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子弟为人师表》残枫忘夕

7、6 收女徒的重要性

　　6 收女徒的重要性

　　现如今最让我挂念的事情，便是派中的阴阳调和。月明见我整日唉声叹气，便每日都来给我把一回脉。当是时，我便甚忧郁的望着他。一是我认为，若我身体真出什么问题，那以他现在的功力，是瞧不出一个屁来的……不，是瞧不出病症来的；二则是，这孩子似乎不甚喜欢我收女徒。

　　记得6年前，那时，月明才11岁，且二徒弟星稀老头尚未进派。星稀是在那之后几个月，才进来的，而本来，这老头儿就差点成了我的三徒弟。那时，我正在街上摆摊……不，是为遗萌派打名声，迎面走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我登时眼睛一亮，瞧这筋骨，瞧这饱满的额头，瞧这悠然的举手投足……

　　我马上就转身，对一旁的月明急切道：“在这等着，为师去去就回！”

　　接着，我便赶忙朝那女孩走去。而她，也在转身时便瞧见了我，想必，这就是话本中所说的缘分吧！我心下一喜，便大步迈进，直到站定在她眼前。她甚好奇地抬头瞧我，我也朝她微笑着点点头，道：“我乃遗萌派的师父，见姑娘你根骨奇佳，想收你为徒，你意如何？”

　　那女孩倒是个慎重的主，她细细瞧了瞧我，回道：“爷爷也说我根骨奇佳。不瞒这位师父，我爹爹与爷爷，在武林中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在他们的教导下，我觉得足矣。”

　　这话说的甚有礼貌，拒绝地也甚委婉，给我留足了面子。想不到人界的小孩子，竟有如此胸怀。虽然被拒绝，但我心中甚满意，便朝她笑道：“此事不急，你再考虑考虑吧。”

　　她见我没再纠缠，大抵便觉得我是个善人，还告知了我她家所何处。但是当时，我一心焦虑，竟没有听清，更别谈记住了。原因无他，就在刚才，我便瞧见不远处，我那大徒弟月明，竟在我的“招牌”上添着“骗子”二字，合起来，便成了“神算小小仙，骗子月无”！

　　我心中大惊，却不好当着我未来二徒弟的面，惊慌失措地奔回去。等那女孩终于离去时，我便大惊失色地往回奔，赶忙将那布招牌给拆下来，藏进包裹里。我狠狠地将月明瞪着，那孩子却倔强地回望我。

　　根本就不知错！

　　当时我气血上涌，想教训他，可月明却翻倍做着我的惩罚，将自己给累成一个萝卜干。我看着看着，不免心疼。想起师父曾说：若有人不听你话，你便百倍折磨他的心。我觉得甚有道理，当下便决定从月明的思想教育做起。等我苦口婆心地将他劝下时，这才猛然发觉，我已不知那女孩的去向。

　　但是，当一个仙，即使是个小仙，也是有好处的。我抬起手，便准备掐指算上一算。谁知，月明却在这档口，生了病。我一急，便又忘了去寻那女孩。此后，每当我准备找她时，月明总会适时生病，这可将我吓坏了。难不成，这两人竟是相克的？！

　　我舍不得月明受苦，也就没再想过去寻那女孩。

　　但是，当我每次想收女徒时，月明都会出状况，我便起了疑心，心道：这孩子如此不喜女子，等将来娶媳妇儿时，可怎好！

　　直到3年前，我成功收了李大婶为四徒弟时，才将将把心放了下来。但我又突然发现……难道，月明竟是喜欢年纪大的？！……如我师父一样？！……

　　我心下一惊，浑身瘫软在椅子上。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的月明，是配得上年轻貌美又有才华的女子的，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收更多的女徒进来。

　　这日，我瞒着众徒弟，只留一张上书“为师出去买菜，即回”的小纸条，便拿着我的小包裹，出了门。我们在扬州城购置的屋子，较为偏僻，我寻思着，必须快去快回，便了结个印，直接从家旁小巷移到闹市区的小巷。

　　我眯着眼看了看那人来人往的大街，心中甚满意，便寻了个地，将摊子摆开。

　　我算过，今天宜出行，宜开市，吉。

　　我算的果真没错，一刻钟后，便有一翩翩青年来到我的眼前。我抬眼望他，只见此人面若桃花——可惜都是烂桃花，有惊鸿一瞥之感——然二见则会无趣，根骨尚好——但酒色沾染过多。

　　我尚未打量好他，这人便拉开木椅，坐了下来，往我桌上扔了一张大银票，哼道：“算吧，爷今天心情好，赏你的。”

　　我随即面无表情拿过那张银票，再面无表情地塞进袖口。正了正身子，我温和道：“客官想算何人何事何物？”

　　他抬眼看我，摇了摇手上的折扇，漠然道：“便算我这几日的运势吧。”

　　为何人界的人，总爱拿着把折扇不分冬夏地摇啊摇呢？我甚是不解，然也知道自己不便打听客人的私事，便掐指帮他算了一卦。

　　我一愣，顿时面露难色。可这人似是不信我真能算准卦，哼道：“说吧，别跟个小倌似的朝我抛媚眼。爷我不好这道。”

　　我再一愣，怎么又是“小倌”这个词？此刻，我心中虽不解，却也能觉出这人的语气甚不好，神态似是在鄙视我……

　　我心下一怒，便冷然道：“客官今日最好忌吃鱼肉，明日忌水，后日忌待家中，大后日忌吃香蕉。”

