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50、断腿

　　新牢房的大姐大——刘丽，是个四十多岁的东北女人，平时最看不上弱不禁风的漂亮女人。恰巧赵十安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于是，她成了刘丽专用的出气筒。
　　扇耳光、踹肚子都是家常便饭，如果遇上刘丽心情不好，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最严重的一次，刘丽被另一个牢房的大姐大欺负，回头找到正在拖楼道的赵十安撒气。
　　拳脚打了一阵儿不解气，转身拿起地上的拖把打，就像卢大柱当初打卢野一样，完全不把地上的人当人看。
　　突然“啪”的一声，拖把杆子断了，赵十安的腿和卢野一样，也断了！
　　疼！
　　钻心的疼！
　　比过去所有挨的打都疼！
　　刘丽傻眼了，看着面前裤子也遮不住的变形骨头，惊得扔掉了木杆。
　　监狱里有医务室，不到事关人命的地步不会送医院。
　　狱医知道这女孩不受待见，草草绑了两块木条让人架回去休息。
　　刘丽担心她告发自己，威胁警告着：“傻子，如果有人问你腿是怎么断的，你就说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的，听到没有！要是敢把我说出来，我让人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赵十安惧怕面前恶狠狠的女人，使劲点头，双手捂住嘴巴，表明自己不会说出去。
　　夜里，同屋的狱友发出此起彼伏的鼾声，疼痛难忍的女孩抚摸着断腿的位置泪流满面。
　　她没有抱怨生活不公、命运不济，而是想着卢野的腿可能比自己还疼，一瞬间心疼不已，只想快点拿到钱替他摆脱这种疼痛。
　　过了一些日子，狱医来拆绷带，面对明显歪掉的右腿视若无睹，在病历本上写下“治疗结束”四个字。
　　简单的四个字意味着没人追究，也意味着赵十安从此以后成为残疾。
　　通过这件事，刘丽不再毒打她，只是偶尔也会扇几个耳光，跟断腿相比微不足道。
　　后来的日子里，季南来监狱探视过几次，愧疚之心原本占据上风，但是每次赵十安急着要钱的模样让他深感厌恶。
　　渐渐地，探视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不再出现，专心回归到季氏的夺权大战中。
　　自从龙飞破产清算之后，季南灰头土脸地回到季家参与季氏的医药行业发展。
　　唐萍架空季安国成为季氏的董事长，季南顺应母亲的意思任职总经理。
　　医药发展离不开新药研发，在这方面季氏处于瓶颈期，完全靠着过去的科研成果持续，这也就是为什么季安国会把心思放在姚家的实验室上面。
　　季南遵循父亲的老路，想要利用姚佩之得到实验室，可是姚佩之一直不松口，快要临盆了才说出自己的条件。
　　“季南，孩子出生后我就要受审了，律师说哺乳期很大几率会判缓刑，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没有父亲。如果你愿意跟我结婚的话，我会考虑实验室的事情。”
　　男人稍稍思索便答应下来，同时也提了一个条件反制：“可以，但是不能公布，我不想让姚家的案子对季氏有任何影响！”
　　两人心里各自打着算盘，一个想用婚姻为自己留条后路；一个想以夫妻共同财产的名义侵占实验室。
　　在公证处人员的监督下，季南和姚佩之正式结为夫妻。
　　随后第三天，姚佩之的儿子出生，成为季家的长子嫡孙，为季南继承季家增加一分把握。
　　姚佩之靠着哺乳期和季安民的关系，使得行贿案从轻判决，判刑三年缓刑两年。姚父姚母倾尽所有资产脱身，算是逃过一劫。
　　至此，姚家彻底败落，只得寄居在季南的别墅里过活。
　　一切尘埃落定，季南迫切想要得到实验室，瞒着姚佩之主动联系海外实验室负责人。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实验室早已经变更了老板，而且正是给他带绿帽子的那个外国人。
　　一时间怒从心起，毁天灭地的愤怒覆盖全身，恨不得手撕了欺骗自己的人！
　　姚家父母见状急忙护住女儿和外孙，再次翻出一点希望：“佩之当初只是口头承诺，没有走正常的书面程序，只要我们起诉，实验室一定会回来的！”
　　这个消息倒是给季南安慰不少，他收起愤怒撂狠话：“你们最好祈祷法庭快点出判决，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一家人在牢里生活！”
