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子弟为人师表》残枫忘夕

6、5 管徒弟的技巧

　　5 管徒弟的技巧

　　我倒是并不担心我的徒弟们会跑过来质问我，那个青儿是何时来这里做工的。秦承天没有愚蠢到去跟执深和月明讨论青儿的存在，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必须得先解释他为何会知道青儿的存在，而若他的说法与我的说法相互矛盾的话……

　　我倒是很乐意见到接下来所会发生的情景。

　　我本没准备将那日的谈话告诉我的徒弟们，但或许是那日花费了我太多的精力与思维能力，竟被他们抓住了我话语中的疑点，进而朝他们可怜的师父，我，步步进逼。

　　这，这，这忒没有人性了！

　　我微微颤抖着，往后移动。前面的徒弟们却将我包围住，并渐渐缩小包围圈。

　　“这词是谁教你的？”月明面无表情，淡然问道，只是他眼中的森冷依然让我抖了两抖。

　　“我，我，我……”脑海中白光一闪，我心中一喜，有借口了，“我从话本中看到的！”

　　执深却突然笑开了，笑得我心中一阵阵恶寒，一股不好的预感悠然而生。

　　“亲爱的师父大人。”执深以从未有过的甜腻声调对我笑道，“您看过的每一本话本，徒儿我可都是看过的呢。徒儿记得清清楚楚一清二楚绝对清楚，其中没有一篇有提及到，‘小倌’，这个词，哦！”

　　我的脸色猛地一白，身形晃了两晃，可没等我想别的理由，月明就淡然附和道：“这确是真的，因为，师父您，”他抬眼紧紧盯着我，“您看过的每一本话本，都是我收集来的。自然，也都是经我检查过的。”

　　检，检查？！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心里慌乱不已。那日精神本就被秦承天狠狠地折磨过，此刻又被这群坏徒弟围攻，我心里一个承受不住，便挨着墙滑了下来。

　　“我只想问问这个词的意思而已啊！”我委屈道，眼眶已经开始发红。这招果然有用，他们见我快被逼哭，便开始手忙脚乱了，就连李大婶，也晃着她那把油光闪亮的菜刀，哄我道：“小师父莫哭，最多以后不让你宰小鸡了。”

　　我扁了扁嘴，抬眼偷偷朝月明望去。只见他叹了口气，不再做声，我便知他放过我了。星稀却只是在一旁，用手摸着下巴，笑得甚猥琐。我正侧身准备偷看执深的反应，就猛然听见“秦承天”这三个字，惊得我猛地将头抬起来。执深一看我的反应，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愣了一愣，在脑中将刚刚的情况转了两圈，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晴天霹雳……

　　……惊天大雷……

　　我竟然如此容易就被自己的徒弟套出话来了？？！！

　　这，这，这真是忒没面子了！！！

　　这天剩下的时间里，我都没有看见到月明和执深两人的影子，心中不免担忧不已。其实只要秦承天不伤害到他们，我是不忍心去破坏他们之间的友谊的，是以我在那之后，决定隐瞒他们。

　　此刻星稀正陪我坐在大厅里，他正悠闲地修整着自己那泛黄的指甲。而李大婶就坐在门口的地板上，磨刀霍霍……

　　我咽了咽口水，决定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那两人回来好了。

　　我最终没有等到他们回来。不是因为他们夜晚不归家，而是因为当他们归来时，我已然困顿的睡着了。隔天，当我伸着懒腰，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时，立时想到了那师兄弟两。那千金的爹毕竟是前太守，虽然套了个“前”字，但其关系人脉还是不可小觑的。

　　我肃然端坐在他们面前，将自己的忧虑道出。他们却一脸惊讶于我竟会想到这层，这着实让我气愤！看来，我必须重新申明，在这个遗萌派里，我才是师父，我才是一派之主。他们见我脸色严肃，便也不再笑闹，乖乖坐在木凳上，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对于他们这般模样，我很是欣喜。我就知道，虽然自己是个少年模样，但仍余威不减。星稀和李大婶也歪坐在一旁……歪坐？！

