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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挣钱的工作 ...

  •   赵十安虽然年轻身体素质好,但是这场几乎耗了半条命的腹泻让她的脸色很难看,梅姐黑着脸同意她在宿舍休息两天,交换的代价是两天后必须心甘情愿地开始“工作”。
      她不知道所谓的“工作”是什么,看到宿舍里其他人一到傍晚就开始化妆,换上漂亮的衣服,最后喷上香香的东西出门,便以为“工作”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心里不禁有些期待。
      洗浴中心有自助餐服务,前一天剩下的食物会在第二天端上她们这些“员工”的饭桌。丽丽吃完后会帮赵十安打饭回来,虽然都是残羹剩饭她也吃得很开心,爸爸说得没错,这里真的是每天都能吃到肉的地方。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过,约定好的“工作”时间也来了。
      赵十安满怀欣喜地站在梅姐办公室里,等候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梅姐跟一般的妈咪不同,她虽然也喜欢钱,但是更喜欢掌控的感觉,正好这里的大老板是个甩手掌柜,她也干得格外用心。
      一边看账本一边在计算机上按着数字,时不时地扫一眼赵十安:姣好的面容,精致的五官,身材也发育的恰到好处,正是现在男人们最喜欢的骨感美,最惹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不谙世事。心里默默夸了句“好苗子”。
      忽然“啪”地一声,账本合上的声音。
      梅姐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姿态得益于十公分的高跟鞋。
      “这里的衣服不适合你,我带你出去买两件。”
      “俺……俺没有墙……”
      “不用你花钱,以后少说话就行了!”梅姐对她的口齿不清头疼不已,计划把她打造成高冷美人的人设,少开口,不容易惹客人厌烦。
      “细细你……”
      “不是告诉你了少说话吗,从现在开始闭嘴!”
      赵十安想要说声“好的”,半张开嘴巴又赶紧闭上,重重地点着头。
      在其他“工作人员”陆续上班的时候,梅姐带着衣着简朴的赵十安去了这座城市的夜市,天黑以后最热闹的一条街。
      夜市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摊主小贩用扩音喇叭代替人声叫卖。
      “广州货,最新款,30一件,50两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品牌专柜,换季清仓,50一件,全场50!”
      “皮鞋处理,保证真皮,60块,只要60块!”
      “……”
      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吃喝用度、衣食住行无所不有,很像是村子里每个月一次的赶集。赵十安最喜欢这样的地方,因为每个月赶集的那天,她都可以把上山采的蘑菇背到集市上卖些钱,然后把挣到的钱交给妈妈得到夸奖。
      那一天也是她唯一能上桌吃饭的日子。
      走着走着,目光被儿童玩具的摊位吸引,颜色艳丽稀奇古怪的玩具摊位足有五米长,两个年轻的摊贩各坐一边努力推销着自己的货物,靠近赵十安的那个老板正在向一位带孩子的妈妈示范泡泡机。
      原来不用吹也能吐出来这么多泡泡,比村里小孩吹的那种更大、更多、也更漂亮。
      粉色的大鱼造型,手柄处连接一小桶泡泡液,轻轻一按泡泡就从鱼嘴里排列有序的涌出,个个散发着七彩光晕,特别好看。
      最惊奇的还是吐泡泡的同时还有音乐,小孩子软糯的嗓音唱着“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赵十安看呆了,忘记了跟着梅姐走,伫立在小摊前看着摊贩的演示。
      小摊前的生意在几番讨价还价之后成交,那个带小孩的妈妈从包里拿出二十块钱买下了这件新奇的玩具。
      二十块,是满满一筐蘑菇才能卖到的钱!
