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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齐父站起身,拍了拍长褂上那薄薄的灰尘道“我们回屋说话!”

      进了屋都坐稳后,齐父才向齐书兰问道“刚谁送你回来的?”

      “九叔。”

      齐家安有些吃惊,他和这个弟弟已经好久没见了“你九叔送你回来的?你这孩子,怎么不让你九叔进来坐坐!”

      “九叔说今日晚啦,就不进来的,他说改日找你喝酒。”

      齐家安听过道“你九叔身体可好?”

      齐书兰笑道“爹,你放心,九叔声音洪亮,气息沉稳有力,身体好着呢,你别担心。”

      齐家安道“那就好。”

      齐家安话音刚落,齐母就道“今日去给那男孩子的奶奶祝寿,怎么样?他们家人喜欢你吗?”

      齐书兰听齐母这样问,沉默了片刻,道“他家人挺喜欢我的啊!”

      齐母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向齐书兰的方向点了点“你这丫头,主意大的不成样子,这种事情都瞒着我和你爹,你和那林家少爷在这街上进进出出的,多少街坊都看到了,你以为你能瞒得了我和你爹,只不过你们自觉瞒的好,我和你爹想着你也大了,现在也是新社会,你们都提倡自由恋爱,我和你爹也就揣着明白当糊涂,可你如今这胆子大的没边了,不和我们商议,自己就去了男方家,这是很不合礼仪的事情。”

      齐书兰只是不想让父母超心太多,再说有些事情和他们说了,他们除了担心,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不如让他们少些烦恼,只道“妈,这次是我莽撞了,再说我是有把握的,只有我不喜欢别人的份,哪有他们不喜欢我的道理,你们放心吧,他家人喜欢着我呢!再说,此次我只是以林爱媛朋友的身份去的,并不算失礼。”

      齐母叹了口气道“喜欢就好,我和你爹也就放心了。只是我们家门第终归没他家门第好,我和你爹怕你将来受委屈!”

      齐书兰道“爹,妈,我们这才哪到哪啊,再说,这都新时代的,门第哪有那么重要,还有这将来谁受委屈还不一定呢,实在不行我就去找九叔给我撑腰。”齐书兰不告诉父母,也有不想让他们觉得低林家一等,为了她这叛逆的女儿而忍受林家的羞辱。

      齐父一听这话,就道“你今日不会特意让你九叔陪你去的吧?”

      齐书兰自觉失言,忙道“爹,你想那去了,是他家给九叔下的请帖,我和九叔今日只是在他家碰到了而已。”

      齐父听过道“碰到也好,有意的也好,只以后别什么事都去麻烦你九叔,他也不容易,整日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

      齐书兰听过道“爹,你想的真是多,你以为九叔还是年轻时候打地盘时的样子,今时今日的上海滩,您在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有谁不知道青帮张九爷的,九叔现如今跺一跺脚,整个上海就得颤三颤。”

      齐书兰和齐书瑶从小都知道,齐父不喜欢他们去找张九爷,虽说张九爷权势大,但仇人也多,到不是齐父怕事,不喜张九爷,相反,齐父作为兄长,对张九爷很是疼爱,少来往是怕有些人拿自家做筏子要挟张九爷。

      齐家如今在这条街里,也有许多做了多年的老邻居,可很少有人知道齐家和这上海滩的□□大亨有如此亲密的关系。

      知道的几人,还是张九爷因齐家有三个如花一样的女儿,怕这里有些不长眼的宵小之徒唐突了她们,和警察局的长官打了招呼,让那些巡捕多在齐家附近巡逻保护,有什么事好及时通知他。

      说起齐父和张九爷的关系,还要从齐奶奶那里说,当年侍卫刘三泰护送着齐若华一路回到苏州,因一直爱慕着齐若华,到了苏州,陪着齐若华处理了家里的琐事,因他是无牵无挂的人,事后就在齐若华住的院子旁边买了宅子安了家,陪着她。

      刘三泰有一身好功夫,就开了个小武馆,收几个徒弟打发无聊的时间,其中就有张九爷。

      张九爷在家排行第九,原名张九,那时他家道壁立,十岁的年龄却因长期营养不良身高如同六岁孩童,大冬天只穿着一件单衣,一双草鞋在街上跑活,齐若华看他实在可怜,便时常接济,最后张家实在没吃的,眼看就要卖儿过活,齐若华就雇了张九在家里做工,工钱丰厚不说,还经常给他些衣服吃食让他接济接济家里,只张九爷实在不喜家里那几个哥哥,懒惰成性,不思进取,只知扒着张父张母过活,也就不大管他们。

      后见刘三泰孤身一人,就给刘三泰说“您当我爹吧,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

      刘三泰一听“嘿”了一声“好小子,真想给我当儿子?”

      张九爷一听就砰的跪在石板上,实打实的磕了几个响头,磕的额头鲜血直流,斩钉截铁的道“真想给您当儿子。”

      刘三泰看着觉得这小子人不大,却有些血性,道“我一个孤寡老头子是没意见,且很是愿意的,只你爹妈同意吗?”

