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35、买钟

　　结婚证办好，两人立刻赶去招标会场，所幸没有迟到，赶在主办方正式开始之前落了座。
　　这一轮答辩竞标，十六家企业只剩十一家，令季南没想到的是上次那匹黑马也在其中，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国内有能力接这么大项目的企业没几个，何况那些一线公司多多少少都与京圈挂钩，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九磐建筑竟然能走到第三轮，实在是不可小觑。
　　要么背后财团实力惊人；要么上头的关系够硬。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匹黑马的底细都要查清楚！
　　散会之后，季南第一时间打电话吩咐下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九磐建筑的一切资料，尤其是提供资金的人。同时，他也向姚佩之放了话：“最后一轮竞标如果没中，那么所有的约定都作废！”
　　约定作废，也就意味着姚家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姚佩之脸色变得很难看，紧紧地握着手提包带，把里面的结婚证当做依靠。
　　换个说法，姚家想要重回巅峰，务必要借助季家的力，或者借助高科新城的利润。
　　与之相同迫切的人还有卢野，这是他展露头角的机会，不仅是在莫氏立足、城市立足，还是人生新开端。
　　莫石川在门口的车里等着，见到人的第一句话就是祝贺。
　　的确应该祝贺，卢野在莫氏助力之前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所有人惊喜了。
　　三轮入选预示着烧钱的开始，这个时候资金雄厚占据的优势非同一般，但是莫石川却摇摇头，意味深长地教导：“直接送钱固然是办事的方法，但是弊端也很明显，敢收的人位置不高，顶端的人不会明目张胆地收……”
　　“那应该怎么办？”
　　“双管齐下，三面夹击！”
　　卢野不懂，商场的兵法实在是太多，千变万化又各有所长，此刻莫石川说得两句话看似简单，用在实际操作中却耐人寻味。
　　九磐建筑以弯道超车的手段迅速扬名各大媒体新闻。
　　新公司，未上市，注册资金少，所有的信息都让人意外，为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敢去挣新建一座城的项目？随即有人挖出，九磐建筑是莫氏的子公司，法人代表也是莫石川的亲儿子。
　　地产界顿时炸开了圈，纷纷嘲讽莫石川扮猪吃老虎，前期表现粉饰太平，关键时刻一举发力。
　　卢野有些愧疚，想着发个新闻通稿澄清一下，被莫石川拦下了：“站在话题中心不一定是坏事，等竞标结果出来再说吧。”
　　最后一轮竞标没有技术上的需求，完全看标底价格和人脉活动。卢野对预算报价有信心，但是人脉方面就完全无力了。莫石川对外宣布因病修养，暂停一切会客访问，实则带着两个心腹秘密去了京都。
　　打通关节不用一级一级往上找，直接去最中央的地方事半功倍。
　　距离第三轮竞标还需要几天时间，这也就给了卢野闲暇下来的机会。大东趁着快下班的时候敲响了卢野办公室的门。
　　咚咚咚……
　　“请进。”
　　“卢野……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你说。”
　　“我想去看看刘叔，这段时间忙着工作的事好久没回去了，还有……”
　　“还有什么？”
　　“我得去找一趟张颖。”
　　在卢野的记忆里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
　　张颖，那个化着浓妆在会所陪酒的女人。
　　“找她干什么？”卢野声音平稳，毫无起伏。
　　“那个……我说了你别生气啊！之前你在豪庭门口晕倒那次，我以你的名义跟她借了点钱，后来一直没顾上还……”
　　卢野猛然抬头，眼神中充满惊讶：“借了多少？”
　　“就是你让我还给她的那张卡……”
　　欢场虚情假意，卢野早就做好了与过去一刀两断的决定，此刻大东的话让他不那么坚定了。
　　“……我跟你一起去。”少年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啊？你现在的身份去那种地方不合适吧？”
　　“我在刘叔那里等着，你买她的钟带出来。”
　　“……这样也行！”
　　两人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卢野让大东先去开车，他要去宋清河那里支些钱。
　　要的是三万现金，宋清河顺手打开保险柜递了过来。
　　“宋叔，这个钱算我预支的工资，别告诉莫董。”
　　“这……好吧，那我预支原因写什么？”
　　“买钟。”
　　“买钟？”
　　“嗯。”
　　买钟，会所给陪酒公主计佣金的黑话，成年人都猜得到的术语。宋清河想了想，在预支原因上写了“员工私事”。
　　*
　　张颖不干荤的，所有的收入只能靠钟点抽成，比其他荤素搭配的小姐妹拮据很多。当她看到大东出现的时候，本能地问起卢野。其实心里很清楚，一般的骨折不可能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康复，销声匿迹让人无处可寻。
　　“他……胳膊好点了吧？”
　　“张颖，对不起啊，这么久都没来还你钱。”
　　“没事，我现在也用不到这些钱。”
　　“卢野在等你，跟我走吧！”
　　公主在营业时间离开会所要登记。去前台登记的时候张颖有些犹豫，不知该用什么理由请假出去。大东看出她的窘迫，拿出一千块钱递给前台。
　　“出钟！”
　　“呦！豪气了啊大东，这可是你第一次给女人花钱吧……”前台小姑娘话里话外充满讽刺，撇着小嘴的样子谁都能看出来是在吃醋。
　　没人意外，这个会所里一多半的女人都跟大东有点关系。
　　张颖自觉与他隔开一步，心里还是担心卢野有什么误会，随后自嘲一笑，大大方方地等前台出单子。
　　十厘米长的出钟单递出来，需要在右下角签字，男人歪歪扭扭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周卫东，又递了回去。
　　一千块的出钟费，按照规矩张颖可以拿到650块的提成。
　　顺着小路回四合院，大东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卢野的现况，索性选择沉默不言。
　　以前他们没什么可能，现在更不会有什么可能，说得再多也不过是为那些卑微的过去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