      现实将做梦的人打醒,女孩儿快步离开了玩具的世界,这时才发现自己跟丢了。
      在人群熙攘的夜市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赵十安急得不停张望,企图能从众多五官中寻找到梅姐的模样。
      此刻的梅姐还没发现女孩儿走失,独自一人走到常去的摊位跟浓妆艳抹的老板娘交谈起来。
      两人是同一批“下海”的朋友,梅姐在这一行从夜总会干到歌厅,再到现在的洗浴中心,算不上高升也谈不上落魄。
      毕竟年龄大了生意就不那么好,仗着自己这些年的人脉转行做了妈咪。
      而小摊老板娘则幸运一些,“下海”没多久就被一个小老板娶回了家,算是脱离苦海。
      只是命运并没有一直眷顾她,好不容易怀孕生下女儿遇上了全球金融风暴,小老板炒股血本无归欠了一屁股债。
      为了不连累她们母女主动离了婚,随后顶不住债务缠身烧炭自杀了。
      老板娘为了女儿又干回老本行“下海接客”,挣了些钱开了家服装店,白天守店,晚上摆夜市,勉强把孩子拉扯大,焦头烂额地筹钱供女儿出国留学。
      梅姐为了照顾姐妹的生意,让洗浴中心的小姐都来这里买衣服,包括其他人的制服、工作服一类的也会在老板娘这边买,两人的关系异常亲厚。
      开开心心地聊了半天才发现赵十安没跟上来,心里一下子着了急!
      没开工的雏儿就这么跑掉,岂不是亏大发了,赶紧跑出去找人。
      夜市摊位杂乱、人潮拥挤又四通八达,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正当怒气即将爆发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那傻丫头站在一处空当地左右张望,探着脑袋寻她。
      “赵十安!赵十安!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俺……俺找不间理了……”女孩儿说着眼泪都快滴下来,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梅姐也消了火气。
      “跟着我走!”
      女孩儿点头,紧紧地跟在人身后,生怕再一次走散。
      两人回到夜市老板娘的摊位,梅姐挑了几件看得上眼的衣服让她去遮帘后面试试,继续跟老姐妹拉起了家常。
      衣服都是清新淡雅的风格,配上赵十安的长相,压根儿看不出是地摊货,只是她太害羞,长裙里面还穿着不合身的裤子,显得有些滑稽。
      “把里面那裤子脱了,鼓鼓囊囊地丑死了!”
      “奥。”
      习惯于讨好所有人的女孩儿急忙脱裤子,裤子褪到膝盖的时候,动作突然停了。
      “怎么了?快脱啊!”梅姐不耐烦地催促。
      “俺妈说,在外免脱裤只会被娃娃奇虎……”
      “什么玩意儿?你在说什么啊?”梅姐脾气急,听不懂她说些什么,不自觉地抬高了声调。
      一旁的老板娘看出不对劲,却也没有明说,附在女人耳边解释起来:“小丫头说的应该是在外边脱了裤子会被人欺负。”
      “哼,被人欺负?她以后要干的就是这行当,少得了脱裤子吗!”
      话糙理不糙,老板娘当然明白,看着赵十安可怜,走过去安慰:“丫头,没事的!这裙子长,脱了裤子也走不了光。来!姐帮你。”
      或许是被老板娘的温柔打动,或许是被梅姐的眼神吓着,女孩儿终于脱下了那条被磨得发亮的男士西裤。
      梅姐顺手接过来扔到了对面小吃摊的垃圾桶里,赵十安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自己穿了几年的裤子浸满油渍缓缓下沉。
      “翠儿,这几件我都要了,你算算多少钱。”
      “都是陈货给一百得了……哎!这姑娘是不是这儿……有点问题?”老板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不想说得太明显。
      “可不是吗,亲老子送来的!我也是看走了眼,光顾着瞧模样忘了跟她聊几句,这不,她老子拿上钱走了我才发现不对劲。”
      “哎,也是个可怜娃……”
      “得了得了,谁不可怜啊,这年头还不都是为了钱……来,把钱拿上,我还得赶回去绕场子呢。”
      “小梅,你也不小了,要是有个差不多的就别挑了。”
      “呵呵……再扛几年捞够了,姐们儿也包个小白脸共度余生!”
