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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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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不同意！”谢家堂屋里传出谢香书气急败坏的嚷嚷声。此时她正站在方氏身边，抓着她的衣摆，急得直跺脚，“娘，你不能把我嫁过去！”
一向对女儿千依百顺的方氏这一次态度很坚决：“不嫁也得嫁，这次由不得你！”白云道长都说了，要嫁趁早，最好十七岁前就找到个不祥人嫁出去。其实说实话，一开始她心中也是有些抵触情绪的，可和老头子商量一番，自己又好好地琢磨了两日，最后还是下了决心。既然村子里就有现成的这么一个人，而且人品样貌都好，又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就在一个村子里，女儿嫁过去一辈子都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照应着，细细想来，好处还真是不少的，至于别的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娘，你都不疼我了！”谢香书赌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扭过身去鼓起小脸。
“唉……”方氏叹口气，软和了语气，“怎么不疼你，就是因为疼你才要你嫁。再说了，你不是也中意人家的吗？当初也不晓得是哪个哭天抢地地说心里的人是他，不要跟大川说亲。”
“我……”谢香书一噎，只觉百口莫辩。这才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她当初不过是随口编个瞎话，谁能想到日后会忽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个破老道，留下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算命结果？
“你还说心疼我！我要嫁过去了，就是做填房，是要给人家做娘的啊！”她避开上一个话题，试图换个角度讲道理。
万万没想到，方氏根本不为所动：“做娘怎么了？小年那个细伢子多好啊！我看就算你自己来生，也不见得就能生出那么漂亮聪明又乖巧的来，让他给你做崽，你不亏！”一旦接受了范勇要做自己女婿的这个设定，那就是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了，就连小年都比以往更觉可爱了八分。
“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谢香书无语了，你听听，你听听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娘啊，我还是你亲生的啵？最让她绝望的是，其他人听了方氏这话也都是满脸的赞同，就连二哥谢永安也不例外。
“二哥哥！”谢香书扑向谢永安，摇他的肩膀，“范勇他不好，他跟你不对付，还打过你，你就不记他的仇啊？”
谢永安挠挠头：“其实人家挺好的，身手好，以后你嫁过去没人敢欺负你……”没办法，为了妹子，只好言不由衷了。
挑拨离间也不行，谢香书真是欲哭无泪了，为今之计，只好耍赖！于是她干脆撒起泼打起滚来：“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我不管，说什么都不嫁！”
方氏真是不明白，之前不是说得那么非他不可的样子么，如今真能嫁他了，怎么还这般的不情愿？难道……这是自家女儿表达害羞的方式？……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把你们妹子扶到房间里去。阿智你过来，”方氏招招手，“你去趟范家找你阿勇叔叔，让他今晚带小年来我们屋里呷顿饭，就说……就说是我们有个事想找他帮忙。”
谢香书还在那里反抗呢，无奈干惯农活的大嫂二嫂的手劲实在太大，到底还是被她们给拖回了自己房间。
包办婚姻，封建迷信，没有自由没有人权，没有！她气呼呼地坐在床上，心里隐约觉得，这事怕是无力回天了……
我真的要嫁给那个人吗？……
这个念头一起，她的脸猛的发起烧来，不知为何，脑子里想的竟然都是和他见面时的情形。第一次见面就吵了一架，但后来在道观，他还是帮了自己；去他家看生病的小年，自己喝醉了抓着人家耍流氓；去县城和许志龙一起吃饭，隐约记得回村那一路自己同他说了好多话；她原本还以为二人的关系更近了一层，可谁知后来去他家给许志龙送别，他的态度却又异常的冷淡……
谢香书一头扎进枕头里，哇哇大叫，小腿乱蹬。真是烦死了，烦死了！
范勇来的时候谢香书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肯出去，谢家人拿她没办法，只能由她去，这边忙着张罗饭菜招待未来女婿。范勇还问呢：“大姑娘怎么不来呷饭？”
方氏笑道：“她今日身上有些子不适，就不上桌了。”
那边谢老爷子也一改往日严肃的神情，颇为和蔼地揽过范勇：“来来来，你坐，我们呷。”
范勇不傻，明显感觉到了今天这一大家子和以往的不同，他满心的狐疑，心想这是有什么大事要求我帮忙？只是他们不提，他自己也就没主动开口询问。