　　话虽如此，可是在海外走司法程序很繁琐，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得到结果的。
　　季南深知这一点，派人以药商的名义去摸底，想要查清那间实验室有没有新的研发成果。
　　查询结果是可喜的，实验室的新型抗癌药已经进入动物试验阶段，按照正常进度，最多再有几年就能批量生产投放市场。
　　作为季氏新上任的总经理，季南不可能全心等着新药落地。于是，他一声令下斥巨资投入新的生产线，主攻保健品行业。
　　保健品的市场缺口巨大，又背靠季氏这样的老牌药企，很快就在国内市场占据一定份额。
　　季氏重振的消息传到莫石川这里……
　　莫石川得知季南不再涉及房产项目后。警惕松懈下来，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此时的卢野全身心投入高科新城项目中，和大东常常吃住在公司，精力明显透支。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少年稚嫩的气息，举手投足透露着稳重和深沉，在公司里仿若一尊煞神，见不得半点不合规矩的事情出现。
　　作为父亲越来越担忧，一个人会产生这样的突变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或许需要找一个能够代替赵十安的人了……
　　无需怀疑，长相酷似秦晓娥的宋思文是第一人选。
　　一天深夜，卢野正在办公室看资料，莫石川提着参汤敲门。
　　“莫董？”
　　“福婶说你好几天没回去吃饭了，炖了一盅参汤让我带给你。”
　　“谢谢。”
　　父子俩坐在沙发上彼此沉默，这也是赵十安入狱后卢野的一种改变，不再与人交流谈心，说话精练而简短。
　　莫石川喝了口茶润嗓子，放下茶杯的同时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卢野，思文最近在销售部做得很好，你看人的眼光不错。”
　　“是她自己肯用心。”卢野回答的不咸不淡，让莫石川准备好的说辞没法继续。
　　“咳，那个……你对她……”久经商场的男人斟酌再三，还是没法直接问出口。
　　卢野点燃一支烟，看着莫石川欲言又止的神情疑惑不已，像是鼓舞般说道：“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她在一起？”
　　这话让卢野的眉头紧锁，细想宋思文，好像还真的说不出哪里不好的地方，起码没有像赵十安一样爱钱如命。
　　“您想让我们在一起？”
　　莫石川急忙点头。
　　卢野没有半点犹豫，当即回答：“如果思文也愿意的话，我没问题。”
　　明明是千言万语都说不清的感情问题，这个回答却像是某种商务合作，干脆利落。
　　莫石川喜出望外，转身又去销售部找宋思文。
　　果不其然，勤奋用功的宋思文正拿着一本《销售话术》边看边记，莫石川满脸笑容地走进来，关切开场：
　　“思文，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
　　“莫叔叔，我等卢野一起走。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我特地来找你的！来来来，跟莫叔叔说说，你对卢野是不是有好感？”
　　宋思文有些吃惊，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只是很感激他带我来莫氏工作。您放心！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卢野，不会有别的想法！”
　　莫石川哈哈大笑，看着宋思文的脸越来越满意，这种感觉就像卢野是年轻时的自己，而宋思文就是年轻时的秦晓娥。
　　“你别妄自菲薄，莫叔叔很希望你们在一起，你愿不愿意接受卢野试试？”
　　“……谢谢你莫叔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就这样，相差六岁的两个人以男女朋友的名义谈起了恋爱。
　　只是卢野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少有时间去做情侣间的事，对待宋思文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疏远的像是外人。
　　莫石川心急，提议为他们举行了订婚仪式，宋思文开心不已，卢野也没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