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久安》HappyPinocchio

28、决定了

　　宝儿一直在姜奶奶房间里说话，很晚才回房睡觉。

　　过了两天宝儿给连九州打了电话，毕竟之前是自己的不对，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把气撒在了人家身上，道歉是免不了的。

　　这一次宝儿不像上一次冷淡了，这也是连九州意料之中的。

　　刚好赶上多鱼放假，宝儿可以带着她一起去，可她一直苦着脸，不愿意。

　　宝儿哄了好长时间，还千叮铃万嘱咐，见到了李景仁要叫爷爷，见到了连九州要叫叔叔，不能失了礼貌。

　　专门跑去苏记买了一些糕点，不知道李景仁喜欢什么，就买了一些姜奶奶之前爱吃的。

　　连九州刚到的时候宝儿已经在旗袍店那里等着了，多鱼噘着嘴，也坐在一旁，这一次连九州把车直接开到了旗袍店的门口。

　　“连先生，之前…不好意思。”

　　“嗯？哦，没关系，走吧，爷爷已经在家等着了。”

　　多鱼拉着宝儿坐在了后面，出了巷子一直拽着宝儿的胳膊，宝儿往前面探了探身：

　　“连先生，可以开慢一点儿吗？多鱼有一点儿晕车。”

　　连九州应了一声，车速逐渐慢了下来。一路上没有人说话，连九州从镜子那里偷看了宝儿一眼，想找一点儿话题：

　　“爷爷可是因为了你们要来发了好几通脾气了，我还没有受过这气呢。”

　　“发脾气？是…在生我们的气？”

　　“没有，是生我的气，之前我们一直住在酒店，你前几天不是打电话说要来拜访吗？

　　爷爷觉得地点定在酒店会怠慢你们，非吵着要去家里，可那房子是上个月刚在这里买的，还在装修，进不去人。

　　我跟他说了之后就发火了，这几天为了能住进那房子可是折腾我不少。”

　　“是我们不好，没有提前说一声，麻烦您了。”

　　多鱼瞪着前面的连九州，这人怎么老是找话跟宝儿姐说？好好开他的车不行吗？

　　多鱼捂着嘴，靠在宝儿身上：“宝儿姐，我难受。”

　　宝儿没有再跟连九州搭话，一直安抚着多鱼，抱着多鱼让她闭上眼睛小睡。

　　到了之后连九州请宝儿和多鱼下车，他本来想扶一下，可多鱼从另一边窜出来挤到了他们中间，扶着宝儿从车上下来。

　　连九州伸出来的手尴尬的定在那儿，扬上去，放在车门上，。

　　连九州提着糕点和箱子，请她们进院子。

　　多鱼看着院子里的景观，觉得像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苏州园林一样，只不过在这里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家。

　　李景仁已经在客厅门口那里等了好久了，看着几个人走过来拄着拐杖迎上去，宝儿还因为之前的事觉得不好意思。

　　李景仁倒是好像不在乎，笑着让宝儿和多鱼往屋里坐，根本没有搭理后面的连九州。

　　连九州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的人，都没有人帮我拿一下东西吗？

　　自己都四十多了，上一次爷爷对着自己那么笑还是自己考上大学的时候。

　　要是以爷爷真的定居在这里，那怕是自己以后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了。

　　连九州提着东西进屋，爷爷和宝儿都已经坐下了，多鱼站在宝儿身边拽着宝儿的衣服。

　　“李爷爷，对不起，之前是我的不对，我以为…”

　　“那是之前的事儿了，别说你怨我，我自己也怨，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回来。

　　之前你那么对我，没有错，有一个人还怨着我，反而让我心里安宁一点儿。”

　　“别那么说，奶奶不会怪您的。

　　奶奶生前给您留了东西，托我交给您

　　本来那天我就应该给您的，是我莽撞了，没把事情弄清楚，今天我把东西带来了，一件中山服。

　　这些糕点是姜奶奶爱吃的，我带了一些，给您尝尝。”

　　连九州把行李箱放在桌子上，李景仁的摸着上面的滕竹：

　　“这是我买给她的箱子，我们说好，等我回来就一起离开这儿…

　　这糕点，那个时候她就爱吃，我得了钱就去买一些，怕被人看见偷偷藏在怀里拿给她…”

　　李景仁看着箱子，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半晌，站起身来请宝儿和多鱼一起去旁边的屋子吃饭。

