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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镖局 ...

  •   二人俯在船舱中,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黑暗中隐约可见一只小小的乌篷船正摇摇晃晃地往这边靠拢过来,男人们粗鲁的叫骂嬉笑声从那船上传来。

      “这条客船可大,也不晓得大郎那小子有没有得手!”

      “若是没有得手,哪里能这样安静!”

      “你看,那艄公不在外面躺尸吗?这定是得手啦!”

      说罢几人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

      谢香书不由得紧张起来,可又怕会惊动到正在靠近的水匪,只得强行压下急促的呼吸。范勇只觉得女孩湿热的气息一丝丝隐忍地呼出,弄得自己手心痒痒的,禁不住紧了紧手掌。

      感受到他的动作,谢香书抬起双手扶住他的手,仰起脖子去看他。她这一动,柔软湿润的唇在范勇掌心轻轻摩擦,范勇身子僵了一僵,把视线从窗外收回,低下头来,就对上女孩那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盈盈的水光。

      范勇一低头,下巴上的胡茬子蹭到谢香书的额头,弄得她忽然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她用手去掰范勇的手,眼睛一直示意,意思是自己不会说话的,不用再捂住自己的嘴了。范勇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松了手,冲她抱歉的点头一笑,换来女孩一个大大的白眼。

      范勇再次看向窗外,心中默数,一个、两个、三个,对方一共是三个人。他心中有了计较,见那船已经靠了过来,在谢香书耳畔低声道一句:“姑娘稍候。”也不等她反应,直接嗖的一下蹿出了船舱。

      谢香书只听得外面传来啊啊呜呜的连声惨叫,几下闷响过后,就没了声息,下一刻,就见到范勇拍着手,从容地走进舱来,脸上带着一贯的痞笑。

      这就……搞定了?谢香书只觉得这人打起架来也太利落了吧,也难怪自家二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了。

      “爹!”听了自家爹的吩咐,一直躲在角落里装睡的小年这时一个猛子跳起来,嘻嘻笑着扑过去抱住爹的腿。

      范勇蹲下身,摸着儿子的小脑袋,赞道:“小年真乖!”目光触到兀自还在傻傻出神的谢香书,笑着对儿子耳语道,“姑姑害怕呢,你快去安慰安慰。”

      “好!”小年脆生生地答应一句,就跑到了谢香书的跟前,拉起她的手,“姑姑,你别怕,爹已经把坏人都打倒啦!”

      谢香书嘴角抽搐,这对父子,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也不用谢香书帮忙,范勇一手一个的提溜着王大郎和王母,扔到了那条小乌蓬上,客船上找来绳索,把五个水匪五花大绑,结结实实地捆做一团,又将外面的艄公拖回到舱内,还找来衣服给他盖了一盖。

      忙完这些,范勇这才过去把自己的斗笠捡起来戴上,出了船舱,把两条船用锁链锁在一起,自己拿起船竿,不慌不忙地撑起了船。

      谢香书看得一愣一愣的,等到他把船重新撑起来了,这才长舒一口气,禁不住喃喃感叹道:“你爹……可真厉害啊……”

      “那是自然!”小年挺起小胸脯,满脸的得意,“我爹最厉害了,整个镖局子就数我爹最能打了!”

      谢香书扑哧一笑,捏一捏他的小肉脸:“看把你骄傲的!”

      范勇一路把船撑到离得最近的芦塘县,天边已见了鱼肚白,船上众人也都陆续转醒过来。大家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时间面面相觑,都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的沉。

      谢香书伶牙俐齿,三两句话把事情的经过都和众人交代了个一清二楚,众人听了都是大惊失色,抚着胸连呼“好险”,忙着检查各自的财物是否丢失,更是对范勇连连道谢。

      到了芦塘县,众人揪着五个水匪去报了官,困扰奚洲多日的艾河水匪案就此告破,县老爷大肆褒奖了众人一番,赏了些银两,本还想让范勇骑马游街,却被婉言谢绝了。

      在芦塘县衙耽搁了大半日,大家又都纷纷上了船,继续赶路。这接下来的路程可就热闹了,一众人把范勇簇拥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赞叹他的勇武机智,询问当时的各种细节,直把他夸成了个智勇双全的大英雄。谢香书本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他,见这情形,却是根本没有机会开口。

      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奚洲,一下船,范勇就觉一个人直直地扑了过来,赶忙一个侧身让开。许志龙扑了个空,转身又要粘过来,眼中泪光闪闪:“哥哥,你怎么来得这样迟!兄弟已经等了你一日了!”

      范勇嫌弃地把他推开,简明扼要地答道:“捉贼。”

      “许大哥!”

      “志龙老弟!”