      “呸呸呸别瞎说!你啊,还是……”
      “好啦好啦,走啦,拜拜撒有那拉。”
      梅姐拉着赵十安离开了小摊,步伐特别快,像是有什么猛兽在后面追一样,迫切地想要逃离。
      四条裙子,一百块,赵十安没穿过那么贵的衣服。其实她对钱根本没有概念,唯一的接触就是赶集时挣得那些,一开始总是被人骗,时间久了就学会了认钱。摸过的最大面值是五十,还因为没钱找给人家又还了回去,所以刚才看到梅姐掏出的那张一百整票儿,她有点发愣。
      回到洗浴中心,里面已经开始正常营业了。梅姐在门口就被老顾客缠住,一边陪笑一边调情,当然也有人注意到了她身后的生面孔。
      “阿梅,这是新人?”
      “是啊刘总,今个儿第一天上班,崭新的!”
      “模样不错,送到我包房来。”
      “刘总,小琪天天盼着您来,等得都快蔫吧了~”
      “哈哈,好,把小琪叫过来,下回再要她。”
      “哎好嘞!”并不是梅姐想护着赵十安,而是不得不护着。
      在她被卖来的那天晚上,拉肚子拉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梅姐打了一圈电话,顺利把人推销出去了。
      原本说好的第二天就送过去,对方钱都到账了,可谁知道她生了病,只好拖两天。
      今天是那位大客户给的最后期限——“豪庭8868,十一点之前见人”。
      梅姐给她找的第一位恩客是个大人物,龙飞集团的老板——季南。
      龙飞集团是垄断这个城市一大半“旧城改造”的房地产公司,而它的老板季南是众人眼中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很多女孩儿的梦中情人,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位青年才俊在私生活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梅姐便是这个“少数人”的其中之一。
      季南出手很大方,点的人只要让他满意,小费都是成捆地给,可是即便一夜十万的价格也没什么人敢接他的单子。那些被他玩过的女人虽然没说过闲话,但是一两个月不能上班就足以说明一切。
      未经人事的傻姑娘卖给了私生活变态的大老板,梅姐只能用“玩不死人”来安慰自己。
      赵十安站在洗浴中心的大堂里,跟被卖来那天同样的姿势,手足无措局促不安。
      梅姐让她等在这里,说等一下会有人送她去该去的地方,那里有个人,她必须听那个人的话,不能反抗不能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少说话!
      至于那个地方是哪里,她去了要做什么,没人告诉她。
      大堂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有赶来上班的“员工”,也有挥金撒钱的“顾客”,所有人都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赵十安,仿佛是在看一件橱窗里展览的商品,毫不掩饰眼神里的贪婪。
      在风月场并不缺少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反倒是一身素雅的很少见,那眼神也就变得更为犀利。
      一个穿着短袖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走过来,五官很普通没什么特色,最扎眼的是右耳一枚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
      赵十安记得前天带她去宿舍的阿勇,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挤出一抹笑,面对陌生人本能的讨好。
      男人停在她面前说:“我叫阿勇,梅姐叫我送你去豪庭,走吧。”
      女孩儿用力点头,跟在阿勇身后,她没忘记梅姐说过“少说话”的告诫。
      对于赵十安来说,汽车是个稀罕物件,村长家里的小红车是进城以前唯一见过的小汽车。
      村长不许别人碰,说碰一下就要赔很多钱。她偷偷摸过一次,凉凉得特别硬,村长家的狗对着她狂吠,从此以后就不敢再靠近了。
      阿勇走到一辆黑色的帕萨特旁边示意她坐进去,女孩儿愣着不会开车门,露出求助的眼神。
      “怎么了?进去啊!”阿勇奇怪地问道。
      “不……不敢……碰……”
      阿勇知道她脑子有点问题,没说什么帮她开了车门,非常礼貌地扶着顶框说:“坐进去吧。”
      女孩儿听话照办,坐得板板正正,双手局促地捏着裙摆,不敢伸手触碰车里的任何东西。
      汽车行驶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上,窗外灯火辉煌霓虹闪烁,车里视线昏沉阴暗漆黑。汽油和廉价香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使人感到不舒服,看阿勇并没有关注自己,女孩儿小心翼翼地靠在真皮靠背上,感受片刻的舒适。
      城市并不大,约莫行驶了二十分钟就到达目的地,比洗浴中心还要豪华气派的酒店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门柱比村里的戏台还要高上几分,柱子上的房檐立着四个会发光的大字。
      她识字不多,认出来两个,家庭的“庭”,商店的“店”。
      阿勇领着她从大门进入,熟门熟路地走到电梯前按下了开关,赵十安却盯着光亮如新的地砖,每走一步都异常小心,她把这些干净到能照出人影的砖当成了镜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坏还得赔钱。
      坐电梯的感觉跟坐汽车差不多,都是晃悠着运作,给人感觉像是踩不着地漂浮在半空,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阿勇:“梅姐说明天中午让我过来接你,你别乱跑,在这儿乖乖等着!”
