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为生》九九野马

30、招标

　　饭桌上，卢野用很随意的口吻说道：“我想收购一间小公司。”
　　莫石川惊讶于他的想法，收购对于地产实业公司来说并不平常，而且莫氏也从没有过先例。但是不想一瓢水浇灭儿子的斗志，仔细询问起来。
　　“哪里的公司？主营做什么的？”
　　卢野放下碗筷，表情严肃认真：“九磐建筑。”
　　“这个公司没听过啊，是本地的吗？”
　　“嗯，是一家新注册的小公司。”
　　莫石川感到奇怪，继续追问：“为什么想要收购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这对莫氏来说没什么作用啊……”
　　卢野没有急于解释，靠在椅背上只说了两句话：“没有收购费，只要走流程成为莫氏的子公司就行。所有利润和项目收益全部上缴莫氏。”
　　如此诱人的条件哪里算收购，简直就是白送给莫氏一间公司。莫石川久经商场，自然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卢野，商场人心狡诈，这很有可能是一场骗局，我不看好。”
　　“相信我！”
　　慷锵有力的三个字，带着令人信服的气势。
　　曾经他是阴沟里的老鼠，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拼命活着，世界上最难听、最藐视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如今他充满自信，仿佛从小就是拔得头筹的贵公子。
　　莫石川注视着眼前的年轻男人，明明只有十九岁，却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气势。卢野眼神坚定，令人不得不信服于他说的话。
　　“好！”
　　简单到回答，是认可！是欣慰！是多年愧疚的弥补！
　　*
　　收购流程异常简单，莫石川签字之后仅仅一天时间就完成了所有变更。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刚刚挂靠莫氏的九磐建筑公司，竟然也报名参与了“高科新城”的竞标。
　　标书已经初具完型，其中展示的专业程度不亚于很多二线的地产公司。
　　事情太凑巧，像是有人刻意谋划，谋划出一个陷阱……
　　公开竞标的前一天，卢野看准莫石川独自在办公室的空档，拿着文件夹走了进去。
　　“莫董，方便聊几句吗？”
　　“卢野，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对您，我不想隐瞒太多。这份文件还希望您给个意见。”
　　黑色的大号文件夹，里面的内容足有三十多页。莫石川仔细翻看，在一些地方写上新的文字。
　　父子天生的默契，这个时候任何话都不需要说，他想要的，他都给！
　　有了这份批示，莫氏所有的员工彻夜加班，在天亮之前赶出了数万页的投标书。
　　当那一摞摞A4纸码成小山的时候，卢野才知道一份项目的投标书竟然需要这么多纸，恐怕得两个人挑肩抬才能搬动。
　　没有片刻的休息时间，最后一张封页做好的时候，卢野大东和程明，还有莫氏几位专业人员一共赶往招标现场。
　　莫石川看着几辆商务车加速离开，希望他们成功，也希望卢野一炮而鸣。可是，季南手里的监控录像太有威胁，不彻底解决掉总是一颗雷。
　　他拿出手机，向城中的几位老友发出邀请，具体事件没有明说，但是言辞间提到了姚家。
　　与正值辉煌的莫氏相比，逐渐败落的姚家已经不是上流圈的第一选择。商人心里有数，莫石川更是深谙此道。
　　或许，只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握住季南的把柄，才能保住卢野平安。
　　另一边……
　　季南对着镜子整理领带，赵十安做好了早饭上楼叫他。
　　“阿南，吃饭。”她的口音很清晰，语气也练习得很好，不熟悉的人绝不会想到“傻”这个词跟她有关。
　　“过来，帮我看看这身打扮怎么样？”
　　“好看，阿南好看。”
　　没有修饰的用词，最质朴的夸赞。季南很开心，拿出200块塞进她的沟壑里。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约定，她让他开心，他给她钱，没有例外。
　　早饭过后，季南出发去接姚佩之，赵十安独自留家回想着梦里的情景。
　　这些天她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是山顶的视角，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下雨，雨水淋湿了所有的画面。
　　感到舒心惬意的时候，雨点变成粉色的钞票洒落，她蹲下身子去捡，湿掉的纸币软塌塌的，不一会儿就干得起皱，她不在意，仍旧捡着往背后的竹筐里放。
　　竹筐未满，一声声惊雷又预示着下雨，她捧着双手想要去接，却被锋利的边缘划破，铺天盖地的纸像刀子一样落下来，划得她满身伤痕。
　　血珠随着落在地上，为满地的粉色徒添几抹艳丽。
　　女孩儿不知道这个梦代表着什么，梦醒后只觉得浑身疼，淤青和红肿都疼。
　　她想逃离，去破旧的四合院找卢野和刘叔，去找曾经的蘑菇屋少年。
　　可惜，每当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总会被神色冷峻的保安挡住，三人高的铁栅栏电动门，她从没有出去过……
　　*
　　招标现场！
　　季南载着姚佩之出现的时候，季安国已经等在会场门口了，三个人一起步入，惹来周围许多人的艳羡。
　　羡慕季南攀上姚家，羡慕季安国的季氏股票涨停又投身房地产，羡慕龙飞集团可以吃下“高科新城”的巨大蛋糕。
　　这次的投标不同以往，为了新项目的尽快开工，所有流程一切从简，招标现场也可以称之为竞标现场。各公司递交标书之后，等主办方随机抽取数位专家进行核验，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能得到符合要求的企业名单。
　　下一步就是这些名单里的企业真正开始较量的时刻，各种工程中的疑问出具书面解释，缴纳投标保证金，以及最重要又不能明说的人脉活动。
　　接下来只需要对比谁的预算最符合标底价格，谁就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季南胸有成竹，所有的要求他都做了万全准备，其中最重要的人脉关系更是双管齐下，既拿捏着莫石川的软肋，又借助姚家的声望人脉。
　　招标会进行了五个小时，最后的结果跟预估差不多，国内一线地产商和龙飞集团都进了合格名单，但是名单最后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九磐建筑公司。
　　身后的人嘀咕，这是一匹黑马。季南无比蔑视地看了一眼，对这匹黑马毫不在意。倘若他看到坐在会场角落的卢野，应该会立刻否决这个想法，黑马永远都有致胜的几率。
　　名单里16家企业有五天时间准备答辩，在这五天里要交齐竞标保证金。
　　季南大手一挥，当场按照最高标准交了80万，其他企业也不甘落后，陆陆续续都在离开会场前交了，只有卢野低着头，没有主动去找主办方交钱。
　　80万对于一个项目来说算不了多少，可对于卢野来说是个望尘莫及的数字，他只好向莫石川开口。
　　借也好，预支也罢，总得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