　　宝儿本来想带着多鱼回去的，可李景仁说什么也不让，坚持让宝儿吃了饭再走。

　　连九州早就请了人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入了席，李景仁一直想跟宝儿说什么，宝儿也明白，不等李景仁发问，就跟他讲了好多姜奶奶生前的事。

　　没有告诉他姜奶奶最后的几年得了老年痴呆，只记得他，就连临终的时候都叫着他的名字。

　　已经去了的人煎熬痛苦了一辈子，活着的人没有必要再折磨他了。

　　李景仁一直安静地笑着听宝儿讲，眼睛里不停闪着泪花，最后用手指擦了眼泪，又问道：

　　“不说这个了，孩子，你们现在过得还好吗？”

　　“还好，巷子里的人都会帮我们。”

　　“你的腿…”

　　“腿…车祸。”

　　“受了不少罪啊，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说也是你奶奶养大的，怎么不见他。”

　　“他…在德国”

　　“在那里上学？”

　　“没有…他家里人来找，就跟着回去了。”

　　“这样啊…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总可以帮上一点儿忙。

　　这园子弄好了，我也打算在这里定居下来了，能离你奶奶近一点儿。”

　　吃完了饭，连九州送宝儿和多鱼回家。

　　天色已经晚了，李景仁拿出了那套中山服换上，跟年轻的时候相比他矮了，也瘦了，衣服穿在身上有一些大。

　　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甜滋滋的，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兰袖，穿着一身素色旗袍，站在墙下面等着他，看见自己跑过去的时候对自己嫣然一笑，心疼的拿出手绢给自己擦汗。

　　那年他走的时候，兰袖一直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给自己挥手，他还告诉兰袖自己一定会回来，这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

　　宝儿没有打算和李家的人深交，她和多鱼独自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照样很好，没必要再受别人的恩惠。

　　再说李景仁是几十年后回来的，自己跟李家的人之前并没有往来，但毕竟是奶奶念了一辈子的人，逢年过节的问候是不能少的。

　　宝儿这样想，李景仁可不这么想，他在外漂泊一辈子，临老了才回来，没能见上兰袖最后一面。

　　宝儿是她留下来的人，是她养大的人，身上有她的影子，李景仁不可能不管宝儿。

　　自己对不起兰袖，现在对她一手养大的孙女好一点儿，就能弥补一点是一点吧。

　　过了有十多天，晚上的时候宝儿去小风家里送水果，多鱼一个人在旗袍店里写作业，宝儿的手机响了，上面不断晃动着连九州几个字。

　　多鱼不管，没人接他自己就会挂了，可没想到他连着又打了过来。多鱼拿起手机接了放在耳边。

　　“宝儿。”

　　多鱼皱着眉毛，耸了一下鼻子，宝儿？这人跟宝儿姐很熟吗？上来就叫宝儿？宝儿也是他叫的吗？他想干嘛？

　　“我姐不在。”

　　“嗯？她去哪了。”

　　“管你什么事。你有事儿吗，跟我说吧，我帮你转达。”

　　“…没事，我打错了”

　　多鱼挂了电话，学着连九州的声音摇头晃脑的撇着嘴说：“没事，我打错了~~”

　　宝儿进来看见多鱼的样子发笑：“这孩子，又怎么了。”

　　“宝儿姐，刚才那个叫连九州的跟你打电话了。”

　　“跟你说了要叫叔叔，他有事？”

　　“他说他打错了。”

　　“没事就好，快写作业吧，你还要吃芒果吗？我再帮你剥一个。”

　　第二天多鱼去上学，宝儿自己在店里，连九州又来了。

　　提了两箱坚果，放在桌子上说是给多鱼的。

　　想要接近宝儿，当然要先讨好她身边的人，也算是曲线救国。

　　连九州坐在凳子上四处看着架子上的布料和做好的旗袍，半晌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一直坐在那里宝儿也不能专心做工，隐约的闻到了空气中的药草香，虽然见过几次，但还是不熟的，便试探着问他：

　　“连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是，今天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拜托我一件事？”

　　“是…这两天爷爷一直提起来你奶奶，还说想吃她做的饭。

　　我在想你从小就跟着奶奶，说不定做饭的手艺也是从她那里学的，就想来问问你，能不能…”

　　“星期天的时候带着爷爷来吧，正好多鱼也不上学，我有时间，只是不知道爷爷喜欢什么吃什么？”

　　“不在于吃什么，我只不过想趁着现在了了他的一个心愿。”

　　“那好，我提前准备，把奶奶教给我的都做一遍。”

