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5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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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话
霍明决为那个雨夜的失态道歉，说自己只是太思念亡妻了，才会失态，然后真的规规矩矩的做起了洛子瑰的邻居，养起他的羊，再也没有说起那些故事和疯言疯语，可是偶尔流露的眼神还是会一瞬间烫伤他。
这个人，大概是太想念他的伴侣了吧。
可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出格举动，作为邻居，霍明决偶尔会过来管理他的羊群和讨一碗饭吃。
霍明决似乎致力于要把他的那群羊驼训练成一只自卫军，洛子瑰骂霍明决胡闹，直到这群小畜生倒戈相向，他苦笑不得，也只好随着他去。
越过绵延不绝的羊驼群，他可以看见叼着草的男人的背影，有一瞬间他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战场，在政坛，在人民的眼里——他看过霍明决的军牌，知道像霍明决的人不会在苦寒星待多久。
可是霍明决一呆就是半年，二月的时候，银河联盟又起了新的战事和磁暴，作为边缘星区的苦寒星，当然不会祸及，可是经济和交通还是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大小集中区开始陆陆续续封城。
战事，瘟疫，磁暴，人类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多。
被隔离在家的日子里，洛子瑰和霍明决的关系反而更加缓和了，洛子瑰不明白，为什么是人类要遭受那么多苦难，其实这些苦难，很大部分来自政权和人心本身。
霍明决却笃定，“会好起来的。”现在的和平是沈银和他爱的人用生命的探索换回来，他们怎么能够破坏。
霍明决第一次正面提起沈银和当年的事，洛子瑰看出了他眼中的缱绻，忽然问他，“沈银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吗？”
霍明决愣了愣，点点头。洛子瑰觉得自己对上了，这位沈银大概就是他讳莫如深的妻子。霍明决不在家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多，最后一次出门，正赶上卷毛羊驼快要分娩。
霍明决有事要处理，又要出门，就对洛子瑰说，“我要当爷爷了。”洛子瑰想起霍明决雨夜里说卷毛羊驼是他们的孩子的说辞，想骂他胡说八道，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骂不出口了。
霍明决的眼神有他读不懂的东西，他们在沉静的瞳孔中已经潜伏已久，就要呼之欲出，可是霍明决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的拥抱了他，他说，“等到小羊出生，我就回来了。”
可是洛子瑰却没有等到霍明决回来，直到在三天后在首都新闻看到霍明决作为战后犯被关押的消息。洛子瑰一直都知道像霍明决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放牧人，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地位何止是显赫，他在新闻画面看到霍明决，他穿着战犯的衣服站在审判席上，额发凌乱的垂着，下颏冒出青色的胡渣。
审判霍明决的庭审全网直播，指控霍明决的罪名有七项，包括扰乱星区经济，主战导致星区人财损耗，基建停滞，还有强制修订Omega相关法规等，说来讽刺，霍明决执政的时候，所有合法实施并让许多人收到裨益的政治主张到了他落魄倒台时，都变成了墙倒众人推的利刃，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展现丝毫的狼狈和脆弱，直到翻出了许多年前洛家的那件案子。
一直没有的说话的霍明决忽然抬起头，他对自己的前半生从来觉得无愧于心，唯一想要说句对不起的，不过是那个在血泊里还深信他不疑的小孩。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续沉默到底时，他终于开口，“我认罪。”随即他笑了一下，仿佛对某些事情释然，他的目光有了焦点，似乎透过了屏幕看向了某处，诚恳道，“还有，对不起。”
没有人知道他在向谁道歉，只是随着法锤的落下，战犯霍明决审判结果尘埃落定——于三个月后枪决。
洛子瑰看着屏幕里的那个近乎静止的画面很久很久，他也不知道这一幕有什么可看的，他没有觉得可惜，没有觉得大快人心，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一块碎掉了，再也拼不回来了。
“他要死了，你开心吗？”照照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他家的门口。
“阿瑰，装失忆好玩吗？”
因为洛子瑰是人体留声机实验的第一例实验体，所以他们以为洛子瑰只是基因链复制时出现偏差而派生出的人格，等沈银人格恢复的时候，他就会彻底消失，可是他们修复沈银基因时，却发现洛子瑰的基因裹挟着他所有过去的记忆被保留了下来，已经独立成了一套遗传信息。
