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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传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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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香书站在那里越想越气，许是气得糊涂了，就连范勇出来都没注意。冷不丁抬头就对上汉子看过来的目光，眉毛微挑，显然是吃了一惊。
谢香书脸一红，偷听墙角被抓包了，可一想到自己受到的侮辱，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想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谁料到，一对上他那张胡子拉碴却难掩精致的脸，还有那双深邃的眸，忽然心头就涌起一股难言的委屈来，那委屈越来越强烈，一时间种种情绪涌上心头，鼻子竟发起了酸。
她赶紧一扭头，大步走开。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有什么好神气的！
范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分明见到她转身那一刻红了眼眶，听到她边走边小小声地吸了下鼻子，不知怎的，竟是生出一股冲动，想要过去把她拦下。他一怔，强迫自己把视线收回。不行不行，她惯会装假骗人，这一招还不知道在多少男人身上用过呢！自己一定要意志坚定，不能她一装可怜就屈服了。
身后的方氏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看看走了的那个，又看看站在原地的这个，忽然一颗提着的心就放下了，再没了担忧，好整以暇地揣着手靠在门上，笑得颇有几分得意。
就说嘛，还会有看不上我家香书的男人？那除非他眼睛是瞎的！
这一晚，范勇总有些心神不宁的，不是走路撞了桌角，就是进门绊了门槛，只觉干什么什么不顺，就连小年都不知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小模样。到最后他也无奈了，心想一定是因为今天的事太过于蹊跷了，自己才会如此不安，不如就早点睡，一觉睡醒，明天心情自然就能好了。
“爹，谢家奶奶是不是想让姑姑做我娘？”临睡前，范勇照例来给小年盖被子，却冷不丁被拉着问了这么一句话。
范勇一皱眉：“哪个跟你说的？”
“是阿智哥哥告诉我的，他说他们屋里今天请我们呷饭，就是想让姑姑做我的娘……”他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范勇，“爹，你答应了吗？”
范勇盯着儿子的脸，注意着他的表情：“你觉得爹答应了吗？”
小年看着他，忽然小大人般地叹出一口气来，沮丧地摇摇头：“爹没答应。”
这小子，怎么看着这么失望呢？范勇不禁好奇起来，想要知道儿子对这件事是个什么看法。他坐到床边，笑问道：“你怎么晓得我没答应？”
小年撅起小嘴：“爹一向不喜欢姑姑，自然不会答应的！”
范勇失笑：“爹不答应，你就这么不高兴？你真想让她给你做娘？”
“当然想啦！”小年毫不犹豫地答道，“姑姑多好啊，又漂亮，又会画画，还会给我糖呷，给我讲故事，我最喜欢姑姑了！”
“喜欢也不一定就要她做娘啊，她就做你姑姑不是很好？”范勇刮一下他的小鼻子。
小年刚才的兴奋劲不见了，又耷拉下脑袋：“可是……只有娘才会每日都和我们在一起，每日和我们亲近，只有娘会和爹一样的疼我……娘和姑姑不一样……”
范勇的心头蓦的涌起一股酸涩。原来小年……想要娘啊……
范勇一把将他捞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搂着他轻声道：“爹疼你不是一样吗？”
小年吸吸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父子俩就这样各自想着心事，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小年忽然又怯怯地开了口：“爹……你为什哩不喜欢姑姑啊？”
范勇叹气，这小子，看来是过不去这个坎了。他思忖片刻，斟酌着道：“其实……是姑姑不喜欢爹。”
小家伙一听有些着急了，转过小身子：“不会的不会的，爹这么好，姑姑肯定喜欢的。以后爹不要对姑姑那么凶，姑姑就会晓得爹的好了！”
范勇真是又心酸，又想笑：“你就这么肯定？”
“嗯！”小年重重点头。
“那……”范勇有些想逗弄一下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忍住笑问，“她要是不止喜欢你爹一个人，那怎么办？”
没想到小东西想也不想，笃定地道：“不打紧，爹这么好，就算姑姑现在不止喜欢爹一个，以后也一定会变成只喜欢爹一个的！”
范勇实在崩不住了，被自家儿子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拿大手使劲去揉儿子的小脑袋：“你这个小脑袋瓜子，也不晓得是怎么长的！”
同一时间的谢家这边，氛围却没有这么轻松，一整个晚上，谢老爷子都在房内长吁短叹，等好不容易上了床了，又开始翻来覆去，把个方氏弄得好不耐烦。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家老头子在烦恼什么？她也不说破，也不去搭理他，就自己憋着笑，心想这个傻老头子，真是什哩也不晓得！