　　对于这件事多鱼有她的心思，吃饭什么的都是幌子，那人就是想就近宝儿姐，前一天刚打了电话，第二天就登上门了，心思肯定不单纯。

　　连九州来之前也是跟李景仁说过的，李景仁知道连九州在打什么主意，也曾经劝诫过他：

　　“九洲，你四十二岁了，但是一直不肯结婚，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家里人还是清楚地。

　　你要是想跟宝儿在一起我没有意见，毕竟是你姜奶奶留下来的孙女，能成为咱们家的人你姜奶奶放心，我也放心。

　　但是你要清楚，你是真的喜欢宝儿，还是因为宝儿身体上的残缺…

　　九洲，先把这件事想清楚，再决定后面的事情吧。”

　　几天之后连九州对李景仁说自己跟宝儿约定了在姜家吃饭，李景仁沉思了一会儿，问：

　　“决定了？”

　　“是，决定了。”

　　“好，只要你想好了，爷爷我当然也会帮着你。但是我告诉你，你日后要是对宝儿不好，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那天连九州一大早就带着李景仁来到了旗袍店，宝儿和多鱼刚穿好了准备要出去买菜。

　　不好把客人单独仍在家里，就让多鱼在家，自己去超市。

　　李景仁听了连忙摆手：

　　“你自己去干嘛？让九州陪着你去吧，我让他来早一点儿就是给你干活来的，我自己也没关系，你们去吧。”

　　多鱼也想跟着，还没有出门连九州就说爷爷自己他还是不放心，不如让多鱼留在家里照看。

　　连九州带着宝儿出发的时候，多鱼在后面气得跺脚，恨不得把连九州给吃了。

　　到了超市，连九州推着车跟紧紧在宝儿后面，宝儿在拿菜的时候还很有眼色的帮忙把袋子撑开。

　　连九州长得高，成熟俊朗，跟宝儿在超市里走过去一路，好多人都盯着他们看。

　　宝儿觉得不自在，转身跟连九州说自己要去另一边看看，让连九州在货架旁边等着，可往前走了几步连九州还是跟着她。

　　连九州耸了耸肩：“爷爷让我来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回去他会找我麻烦。”

　　宝儿没办法，继续往前走，在零食区停下来，哐的一声，推车下面撞在了宝儿的假肢上。

　　宝儿抬着眼看他，连九州紧绷着身子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叹了一口气，没有搭理他，抬手拿着零食往车里放。

　　“你喜欢吃零食。”

　　“多鱼喜欢，不是没有让她来吗？给她买一些东西回去哄哄。”

　　一共四个大袋子，连九州一只手都拎着两个进了院子，放在紫藤树下面，把菜都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在石桌上。

　　多鱼听见他们回来了，连忙出去要帮着洗菜切菜。

　　只要她抢活抢的够快，那连九州就插不上手。

　　巧了，连九州也是这么想的，宝儿进屋里换个衣服的空档，连九州已经撸起了袖子在水池那里洗菜，多鱼正皱着眉头坐在石凳上。

　　宝儿进厨房让连九州去客厅里坐，毕竟是客人，来了还让客人干活，是说不过去的。

　　连九州还没有说话，屋里李景仁喊道：

　　“九洲，帮着宝儿，别再一旁看着，”

　　连九州看着宝儿往屋里努了一下嘴：你看，我也没办法。

　　宝儿在厨房里炒菜，外面的菜还没有洗好，就让多鱼出去拿。

　　多鱼走到了水池旁边，对着连九州大声的说：

　　“伯伯~，我姐~让我来拿菜。”

　　伯伯和姐几个字多鱼咬的很重，故意说给连九州听的。

　　多鱼转身进了厨房，连九州在后面摇了摇头发笑，这个小丫头是真的跟自己杠上了，看来自己将来的路可谓是困难重重啊。

　　这顿饭吃的不容易，自从姜奶奶生病之后宝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过那么多菜了，有一点儿忙不过来，一直到了下午两点才把所有饭菜端上桌。

　　连九州在这里开了一家分公司，这样他就有了理由跟爷爷一起留在这里，也不会耽误了工作。

　　从那以后连九州就总是找一些借口来旗袍店，昨天是路过，今天是来送海鲜的，明天是奉了爷爷的命来看宝儿和多鱼的。

　　每次连九州出了给宝儿带一些东西，他还会给多鱼带一些，都是一些小女孩儿喜欢的。

　　可多鱼总是不领他的情，每次连九州跟宝儿说话，只要多鱼在，肯定会在一旁用各种借口分散宝儿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