　　我一个眼刀过去，这两人便乖乖坐直了身体，垂着头等我的训话。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肃然道：“你们可有何对策？”

　　这四人互看了几眼，都拱手道：“愿听师父教诲。”

　　倒是蛮有默契。

　　我得意的扬扬头，道：“求之于人，我们便是处于下风；迎难而上，我们便是自找麻烦。”

　　月明和执深这会倒是露出明显的惊讶了。看来，他们也悟出此话的深奥含义了吧。我续扬扬下巴，得意道：“这是我师父说的。”我轻咳一声，营造出风雨欲来的气势，邪笑道，“默默无闻，为他人贡献。我们便来偷偷给他们营造麻烦不断的处境，然后端茶看戏吧！”

　　话本里，凡是有钱有权的人家，大抵做过些见不得人的事。这些把柄，即使你抹得再干净，也会留下抹痕。

　　我的徒弟们，似乎是被我那日的高内涵言论给震慑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对我很是恭敬。这种生活很颓废。我一方面享受着，但另一方面又忆起遗萌岛上那可怜的龟兄，不禁又唏嘘感叹了一番。

　　我本来以为，月明和执深许是跟那秦承天决裂了，没有想到并没有发生此事。我寻思着，那秦承天或许并不曾试图伤害过我们，当日他那未能够说出口的交易（？），想必也是份双赢的交易罢。只是他留给我的阴影，却因那日的谈话而增大了。

　　我口才总练不好，也不喜想太多事情，是以，我对那些说话做事都总绕着弯的人，没甚好感。再加上那日他对我做的事，让我有些厌恶。但现在，因着月明和执深两人，我也不想怎样，只是在那秦承天来时，便回自己的屋子里，即使做好了菜，也让李大婶端到客厅，然后自己在房里吃。

　　我的徒弟们不肯让我受委屈，见我不甚待见那秦承天而又只一味退让，便也知我的顾虑。月明没再让那秦承天过来，执深也不怎么提到他。我又怕他们为我而断交，便拐着弯问他们，知道没有以后，我才舒了口气。

　　这时，我才猛然发觉，自己竟同徒弟们拐着弯说话，不禁黑了脸，内心里惭愧不已。我便寻思着，以后，便随他们年轻人闹腾吧，我一老人（以活过的岁月计算），瞎参和什么呢。

　　这么一想，我的内心便通透了。在一日早晨，我看徒弟们都完成了我布置的作业，内心一喜，便道：“明日，我们便去游湖吧。”我想了一想，补充，“也问问承天是否有空吧。”

　　执深讶异地抬眼望我，我尴尬的咳了一声，道：“他是这地方的人，有他带着，总归好玩些。”

　　执深小孩子心性，此刻已笑了开来。月明却只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淡然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唔……月明为何总是要重复这句话呢？为师明白你的心意啊！

　　我脑中转了两圈，顿时了悟。难道，月明的意思是，这秦承天果然并没有想过要害我们？

　　……为师真是太聪明了……

　　我在心中暗暗得意了一下，但随即想到，师父曾说过：不是一类人，不聚一块地。

　　心下一惊，我抬眼偷偷瞟了月明和执深一眼。难道这两孩子，其实也是爱拐着弯说话的？他们倒瞒的够紧……可我毕竟带了他们十几年……竟一直被他们瞒着……

　　我不免一阵黯然，心中酸痛不已。又想到他们许是知道我不喜那种行为，就一直瞒着，我心中便有些宽慰。

　　直到那日出门游湖前，我猛然忆起，师父在那之后也说过“不论你食下的是何物，最终拉出来的还是那一坨屎”，这一刻，我便真真正正放开了，心也才真真正正通透了。

　　那，便是万物归宗的意思吧。

　　无论他们本质如何，总归是我可人的徒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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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俺每章字数果真如此不定……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