      谢家兄妹见到许志龙,都热情地打起了招呼,许志龙惊喜万分,抛下范勇,转而扑向谢永平:“谢大哥,谢姑娘,你们怎么也来了?”

      谢永平把陪妹子来奚洲参加雅集的事说了,许志龙大喜过望,哪里肯让他们去住客栈,一路半拖半拽地把兄妹二人领到了镖局。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嚷嚷开了:“师父,师娘,弟兄们,范大哥和小年我接来啦!还带来两位贵客嘞!”

      好家伙,这一嚷,呼啦啦的涌出来一大群人,大多是些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壮汉,一个个上来就和范勇勾肩搭背,或是抢着去抱小年,也有过来和谢永平打招呼的。倒是谢香书这么一个美貌的大姑娘,众人只觉过于夺目,不敢直视,稍微目光相接,无一不是面红耳赤,舌头打结,这么一来,谢香书竟是被冷落了。

      范勇的师父向老镖头老当益壮,六十多岁的年级,胡子一大把,却是红光满面,身材精壮,走路都带着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师娘刘氏是个胖胖的圆脸老太太,满面的慈爱。镖局上下早就听许志龙说起过在百山县与谢家人相识,后受邀去荷花村小住,受到谢家人热情款待的事,对这家人也都存着好感。如今见谢永平憨直爽朗,谢香书落落大方,果真如听闻的那般讨喜,自是待若上宾,不但好酒好菜的招待,还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走了。

      “镖局子里正好有两间客房,二位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刘氏怀抱着小年,一边喂他吃菜,一边笑呵呵地道。

      向老镖头大手一拍桌子,瓮声瓮气地道:“客人来了奚洲,若是还要去外面住,岂不是打我们名远镖局的脸!”

      谢永平本就是个自来熟,闻言哈哈大笑,也就不再过多推辞。他心中还有另一番计较,反正范勇日后会是自己妹婿,这名远镖局也就相当于妹子日后的婆家,两家早晚会是一家人,这么一想,那又有什么住不得的?更何况,住在这里,妹子和范勇的接触自然也就多了,不正遂了他们全家的心意么?

      要不怎么说方氏神机妙算呢,这一趟若是谢永安那个人见人嫌的混不吝陪着过来,哪里能有谢永平这般细腻灵巧的心思?

      听说自己要在这里住下来,谢香书心中老大的不乐意,忍不住拿眼睛去瞟坐在对面的范勇,冷不丁接触到他也正看向这边的目光。就见他只看了一眼,就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接着和师父师娘说起了话。谢香书脖子一梗,冷哼一声,埋头吃菜。

      镖局人口多,一个屋子自然是坐不下的,向老镖头老两口在堂屋摆了一桌待客,许志龙和范勇以及谢家人关系最好,也在这一桌陪客,其余的人则是在别的屋吃,只时不时的有人拿着酒杯过来找范勇和谢永平敬酒。

      小年手指着桌上的一盘卤猪尖,拍手笑道:“咦?这不是爹最爱呷的菜吗?爹说猪尖子最好下酒!”

      范勇原本只顾着说话,还不甚在意,经儿子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定睛去看这满桌子的菜,只觉无一不是自己平日最爱吃的,不禁微愣。转念一想,觉得大概是师娘知道自己今日要来,特地吩咐厨房准备的,不由心中大为感动,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细细品味,动作却是滞了一滞。

      “这菜……”他看向师娘,这菜的味道,怎么与亡妻做的一般无二?……

      刘氏抿嘴看着他笑:“怎么?这会儿总算是呷出来了?”

      范勇点点头,皱着眉头微一沉吟,忽然笑道:“这是阿柔做的吧。”

      刘氏哈哈笑道:“要不我说你自小就最是个聪明的,一猜就是一个准!”

      范勇笑道:“阿柔来了镖局子里?她近些日子过得可好?”

      刘氏笑道:“她不就在后厨忙着呢吗?”说着吩咐许志龙道,“你去,把阿柔叫来,就说别忙了,她也过来上桌呷吧,我们练武人家不讲究那许多。”许志龙应声去了。

      刘氏又对范勇叹口气道,“唉,阿柔那女崽子命苦啊,前年才好不容易成的亲,今年年初男人就病死了,竟是连一男半女都没有给她留下。我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着实不放心,便又把她接了回来。好在她在这里是早就住惯了的,刚回来那阵整日的以泪洗面,最近这些时日,倒是眼看着恢复了些精神。这不嘛,听说你和小年要来,她还自己主动张罗着要下厨,给你们烧几个好菜嘞!”

      谢香书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猜测这个“阿柔”是谁,抬眼见到范勇的眸光暗淡:“她……竟是呷了这许多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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