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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水匪 ...

  •   这段时日因着艾河闹水匪,单独出行的旅人少了,大家都乐意来坐这种人多的客船,也好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这一路上,谢永平和范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谢香书则揽着小年亲热地说着话,和范勇谁也没搭理谁。

      路经百山县,客船靠岸,下了两三个客人,又上来一大批,原本就不大的船舱更显拥挤。谢永平怕挤着妹子,便自己走到外侧,让妹子坐在了自己和范勇的中间。谢香书撇撇嘴,把小年放到了自己身边,用来隔开范勇和自己,然后侧过身去,面对着大哥的那边,同时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一个衣角都不碰着范勇。

      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范勇轻轻一笑,哪里会同她计较,一拉斗笠,盖住半张脸,揣着手向后靠去,睡起大觉来。

      谢香书关注着身后的动静,见他像是真睡着了,这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身子也转了回来,又小声地和小年说起了话。

      那边谢永平也没闲着,他是个自来熟,早和身旁新上来的两个百山县去奚洲的旅人聊得热络。言谈间了解到,那两个人是母子俩,儿子姓王叫王大郎,带着老娘去奚洲探望大舅爷,估计今年就在奚洲过年了。王大郎别看长得瘦瘦小小的,却是个性子爽朗的人,这很投了谢永平的脾气,出百山县没多久,二人就已经称兄道弟起来。

      水路颠簸,尤其今年雨水多,几乎就没个风平浪静的时候,绕是艄公经验丰富,小船依然摇晃个不停。冷不丁一个大浪打来,艄公一声“留神!”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小船就一个猛子往后栽去,众人被颠得东倒西歪,一时间船舱里惊呼连连。

      谢永平身子胖惯性大,顺着惯性就撞向了自家妹子,谢香书“哎呦”一声,就要直直地一头栽到范勇的怀里,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稳稳抓住两只臂膀。

      “姑娘留神。”范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坐在那里就好像坐在岸上一般稳如泰山,声音波澜不惊,他甚至还在稳住谢香书之后,腾出了一只手护住了小年不让他乱倒。

      谢香书脸一红,想要挣开他坐直起身,无奈谢永平那胖大的身子兀自还压在自己身上起不来,一时之间竟是动弹不得,不由得窘迫异常。她想抬头瞪他,可又觉得离得实在太近,心中有些慌乱,只好把头低下别到一边,也不说话,也不看他,只鼻子里轻哼一声。

      范勇见了她那副别扭的样子,不知怎的就是想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笑意,却是把她身上头上散发出的女儿清香吸了满满一鼻子。

      谢永平早用余光看到了后面的情形,心中窃喜,小船已然平稳下来,他却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地起不来身,甚至还再往里挤了一挤,一直等到王大郎来帮忙扶他,这才哼哼唧唧地坐直了身子,一边嘴里还哈哈笑道:“太胖了,太胖了哈哈哈……”

      好不容易摆脱了大哥的桎梏,谢香书忙不迭地挣脱范勇的手,脚一动,只觉踢到了什么东西。她咦的一声低头看去,就见一只小小的白瓷药瓶滚落在自己脚边。

      范勇伸手把那药瓶捡起,正待端详,就见王大郎抢步上前,一把将药瓶夺走,讪笑道:“哎呦,这不是我家老娘的救心丸嘛!幸亏这位大哥捡着了,这可是我娘救命的药嘞!”

      范勇侧目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却没再多说。

      冬日天短,又是阴雨天气,下晌天就黑沉沉的,艄公早早地在船头船尾点起了灯。谢永平从包袱里头拿出带着的干粮糕点来,热情地分给同船的大家吃。王大郎见他颇有些行动不便,便接过他手中包裹,忙着帮他满舱的分发,就连船外的艄公也没落下。大家这一路上早都混熟了,都笑着向谢永平道谢。

      一圈分下来,见还剩了几个,王大郎便又回到角落这边来,递了一个给范勇,笑道:“大哥这么大的块头,不如再多呷一个。”

      范勇之前手里那个是谢永平直接给自己的,此时已然吃得只剩了一半。他低头看王大郎伸过来的手,心中一动,嘴里道一声“多谢”,便把糕点接了过来。王大郎咧嘴一笑,又一手一个给了小年和谢香书,最后再把剩下的都还给了谢永平。