等到第二日，方氏照常的早早起身操持家务，一切井井有条，好像根本就没心事一般。谢老爷子就不同了，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时不时地总要看看日头确认一下时间，等到太阳下山，这一天眼看就要过去了，他心中的焦虑更甚。
方氏淡定地坐在堂屋喝茶，看着自家老头子在屋内背着个手走来走去地转圈，嘴里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个不停。
方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消停一下子吧，转得我头都晕了！”
谢老爷子立住脚，回头看一眼方氏，重重地“唉”了一声，又要重新开始转圈。转念一想，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满脸狐疑地又去打量方氏：“不对啊，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方氏白他一眼，嗤笑道：“有什哩好急的？”
谢老爷子觉得自家婆娘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了，这是把昨天的事都给忘了？
“阿勇说回去考虑，这都一整日了，还不来给个答复，这……这……”他旱烟杆子一拍，拔腿就往外走，“不行，我得亲自去问一问他，到底怎么打算的！”
“诶诶，老头子，你给我回来！”方氏连忙过去拉他。
“你放开！我得去问问！”谢老爷子甩开她的手。
“这才一日，你就坐不住了啊？”
“我还想问你，你怎么就能坐得住？”说到这里谢老爷子还来了点脾气。
“你看你这个急脾气！”方氏无奈摇头，把他拉到椅子那坐了，“你也不想想，就你一个人心疼女儿啊？她就不是我亲生的了？”
“那你还拦着不让我去！”谢老爷子如坐针毡。
“这种事情，你我急有什哩用？能急来的吗？”方氏捂着嘴直乐，“总之你听我的，这个女婿他跑不了！”
这话谢老爷子爱听，顿时多云转晴，拉着方氏的手道：“你最有法子了，你说行那肯定行！”
方氏以牙还牙，一把甩开他的手：“切！我有法子那是我的事，你不是要去问吗？快去啊！”
谢老爷子讪笑着挠头：“不去了，不去了。”
方氏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无奈心中实在欢喜，严肃的表情崩不住太久就自己笑出了声。她想了一想，走出门去叫阿智。
“阿智，阿智啊，你来，替奶奶跑个腿。”
阿智闻言小跑着过来：“奶奶。”
“乖，你去灶房，让你娘包一些我今早做的冰糖发糕和桂花糕，送去你阿勇叔叔屋里，顺便再帮我带句话给他。你就说我说的，昨日所谈之事是件大事，让他放心想，好好想，不急这一时就要回复的，这眼看就要到腊月了，大家都忙，他且安安生生地和小年把这个年过好，一切等年后再说不迟，这段时日两家也不会就断了往来。”
她说一句，阿智就点一下头，末了她又问，“都记住了吗？说得明白吗？”
阿智咧嘴：“记住了，肯定说得明明白白的！”
方氏满意地点点头，摸摸他的脑袋：“去吧！”自己这孙子的机灵劲她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让他来跑这个腿传这个话。
身后坐着的谢老爷子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自家婆娘一向精明，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至今为止还没见她有什么事是料错过的，她既然这么说这么做了，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这么一想，也就不再着急了，笑着拿起桌上的茶盏啜了一大口，舒服的长出一口气。
“你看你那个样子！”方氏拿眼剜他，自己想想又笑了起来。
收到阿智传话的范勇心中好生奇怪，昨天不还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吗？怎么过了一日，反倒不急了？不过这倒是让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既然谢家都不急，那他就更不用急了，照他的意思，那就是能拖就拖，最好拖到最后不了了之，或者谢家人想通了，给他家大姑娘找个别的人家，也省得到时大家还要再尴尬一回。
转眼腊月将至，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从秋天起，这雨水几乎就没停过，好在地里的活计都已告一段落，倒是不怕下雨，只是河里的水位眼看着一日比一日高，村里老人都在说这天气反常，别冬日里发起大水来，这个年可不好过。
山里人靠天吃饭，对这种特异的天象有着祖传的敏感度，已经有些人家坐不住，开始陆陆续续地上山搭茅屋，以防真的哪日洪水来了，也好有个地方避祸。谢家人也不例外，谢老爷子早早地就带着儿子们去山上给自家修了三间茅草屋，还不忘去告诉范勇一声。方氏也开始着手准备干粮吃食，并分批去县城采买各种吃的用的，一方面是为了过年准备年货，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洪水做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