      张九爷当时就道“我家穷的很,上面还有八个哥哥,家里的米缸早就见底了,老鼠都绕着我家走。爹妈本就想把我卖了换些粮食,您给他们几个银元买了我,他们一准愿意。”

      就这样刘三泰花了十个银元买了一个儿子,教他习武习字,和对亲生儿子也没差了。

      张九爷本要改姓,只刘三泰不在意这个,道“改姓和不改姓没差,我上头还有大哥,家里也不指望我承继香火,且你十岁才跟了我,你父母生养你十年,虽日子过得不如意,但终归没把你饿死,带着他们的姓也算全了孝义。”

      当时张九爷没改姓,可如今家里的长子却随了刘姓,维持了刘三泰这一支的香火血脉,刘三泰虽没说什么,但当知道这消息时心中的喜意却是浮现在脸上,高兴的抱了一坛酒喝了个精光。

      齐书瑶复课已近一个月了,眼看将到五月,可关于考试的消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她都以为这是假的了,可听胡春芝言之凿凿,到依然还抱着三分的希望。

      今日课休,齐书瑶坐在窗下的书桌上复习功课,听着外面树上知了的叫声,加上燥热的天气使本就烦闷的心情更是焦躁,索性放下书本换上一身学生装要出去。

      下了阁楼,看见齐书兰晃着手袋进来,穿着一身白色的束腰纱裙,裙摆走路轻飘飘的,看着很是清爽。

      “二姐,你回来啦。”

      “嗯,你这是干什么去?”

      齐书瑶“叹”了口气 “本是要看书的,只是天气燥热的很,想出去买个冰棍吃!”

      齐书兰听过,伸手扇了扇,带来些凉风,吹了吹她那脸上的薄汗“今年这热气来的真是早,现在就如此的热,到了仲夏可怎么办啊,买的时候也给我买一根,要绿豆的。”

      “知道了,还要其他的吗?”

      看齐书兰摇了摇头,齐书瑶道“那我去了。”

      齐书瑶走到前街的摊贩那里买了四根冰棍,齐书君现在每日在报社,忙得几乎不着家,早晨走时还说今日报社有要事要忙,回来的要晚些。

      齐书瑶想到齐书君所做的事情,即钦佩又担心,他们是一群心怀大义而又无畏的人,如果今日之中国多些像他们那样觉醒而又为民族未来奋斗的人,想来今日之中国将不是一个战乱的国度,而是一个和平繁荣的国家。

      只是心中却又担心,如今每日看报纸,从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到时局的紧张与危险,更论他们身处舆论中央,是舆论的制造者与亲历者,不知面临的都是怎样的凶险?

      齐书瑶拿着冰棍刚转身走了不远,就被一打扮风尘妖艳的女子拦住去路。

      齐书瑶抬头看向那女子,这是一个艳熟的女子,大波浪的头发,鸭蛋脸,浓妆艳抹遮住了她本来的面容,身穿一件紫红高开衩的紧身旗袍,脚踩一双红皮高跟鞋,手里提着一个与旗袍同色的手包,齐书瑶在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苏伊的身影,却又似乎没看到。

      齐书瑶问道“这位女士,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那女子笑看着齐书瑶,细声道“小姑娘,你知道东胡同49号怎么走吗?”

      这女子声音中带着缠人的魅惑,一听就是常常魅惑人的,只齐书瑶却不在意这些,她看人从不分贵贱,且她本就不贵,看人只分好与坏,但这女子问到的地址却使她提起了警惕,只因她问的不是别处,正是她家。

      齐书瑶有很明确的认知,自家人应该都是不认识此女子的,因此戒备的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那女子一听,就知道这小丫头知道,笑道“妹妹别怕,姐姐不是坏人,只是去替朋友来传个话。”

      齐书瑶疑惑道“替谁传话?”

      “呦,妹妹戒备心挺重啊,那你认识苏伊吗?”

      “苏小姐?你是她的朋友?”

      那女子听过抿嘴笑道“朋友?倒也不算,只是熟识罢了,我们是同一个舞厅的舞女,怎么,妹妹是嫌弃我们这样的人?”

      齐书瑶摇了摇头反问道“为何要嫌弃?”

      那女子听过笑道“大概世人都嫌弃我们这样的人吧。”她说完这句话,停了片刻才道“妹妹就是齐家的人吧?”

      齐书瑶听过倒也不吃惊,只道“我是齐家人,你要代苏小姐向谁穿话?我要告诉你的,她只是我家房客,我们不认识她的朋友亲人。”

      那女子道“给你家传话,只这话给你说不合适,只见了你父母再说不迟。”

      齐书瑶看这女子无甚坏心道“那你跟我走吧。”

      回到家,齐书瑶没带着她直接去找父亲,齐家安在前面看商铺,人来人往的,把这女子带过去实在不合适,因此齐书瑶直接把她带进了后院。

      只一进去,还没站稳,齐书兰就过来道“去买个冰棍怎么这么长时间,我都要去找你了。”然后,看向旁边的女子问道“她是谁?”

      齐书瑶把冰棍递给齐书兰道“她说是苏小姐的朋友,来传话的。”

      齐书兰接过冰棍,往后退了两步,打量着那女子,那女子被上下打量,也不生气,依然眉目带笑,泰然自若。

      她们这样的人常被客人打量,如同肉市贩卖的猪肉,早就习惯了,且那些客人打量可不像这姑娘的眼神,她只带着些微的嫌弃,而那些客人都是鄙夷的、猥琐的,□□的,在他们眼中,她们不是人,只是有生命的货物罢了。

      齐书兰带着些高傲和矜持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笑着自顾走到梨树下石凳边坐下,道“你叫我白玫瑰吧,能和你父亲说吗?”

      这名字一听就是艺名,齐书兰没理她,转身对齐书瑶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万一是个歹人怎么办?”说话高声响亮,那女子听得清晰明白。

      白玫瑰道“妹妹放心,我不是坏人。”

      齐书兰“哼”道“坏人脸上从没写着坏字。”

      白玫瑰看齐书兰不如齐书瑶般好说话,低眼想了片刻道“苏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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