这一餐饭下来，方氏和谢老爷子轮番上阵，左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什么哪年生的啊，什么时候去的奚洲啊，走了几年镖，受过什么伤，小年身体如何，打不打算送他去念书，家里一共几亩田……要不是怕人家伤心，真恨不得要把他过世的妻子的事情也都刨根问底一遍才罢休。
范勇渐渐觉出味来，这老两口，不会是想给我做媒吧？这么一想，不免就要在心里去猜测对方是谁。谢大姑娘第一个被他排除在外，这谢家人这般的宠爱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嫁给一个鳏夫？
果然不出所料，等吃完饭，方氏把其他人都支走，只留谢老爷子和范勇在堂屋，缓缓开了口：“阿勇啊，头先问了那么多，你是个聪明的，估计也已经猜出了你叔叔婶娘的意思。说实话，这些年看你一个大男人拉扯小年那细伢子，又当爹又当娘，实在是不容易，也总想着，你要是能再找个婆娘，日子必然也能好过一些……”
范勇微微一笑，客套道：“叔叔婶娘有心了，我早就习惯了，好人家的姑娘哪里又看得上我。”
方氏和谢老爷子对视一眼：“婶娘有一句话问你，没别的意思，就白问问……”
范勇点头：“婶娘请说。”
方氏清清嗓子，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你看，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把香书给你做婆娘你觉得怎样？”抬眼看看对方脸色，不等他反应，赶紧急切地补充道，“香书那个女崽子，性子是有些被我们娇惯坏了，但心是最善的，她呢，自己也能画画挣钱，轻轻松松的就不比我们土里刨食的挣得少，而且你也看到了，她跟小年那个孩子有多投缘……”
范勇猜到了开头，却是万万猜不到结尾啊，怎么能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是要把自家那个宝贝女儿说给自己，这……这事怎么想怎么蹊跷，不由得他不警惕起来。
“叔叔婶娘抬爱，范勇受宠若惊。”他赶忙打断方氏的话，“只是我这样的条件，怕是会委屈了大姑娘。”
“不委屈不委屈，你的条件很好了，有田有屋，人又是生得这样的一表人才，性子够沉稳，正好压得住我们香书……”
范勇真是越听头上越冒冷汗，怎么心里头这么突突得厉害呢？一时之间，心中升起无数个念头，各种可能性都猜了个遍，他甚至想到那姑娘是不是打着找自己接盘的主意……毕竟她情郎那么多，怎么选来选去最后会来选一个鳏夫？
他不得不再次打断方氏：“婶娘，一个村子的，大家都晓得，我乃不祥之人，实在配不上大姑娘。”
方氏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祥就对了，要的不就正是不祥之人吗……
这时谢老爷子插嘴道：“你就跟阿勇实话实说了吧。”
方氏点点头：“阿勇啊，反正话都说开了，婶娘也没什么好瞒你的……”说着便把那日白云老道所说之事都一一同范勇说了。
范勇听得一愣一愣的，还能有这种荒谬的事？他低头沉思良久，想起谢香书素日的为人，想起她那些“情郎”，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让那样一个四处留情的女子成为小年的娘。
他斟酌着开了口：“事情我都知晓了，只是……”他深吸一口气，“自妻子亡故以来，我时常怀念，从未起过续弦之意。其实叔叔婶娘也是钻入了死胡同，这世上人这么多，八字不祥的也未必就只我一个，叔叔婶娘定能给大姑娘寻到一个比我般配百倍的良胥。”
方氏和谢老爷子面面相觑，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范勇居然会拒绝这门亲事。在他们的心中，自家女儿样貌就不用说了，性子是一派的天真烂漫，而且还有本事挣钱，娘家又这么靠得住，怎么居然主动送上门去人家还会不要的？
“这……阿勇，你是不是对我们家香书有什哩误会啊？”还是方氏最为敏锐，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范勇暗暗冷笑，误会？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哪里能有什么误会？
“叔叔婶娘多心了，实在是范勇高攀不起。”说着他便站起身，打算告辞。
“阿勇！”方氏情急之下拉住了他，“这事确实来的突然，你一时没想清楚也是有的，你再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婶娘等你答复，不急这一时，你看可好？”
范勇看到老人家那满脸的恳求，无奈的叹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方氏大喜：“那行，那行，你回去好好想想，婶娘把香书给你留着。”
范勇实在是再说不出口什么伤人的话了，只好想着回去等两天意思意思，尽快找机会来回绝吧。
而此时，正趴在窗外听墙角的谢香书早已是气得火冒三丈，他居然还看不上我？他有什么资格看不上我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看不起我！他凭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