      赵十安:“呃!”
      “叮”地一声,八楼到了。
      充满艺术气息的走廊左右延伸,数不清的房门从身边划过,女孩儿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向那一扇改变命运的房门——8868。
      阿勇按响门铃,听到里面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之后,把赵十安推到房门正中的位置,侧身站在一旁。
      门开了,高大英俊的季南看到赵十安眼前一亮,不禁点点头露出满意的表情:这丫头比梅姐拍的身份证照片还要好看几分,就是年岁小,不知道经不经玩?
      “季总,梅姐让送过来的,您尽兴!”阿勇谄媚地说着。
      “去吧。”季南丢给他几张红票儿,面无表情地请他离开。
      “谢谢季总!”
      阿勇顺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剩下赵十安一个人站在门外,与屋里的季南四目相对。
      她觉得这个人真好看,比村里教书的黑老师还好看……
      季南刚刚洗过澡,浴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轮廓分明的胸肌。他的个子比她高,玩味地看着仅到自己胸口的女孩儿,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两个人都没有动,季南憋不住了,带着戏谑出声:“怎么?不想进来?”
      赵十安摇摇头,没敢说话。
      季南又问:“摇头的意思是想进来?”
      这一次的回答还是摇头,好像除了摇头,她找不到其他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
      男人有些愠气,声音沉了下来:“进来!”
      这一声呵斥令赵十安打了个颤,她想起爷爷奶奶每次要打她的时候都是这种语气,习惯性地跑进屋里关上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的跪姿很奇怪,像是日本女人,头很低,微微撅着屁股,双手抱着膝盖用力抓紧,显出泛白的指节。
      这个略带惧怕的姿势在季南看来却像是求欢,一种近似于奴性的求欢。
      因为姿势的无意撩拨,男人身体里那团火瞬间燃烧起来,眸底染上欲望,眼神阴鸷。
      与白天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此刻的季南是可怕的、阴暗的,是恶魔的化身,摧毁完美世界的刽子手。
      他把她拖进浴室,用冷水浇湿……
      他把她抱到床上,展露片刻温柔……
      他是两性关系中主导的一方,用近乎泄愤的方式肆虐,捆绑、鞭打还有类似野兽般地撕咬,所有的暴行通通淹没在女孩儿不敢发出声音的哭泣中。
      赵十安觉得疼,比从小挨得打加起来还疼,疼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劈开,一半在哭,另一半也在哭。
      夜从没有过那么长,仿佛不是几个小时的事情,它依着人的痛苦无限延伸。
      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渐渐消停下来,唯独这间房子里的野兽还在继续……
      她很累……
      很想睡……
      再也不需要醒来的那种睡……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能见光的东西,不是生活在阳光下就能代表很幸福。
      有的人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是个连家人都不能信任的“猜疑者”;
      有的人为了钱卖掉身体和灵魂,最终也只是感受到“痛”而已;
      前者是季南,后者是赵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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