　　言毕，我便双手拢于袖中，闭上了眼。反正，不喜或不信我说的话，是你的事。而我，是不会把那张可人的银票还你的！

　　那人果然一怒，一掌便拍在我的桌子上。

　　幸好没坏。我就说嘛，太近酒色，总归是伤身的。此刻要拍桌的是执深，怕是这木桌，早就能直接拿去厨房烧火煮饭了。

　　那人虽轻浮且无礼，倒是个知分寸的人，当下便甩袖离开了。我从眼缝中见他离开，便欢喜地睁开眼，伸手拍了拍袖中的那张银票。

　　今日果真是我的吉日，两盏茶刚过，便过来一个俊俏的小女子。我抬眼瞧她，只见她面带忧郁，眼角却又带桃花，似喜似忧，矛盾的很。想必，是遭心魔了。

　　我见她坐下，寻思着，自己总得显显“预知”的能力，好让众人——尤其是女子——知道我道行是高深的，便温声道：“姑娘可是有了如意郎君。”

　　那女子抬眼惊奇地望着我，面带羞涩地点了点头。

　　我掐指一算，笑道：“此郎君是否今日向你求亲了？”

　　她甚是惊奇的样子，我便得意极了，她轻轻道：“是的，他确是向我家人提亲了。”说完，她的脸色却黯淡了下来，叹道：“可他家人，之前已逼过他，娶了妻妾。我怕……”

　　我登时想起话本中的故事。看她穿着，并非富裕人家，怕是将来若真嫁进去，日子便不好过了。我脑中将此事转了两圈，又掐指重算了一卦。

　　这却是真真正正的好姻缘。

　　我心下一喜，便寻思着该如何帮她除了这捣乱的心魔，思及师父以前的话，我心下一松，便对她笑道：“姑娘莫怕，你这正是绝好的姻缘，她们坏不了你。更何况，有道，妻不如妾。将来你若是同他百年好合，虽明面上你只是个妾，却将是家中实际掌权的主。”

　　那女子愣了一愣。我怕她心下还怕着，便习惯性地，想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可我才抬起手，手腕便被人握住了。

　　是月明。

　　我歪过头，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个笑嘻嘻的执深。

　　月明朝那女子点点头，遂转头看我，甚是温和地道：“师父，男女是授受不亲的。您又忘了。”

　　我心下一惊，思及话本中的故事儿，确是如此。我轻咳了一声，想说点什么缓缓场面，但又一时想不出，便只能对那女子重复道：“你莫怕。”

　　她似是而非地点点头，站起身，朝我恭敬地福了福，便离开了。

　　我甚是遗憾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知，今天的收女徒之行，怕是又失败了。

　　我心中对月明的打扰有些不满，这时转头一看，却发现他还抓着我那可怜的手腕，又想起他刚说的“男女授受不亲”，便冷道：“明明，男男也是授受不亲的！”

　　他一愣，瞪大眼睛瞧着我。我见他嘴角抽了抽，登时被这难得一见的场景娱乐到，也就忘了心中的些许不满。

　　我无功而返，而且还是被迫拉回来的，到家后，心情便难免有些低落。见着那秦承天正在大厅中和星稀喝茶闲聊着，便只朝他点了点头，就坐在主位上，低头不语。

　　自从那日我通透了心，邀他一同游湖后，我们的关系便不似以前那么紧张。许是我那两个徒儿同他说了什么，这孩子现在也不再和我绕着弯儿地说话，而是直来直去的，让我甚是宽慰。

　　他也尚算个可造之材。

　　此时，他见我面露郁色，且星稀起身去厨房帮我端点心，便关心道：“月师父，怎的如此不开心？”

　　我抬眼扫了他一下，复又低下头去，叹道：“师父过身前，嘱我为门派广招门生。我心中一刻不敢忘，自收了他们几个男徒后，我便觉得阴阳总归需要调和。”

　　我顿了顿，而那秦承天甚贴心地帮我说完：“你想收女徒，天时地利皆有，现在，可是人和尚存问题？”

　　我甚犹豫的点头，道：“是一直都存在问题。”

　　秦承天突的大笑起来：“月师父，你总道自己是那护雏的母鸡。照我看来，你那两个孝顺的徒儿，更像母鸡。”

　　我心中一凛，这秦承天果是个人才，轻易便看出了这其中的事端。我知我那徒儿们的顾虑，他们总觉得我容易信人，可我却不便露出自己的仙体，让他们相信我并不是一个没用的仙……不，我现在是“人”。

　　我平时教他们些基本的法术，他们大抵是当成某种神秘的武功。但为何他们不动动脑子，既然他们的师父，我，能够教导他们这些本事，那我本身也是厉害的。

　　我心中唏嘘感叹了一番，面对星稀端上来的点心，竟一点胃口也没有。

　　星稀甚担忧地瞧着我的脸色，关切道：“师父，你今早早早的便出去了，现下需吃些东西，填填腹。”

　　我知他担忧我，就低头拿起一块糕点，却仍是没胃口，而且还有点反胃。我抬头，正想说点什么宽慰星稀的话时，秦承天却猛地站了起来。

　　我看他脸色大变，惊疑之色袒露无遗，便道：“怎得？……”

　　我话没说完，这秦承天便甚无礼地将手指着我，又指着星稀，大叫道：“师父？！”

　　当下我便不满了，手中的糕点味道又熏得我恶心，便一把扔下点心，冷然道：“我回房了！”

　　我撇下他们，往厅外走去，耳中还隐隐约约传来他们的谈话。那秦承天声调甚高，我都走到走廊了，还听得见他的声音。

　　“……我以为你是这家中的长辈！……竟是他徒弟……”

　　我走得远了，便听不清了，心中很是烦躁，便没去在意他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