      谢香书打算化悲愤为食欲,拿起那糕点正欲张嘴大嚼,忽然觉得袖子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她狐疑地扭过脸去,就看见范勇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谢香书一愣,再去看小年的那块已经被范勇拿在手中,王大郎正和谢永平说着话,范勇借着谢香书身子的遮挡,悄悄朝她伸出手去,示意她把那糕点给自己。谢香书看向他,手上却没有犹豫,把那糕点放到了他的手中。范勇嘴角一歪,冲她笑一笑,微微点了个头,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范勇手轻轻一晃,手上的三块糕点竟不翼而飞。

      谢香书知道他是将糕点扔到了船外水中,因天黑,又下着雨,竟是无一人察觉。他这样反常的举动,由不得谢香书不多想。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出门前家里人说的艾河水匪的事,这个王大郎,不会就是那惯下迷药偷人钱财的水匪吧?如果是真的,那范勇又是怎么知道的?况且这糕点明明是自家带来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想要再看一眼王大郎,却是很快反应过来,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只把脸冲着范勇小年这边,生怕被对方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天愈发黑沉下来,谢香书心下惴惴不安,回答小年的问话也有些心不在焉,范勇怕她露了马脚,干脆对她道:“姑娘累了,不如困会儿。”

      谢香书立马明白了他的用意,点点头,歪靠在自家大哥身上假寐起来。说来也怪,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舱内众人竟都打起了哈欠,口称“好困”,先后倒头就睡。范勇把小年哄睡着后,自己也闭上眼睛睡去了。

      谢香书暗地里一个劲地死命掐自家大哥,可谢永平竟睡得像只死猪一般,纹丝不动,甚至呼噜声越打越大。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谢香书心知范勇的猜测是对的,那王大郎果真就是给糕点中下了迷药。

      忽然就听见船尾传来哗啦水声,接着是嗵的一声闷响,谢香书眯缝着眼睛去看,见是艄公软倒在船尾,手上的船竿也落了水。

      “哎呦!”王大郎的娘叫一声不好,骂道,“死崽子,还不快去捡竿子!”

      王大郎应声两个跨步钻出去,趴在船沿上伸手去够那竿,一边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妈的,这雨打在身上跟刀子一样。”好不容易把竿子捡回来,王大郎恶狠狠地戳一下躺在雨中的艄公,笑道,“这回还不赚个盆满钵满?这么大条客船!”

      王母也笑:“我看谢家这姐弟,定是有钱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去翻谢永平的包袱。

      王大郎跑回到舱里,嚷道:“老娘,钱你拿着,人可得给我!”

      王母瞪他道:“我们从来只拿钱,不拿人!”

      王大郎阴测测地一笑:“那也得看是什哩样的人啊!”说着走到谢香书的跟前蹲下,啧啧连声的赞叹,“啧啧啧,你看看这个美人,若是能尝到这般美人的滋味,我就是死了也值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她的脸。

      谢香书一颗心怦怦的乱跳,听到他这猥琐的话,只觉说不出的恶心,心头火起,就在他手碰到自己脸上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往旁边躲开,闭上眼睛大叫:“范勇救我!”

      其实根本不用她开口,几乎和她大叫同一时间,王大郎和王母同声惨叫,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一人脑后挨了一掌,昏死过去。

      谢香书好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到看到范勇蹲在自己面前,这才一股脑地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他们果真是水匪!”

      范勇看着她睁着那双惊恐的大眼睛,好像森林里受惊的小鹿一般,忍不住安抚地扶住她的肩:“姑娘受惊了吧?”

      肩膀上汉子手掌的丝丝温热透过衣服传来,谢香书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血色。本想下意识的点头,抬头对上他那张脸,忽然别扭劲又上来了,错开他的手,欲盖弥彰地嚷道:“我有什哩好怕的!又不是不晓得你是醒着的!”

      范勇一怔,她这话说的乍一听好像很有气势,可其实却是在说:我知道你会救我的,所以才不怕。

      范勇低下头,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多谢姑娘信任。”

      谢香书一听这话,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张脸从头发丝烧到了脖子根:“你……唔!”她本想再说两句狠话找补一下,忽然就被范勇一把揽过,压着脑袋低俯下身子,嘴被他严严实实地捂住。

      “嘘,有船过来。”耳畔传来汉子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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