情景。
　　订婚以后，宋清河自觉计划成功，开始明目张胆地为自己捞油水，且不说其他部门心有怨气，单单是与工程毫无关系的后勤部也被他虚报账目。
　　短短一年间，宋清河以妻子的名义存款上千万，还以儿子儿媳的名义购置了一套豪华别墅。
　　如果说订婚之前的贪污是小打小闹，那么订婚之后的举动便是肆无忌惮！
　　听到这里，莫石川眉心拧结，朝着卢野哀叹一声，沉沉说道：“报警吧，我不想再看到他，至于思文，你自己决定。”
　　卢野点头应允，目送莫石川离开，眼中父亲的背影尽显苍老，仿佛一夕之间颓废，令人心生动容。
　　忽然，宋清河跪在地上扯着他的裤腿求饶：“卢总卢总，千万别报警，我知道错了，求你看在思文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刚才莫董也说了会放我一马的，求你了……”
　　卢野没有理会，大步向外走去，留下宋清河一个人愣怔在会议室。
　　等候在门外的警察得到允许，走去宋清河面前开口：“我们是市经侦科的，现在对你贪污的行为立案侦查，请配合我们走一趟。”
　　宋清河被带走，宋思文彻底乱了套，一心只想快点离开公司，回家也好，出国也罢，先把自己撇干净了再说。
　　她佯装正常外出，路过办公区时努力扬起笑容向人打招呼，转身加快步伐直奔电梯，颤抖着手指按下“1”号键，电梯缓慢下行，心里砰砰直跳。
　　正当她还差几步走出大门时，站岗的保安拦住了她：“宋小姐，卢总要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宋思文强压心虚，装作镇定地回答：“我现在要去跟供应商会面，等我回来再去找他。”
　　保安一脸严肃，声音丝毫不带情绪：“抱歉，卢总说了，你不能出去。”
　　宋思文想要硬闯，笃定保安不敢拦她，没想到保安直接关闭了大门的电子锁，谁也推不开。
　　事已至此，宋思文强撑的镇定轰然倒塌，靠在玻璃上身子下落，终于绷不住情绪，像市井泼妇一般岔着双腿嚎啕大哭。
　　保安用对讲机叫来另外两位同事，架着她去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卢野办公桌上的电脑连着整栋大厦的监控，宋思文刚刚那一幕尽收眼底，心里动了些恻隐之心。这份恻隐之心并不是因为她的绝望痛哭，而是源于跟母亲极度相似的脸。
　　不禁想起母亲被卢大柱打骂时，鼻青脸肿也不曾这样哭，宋思文倒是让他见到了母亲不带隐忍的情绪。
　　咚咚咚……保安队长隔着办公室门向卢野汇报：“卢总，我们带宋小姐来了。”
　　“进来。”
　　保安架着几近瘫软的女人开门而入，得到命令后退步离开。
　　此时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坐在大班椅上神色不明，一个站在空地处抽泣不止。
　　卢野没有制止她的哭泣，潜意识里把这哭声当做母亲的发泄，恻隐之心又多了些。
　　宋思文哭了一阵子缓过味来，自知再哭下去也无济于事，转念想利用男女之情脱身。
　　“阿野……”
　　男人仍旧不说话，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直愣愣地，像是魂游天外。
　　“阿野，我……我知道错了……”此刻的宋思文妆容尽毁，眼线晕散，睫毛膏落在脸上，口红也糊成一片，看上去可怜又可怖。
　　卢野回了回神，半阖眼眸不再看她，声音冷冰冰地飘出：“两个亿。”
　　女人蓦地抬起头，似乎无法理解：“两个亿？”
　　“宋清河之前贪污的我可以不追究，这次高科新城返工的损失你得拿出来。”
　　“没……没有那么多，我们只拿了不到三千万！”
　　卢野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回答：“的确，你们贪到手的没多少，可是却使工程整体重建，各种损失理应承担。”
　　宋思文脸色惨白，看着卢野气定神闲的样子，索性摆出泼皮架势：“哼！别说两亿了，一分钱我都没有，大不了你去查查我名下的账户，超过一万块算我输！”
　　“你想好了？”
　　“哼，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宋思文想的太过简单，以为顶多像父亲一样坐几年牢，丝毫没有考虑到母亲和哥哥一家。
　　卢野心中暗骂了一句“傻子”，破天荒的耐心解释起来：
　　“首先，我找人统计过，宋清河任职十几年期间贪污不下千万，一旦定罪，连同这次的换货贪污款，足够判二十年。所有直系亲属名下的资产会查封拍卖，你哥哥的公职工作也保不住。等他出来以后，污点缠身年纪又大，很难找到一份工作糊口。
　　其次，宋清河在公司还有不少干股，我也调查到他买了不少股票盈利，零零总总算下来，你家绝对拿得出两亿赔偿。
　　最后，你能保证他不会为了自保，把责任全部推到你的身上？届时你坐牢，他赔钱，想想二十年后……”
　　这一招是卢野在《商场心理学》中学到的，尽量将事态严重化，击破对手破釜沉舟的侥幸心理。
　　果然，宋思文被唬住了，以为无论如何都要赔钱。又想起宋清河将十来岁的她送去国外整容，难保不会如卢野所说，为求自保牺牲她。
　　想到这里，女人收起撒泼的姿势，试探性地问道：“赔了钱，你真的会放过我们一家？”
　　卢野点头，并不打算故意为难。
　　“好！我回去凑钱，一定会把两亿还给你！”
　　“今天周一，下周一前我要看到财务账户上入账两亿。”
　　女人抿抿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回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