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51、露出马脚

　　莫家继承人订婚是何等大事，主流的媒体记者悉数到场，就连市长和书记也应邀出席。
　　卢野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行走于人群，脸上是不可捉摸的假笑。
　　数不清的闪光灯此起彼伏，见证着这一幕是多么惹人艳羡。
　　大东想封个大红包，奈何银行卡里余额有限，想了想卢野现在也不缺钱，便带来了刘叔李伯一起参加。
　　豪华的订婚宴……
　　阿谀奉承的客人……
　　貌美如花的未婚妻……
　　卢野在心里努力告诉自己“人生圆满”，仿佛面前这一切真的如此圆满。
　　刻意抹杀掉的回忆埋入深处，如同那台旧手机和红绳一样，存活在暗无天日的角落中。
　　*
　　时间不急不缓地过了一年……
　　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们早已遗忘了赵十安，她的名字不再被人搜索，模样也不再被人记起，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监狱里继续自己的期望。
　　无论酷暑寒冬，一直陪伴她的只有杂物房的拖把扫把，没有来自外界的一点点关心。
　　监狱大扫除，给赵十安分配的区域是狱管办公室，擦玻璃的时候狱管拿给她一摞旧报纸，上面清晰地印着莫氏继承人订婚的消息。
　　报纸上的卢野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身量又瘦又高，露出八颗牙齿的完美笑容。
　　站在他身旁的宋思文美轮美奂，仿若电影里的女主角，浑身散发着光芒。
　　这份一年前的旧报纸被赵十安私藏起来，没有履行擦玻璃的使命。
　　晚上，她在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撕下边缘，原本只想留着卢野的身影，可是宋思文抱得太紧，只好连带着一起留了下来。
　　像是做贼一样把照片藏在枕头里面，带着微笑酣然入睡。
　　订婚、结婚对于赵十安来说是没有概念的，留下照片只是为了能时常看到心爱的少年。
　　她从始至终都在为了少年隐忍，却不知道少年已经长大成人，拥有了另一个女人。
　　“人生圆满”的卢野自从没了感情的拖累，可谓是顺风顺水。
　　很顺利地拿到了成人自考的大专学历，又考上了建造师，在工作上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蒙受莫石川的悉心教导，商场上更是如鱼得水，声名鹊起。
　　莫石川渐渐放权给他，准备退居幕后享受晚年生活。京圈的靠山曾经秘密会见过几次，对卢野很满意，默认了莫石川退休的想法。
　　在宣布卢野任职莫氏CEO几天之后，圆满的人生开始抽丝，宋思文露出了马脚……
　　起因在一个周末，莫石川想让卢野陪宋思文逛逛街增进感情，卢野像往常一样，以工作忙为借口推给了大东。
　　宋思文表面上无奈同意，实则心里窃喜不已。
　　大东的外形比卢野精致很多，典型的桃花脸，高大英俊，不用刻意打扮也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虚荣心作祟，他们去了一家稍远的高级商场，也成为宋思文暴露的第一缕丝。
　　大东过去常年在女人圈子里打转，秉性难移，趁着宋思文试衣服的间隙调戏漂亮导购。
　　调戏归调戏，仅限于口头上的贫嘴，逗得那些导购围了一堆哈哈大笑，完全忘记了试衣间还有客人。
　　宋思文叫了几声没人答应，走出来一看顿时黑脸，扯着大东气愤离开。
　　走得太仓促，她的手机落在试衣间。
　　导购小姐收拾的时候听到“嗡嗡”的震动声，寻着声音看到了衣服下面的手机。
　　此时屏幕上是一串没有备注姓名的电话号码，她怕有急事擅自接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对方语速很快地说了句“你妈让你找机会回家一趟”随即挂断电话。
　　想着客人刚走不久，现在应该还没出商场，急忙拿着手机去追，幸好在一楼大厅追上了大东和宋思文。
　　“小姐，您的手机落下了！”
　　宋思文白了女孩一眼，接过手机敷衍道谢。
　　“刚才有人打电话说，您母亲让您找机会回家一趟，我不知道对方是谁，您查下通话记录吧。”
　　宋思文脸色瞬间煞白，余光瞥着身旁的男人。
　　大东听到导购的话有些不解，毫无心机地问宋思文：“母亲？你不是孤儿吗？”
　　“可能是打错了……”女人心虚地低下头，故意翻出通话记录给他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没有备注名字的手机号码，通话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三秒。
　　男人点点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不过潜意识里记住了后四位数字。
　　说来也巧，这四个数字是他过去一任女朋友的生日，所以多了些印象。
　　想着宋思文如今已经是秘书办主管，接触的客户和供应商不在少数，偶尔接到一两个打错的电话也是情有可原。
　　这件事不久之后的一天，卢野趁着空闲去看望刘叔，也是他订婚后第一次回到四合院来。
　　一切都没变，刘叔仍旧坐在石桌旁听收音机，里面放着咿咿呀呀的京剧。
　　以前听着总觉得刺耳，大呼小叫尾音拉得很长，现在听着却别有一番滋味，诉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刘叔，最近好吗？”
　　“好好好，你怎么跑来了，大东不是说你现在工作很忙吗？”
　　男人放下手里的补品，照旧搬来小马扎坐在对面：“再忙也得来看您啊！”
　　刘叔立马一副厌恶的表情：“你怎么也学会玩虚的了？在我这儿别说官话。”
　　卢野身子微征，标准笑容徒然落下，心里想着：是啊，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恭维、学会虚伪了……
　　那个阴郁不喜言谈的少年仿佛已经死了很久，留在这幅躯壳里的只剩下高高在上的卢总。
　　刘叔转移话题闲聊：“上次见你还是你订婚那天，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卢野自嘲一笑，卸下了伪装：“叔，我没想那么多，过几年再考虑结婚的事。”
　　“为啥？我看你那媳妇挺漂亮的啊，你爸不是也挺高兴吗……”
　　“嗯，她跟我妈长得很像。”
　　聊到宋思文，刘叔突然想起一件事，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他：
　　“对了，我前段时间帮忙去玉海楼送酒的时候，看到你媳妇跟齐老三一块从那儿出来。那个齐老三是不是给你们公司干活啊？你可得小心点！”
　　“齐老三？”卢野仔细想了想，供应商名单里并没有这个人。
　　“是啊，那人以前是跟我一个帮派混的，后来贩钢筋发了财就不混了。当年以次充好害人家房子塌了，死了好几个人呢！”
　　“齐老三是不是外号？他真名叫什么？”
　　“叫齐军，你可得留心点！”
　　“嗯，我回去查查。”
　　卢野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渐渐对宋思文起了怀疑。
　　虽然她现在的工作跟供应商有些联系，可是那也仅限于整理报上来的数据资料，不存在需要私下见面的情况。
　　而且莫氏定点的酒店在城市另一边，为什么要横跨半个区域跑来这里见面？
　　他没有声张，也没有询问宋思文，悄悄吩咐程明调查供应商的情况，还让大东暗中监视宋思文的社交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