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笔友HE》长毛的乌龟

2、第二章

　　按照习惯，夏禾在清晨出了门。
　　拿报，准备早饭，用餐。
　　今日的他有些怠惰了。于是便听从昨日明川编辑的建议，将藤椅摆放在后花园的空地上，在身上披了件毯子，悠哉悠哉的沐浴清晨的阳光。
　　只可惜夏禾并不是一个能享受慵懒的人。
　　在藤椅上小睡片刻后，作家的身体催促着，让头脑活动起来。随后，蠢蠢欲动的心又操控着作家的四肢，让他进了书房，坐在书案前，拿起笔来。
　　好吧。
　　人生来的惰性无奈的向作家对文字的热爱妥协了。没办法。谁让看着一个个文字在笔下成形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呢？
　　书房壁上的挂钟悄无声息地挪动针尖，钟摆一晃一晃，发出时间流逝的声音。
　　写着写着，夏禾蓦地停了笔，总感觉有些不对。苦恼的用笔抵着下巴，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窗外的落霞上。
　　脑海一片空白。
　　眼见着和森先生约好的时间就要到了，夏禾无奈地提笔结束了这一段文字。
　　有些草率，但暂时没有好的想法。只能暂时将它束之高阁。
　　夏禾不想以抑郁的文字结束文章，所以总会留心脑中一闪而过的积极的想法，试图给笔下的可怜人一个能够接受的结局。
　　在地狱呆过的人只要能生活在人间，便如同置身于天堂。
　　将这页书稿也塞进抽屉里，夏禾起身回卧室换了一套可以出门的衣服。虽然森先生不会嫌弃他的衣着，可夏禾是不习惯在他人面前穿着浴衣走动的。
　　啊，明川编辑可能是例外吧。
　　没办法，编辑可是能进出作家住所的亲近的陌生人。
　　夏禾走出屋子，随手关上门。也不需要落锁，毕竟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偷的物品。而且落锁必须要配钥匙，不喜欢分神给这类事情的夏禾，是极容易弄丢这些小部件的。
　　森先生的车已经到了。虽然夏禾并不懂车，但单看这车型，也大概能猜想到这是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不去深思为什么一名自称“小小的医生”能拥有下属，而且能让下属开豪车来接送人，夏禾默然坐进了车内。
　　负责开车的黑衣人面容冷峻。夏禾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不到一秒钟，便又移开了。那一秒钟已经足够他看出很多的东西。比如说：这位先生是位黑手党。
　　没有写够的作家无所事事地坐在车内。他靠着车门坐，偏头便可以看见窗外倒退的景色。夏禾对外面的精致并没有什么兴趣。千篇一律的城市风光还不如自己发散思维来的有趣。
　　既然如此，那便设想：待会儿见面时，森先生会怎么解释他的身份吧。
　　“普通诊所里的小小医生”这一身份已经被这次的接送推翻了。不过，他也应该看出自己没信过这个身份。
　　那会是什么呢？“黑手党的医生”？不行，这个还不足以解释这一次出行的豪华。
　　那么，是“黑手党高层的专属医生”？很有可能。联想横滨当地的黑手党，那便只有港口黑手党。
　　它的高层构成是什么来着？好像是一个首领和五大干部？而且现在好像是首领彻底把权来着。那干部单独拥有自己的专属医生的可能性变小了许多。
　　这样的话……最有可能的说法，便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专属医生”了。
　　对了，之前是不是有“港口Mafia首领的专属医生下克上”的传闻来着？森先生竟然还敢到这个位置上来，看来不是胆子大，就是野心不小啊。
　　当然，也有什么解释都不给、把这个话题一带而过的可能性。
　　车子从郊区驶向了横滨市中心。如夏禾所猜想的那般，此行的目的地在港口黑手党总部的大厦。
　　车子顺利的驶进了地下停车库。司机停好车之后，恭敬地领着客人进了大厦的一楼会客厅。他向尊敬的客人指了指大厅中最显眼的一台电梯：“您乘坐这台电梯上去顶层便好。首……先生在楼上等您。”
　　夏禾无所谓的点点头，然后坐上了这台电梯。至于这位先生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词语，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需要有什么印象。
　　他要知晓的，是“夏禾”被一位小小的医生包养而已。
　　电梯的门是由钢铁铸成，从其厚度大概可以猜出其防爆的功效。除了门，电梯的另外三面是由玻璃的。夏禾凑近看了看，是防弹玻璃。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好新奇的。毕竟他现在的住所也是由防弹玻璃做的窗户。
　　那栋房子，可能本来是这位森先生的一处空闲的房产吧。
　　安全屋？
　　夏禾没有深思。