洛子瑰并没有看他，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我们是一对相亲相爱的爱人，只是因为被迫分开，而他现在终于找到我了。”他的眼睛泛了红，情绪却还算是平静，“以后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霍明决给他编造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他们没有政治斗争，也没有刻骨深仇，只是一对普通爱人。
“你看，他也骗我。”
他假装不知，只是予自己一个美梦。可是霍明决多好骗啊，甚至还给他编造这样拙劣的美梦。
“那么，阿瑰，你打算怎么办？”霍明决作为战犯被捕，第七星区易权，几番辗转，权力重新交接到洛子昙手上，照照倒是没有没有什么要紧的，裙角一甩就卸了军职，只是担忧着阿瑰这边，就赶紧跑过来了。
洛子瑰没有回答，可是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一个月以后，银面罗刹重出江湖。
银河罗刹卷土重来，气焰却却要比以前嚣张得多，他不再是暗夜里打洞的小老鼠，“他神出鬼没在第七星区的每个边界，可是却只是四处捣蛋，各个地区不得不派大量的军力对付这危险系数低却费时费力的毛贼，谁也不知道银河罗刹是人，是神，还是鬼？究竟想干什么？”
霍明决听了讪笑了一下，闲聊的看管人员才意识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死刑犯还会嗤笑。
霍明决在暗无天日的星际监狱里待了将近三个月，期间被禁止与外界沟通，他在牢里表现得过于平静以至于他们以为这位传说中的将军天生是个反社会人格的面瘫，不会有任何感情波动。
“你笑什么？你有什么高见。”
霍明决那双透过监狱的栏杆的眼眸里，分明是含了笑意的，“你知道声东击西吗？”
他们不知道霍明决是什么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就他们就知道了霍明决口中的声东击西指的是什么意思了。霍明决被处决的那天，第七星区又发生了一次磁暴，天空晦暗低沉，霍明决被囚车运送到秘密地点处决，可半路上却遭到了伏击，带着银面的青年在电光火石间就占领了囚车的控制权，霍明坐在囚车里，全身上下都带着电子镣铐，可嘴角却止不住的一抹笑意。
星区官员们终于知道银面罗刹四处捣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可是已经太迟了。
囚车行驶处第七星区边界才停了下来，银面罗刹打开车门，在囚车外看了霍明决许久，问他，“你知道我来做什么？”
“我以为你是来向我求婚的。”霍明决微微一笑，开口道，“你这个样子想不想劫了别人的新娘子？”
霍明决刚说完就觉察出一个冰冷的枪管抵在他太阳穴，青年语气很平缓，可仍然掩盖不住他的恼羞成怒，“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他们不配审判你，可是我配。”
“你不能死在别人手上。”
青年说完，作势要扣动扳机，霍明决并没有胆怯，仿佛青年并不是要杀他，而是向他求爱，他认真诚恳的告诉他，“当年我没有骗你，一直捞月亮，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阿瑰，月亮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他伸出手摘掉了他的面具，温柔的看着他的小朋友，“所以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洛子瑰脸上没有过多的波澜，可是失去面具，他无法把这些情绪收敛眼底，即使到生死边缘，霍明决也没有对过去的那些杀戮忏悔，他是一名军人，军人的宿命就是杀人和被杀，却没有认罪和忏悔。而他任他处置，是因为他把自己给他了。
“是你说的——”霍明决感受到握着扳机的手缓缓扣动，他甚至想头颅崩开的血液会不会像自己送给阿瑰的一朵玫瑰。
枪响在空旷的星际回响，然后他听到电子镣铐落地的声音。
霍明决睁开眼眼睛，看见眼前的青年笑了，笑得如同偷了腥色小狐狸，他说“小舅舅，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劫色。”
“好。”
他低头吻住了他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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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后续：秘密花园
很久以后，霍明决才知道，在洛子瑰告诫他不能擅闯的后山禁地，其实没有关押着毁天灭地的巨龙，只有满山遍野肆意生长的野生白玫瑰，它们在猛烈的晚风中随风摇曳，仿佛随时都要折断，却固执又坚韧的生长着。
在古地球陨落的313年，霍明决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见到那种传说中象征着爱的低等植物，它开满了辅星的每一个山坡，张牙舞爪，肆意烂漫。
他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洛子瑰曾经告诉过他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15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