　　都说：站在不同的高度会有不同的风景。乘客站在电梯的边缘，瞧着这窗外不断下降的风景，很快便厌烦了。于是又回头，看显示板上跳动的数字。
　　这栋大厦高的惊人。哪怕这电梯的速度不慢，要到达顶楼还是需要一定时间。
　　当夏禾最终到达顶楼的时候，有一位褚发蓝眼的小先生在等电梯。他见到这位客人时，有些惊讶的挑眉。但很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夏禾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到原因。对他而言，这位小先生是全然的陌生。可这么干站着又太过于尴尬了，干脆主动开口问安：“日安。”
　　“啊……”他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没有料到对方会开口，随即点了点头：“哦哦，日安。”话音未落，他就懊悔的低下头。
　　中原中也低着头，黑色帽子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以及脸上惊讶的神色。被扎成一束的发尾从肩膀上滑落到背部。夏禾不太清楚他怎么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不再多言，继续沿着通道往这个楼层的深处走了。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道深处。
　　中原中也回头看向夏禾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他前不久，刚刚听说首领最近在郊区的安全房里养了一个小情人的传闻。没想到是这位。
　　常年居住东京的青年作家——夏禾。他毕业于东京大学医学部，大学期间曾多次向杂志社投稿短篇小说，多数被录用。毕业后开始写中篇小说。处女作是描写横滨的童话风短篇小说《海岸上的钟》。
　　对于这位经常能从首领口中听见的作家，中原中也不否认自己曾因为好奇而拜读过对方的文章，也颇为喜欢其中几篇。
　　比如中短篇小说《叶与刺》，讲述两个性格能力截然不同、同样属于社会低层的人，在一个花园里偶遇发生了争吵并以拥有优越才能的“花”的视角记叙了全过程。
　　全文以对话为主，富有哲思。两个人互相怼彼此的言论成功勾起读者的阅读兴趣，在轻松明快的基调中讲述阴暗忧郁的故事。
　　想起当初自己把文章怼到太宰治脸上的事情中原中也，同时记起那只青花鱼看完文章后诡异的眼神。当时问他怎么了，太宰治敷衍的笑着，拎起那一期的报刊杂志逃班了。
　　电梯门经过长久的等待后缓缓合上。中原中也眼疾手快的按下开门键，将关于“夏禾”的事情抛之脑后。比起担心首领的事情，难得的假期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幽暗的长廊被层层把守。监控摄像头红光一闪一闪，尽忠尽职的工作着。夏禾没有走到长廊尽头，而是在一个拐角处止步。
　　右手边的门上挂了两个牌子。一个是钉在门上的，还有一个是临时挂起来的。
　　定死的木牌上，从上而下刻着：
　　“医务室。”
　　“医生：森鸥外。”
　　另一个则是草率的蜡笔字，看得出来出自孩童之手：
　　“有客，勿扰。”
　　“二楼的医务室没人。”
　　“滚。”
　　最后那个滚字写的相当抽象，像是在发泄被逼迫写字的气恼，呈现出孩童天真无邪的稚气，让看见的人忍不住哑然失笑。
　　夏禾半捂住嘴，眉眼含笑。
　　似乎是察觉门外有人，医务室的大门被“啪”得一下重重打开。穿着红裙的金发女孩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蓝色的眼睛中是还未散去的恼意。
　　抬头盯着来人，她毫不犹豫的迁怒：“没有看见门上的标牌吗？”她一字一顿的说，“有、客、勿、扰，谢！谢！”
　　“十分抱歉，打扰了。”夏禾流利的道歉，没有因为小孩的冒犯而不满。他对于纯真直率的孩子总是多了三分包容，“我是夏禾，前来拜访森先生。”
　　“夏禾？”小姑娘都囔着，想起某个同名作家。她将信将疑的看了面前陌生的青年一眼，然后气势汹汹的走到屋内颓废的大叔身后，狠狠地捶了一下对方的后背，“林太郎，他就是你的客人？”她动起手来像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
　　因为被猛锤一下儿趴倒在办公桌上的大叔神色扭曲。他右手颤颤巍巍的扶住后腰，坚强的朝小萝莉露出笑容：“啊，是的。”随后，他朝夏禾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啊，让你见笑了。”
　　目睹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日常的夏禾，连忙无所谓的摆摆手，真诚的感慨：“两位的关系真好呢。”
　　闻言，爱丽丝毫不留情面地皱眉。她撇嘴：“谁和这个萝莉控怪大叔关系好啊。”
　　夏禾眨了眨眼，顺着的话道了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