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纲云2718] Bluebeard》蓝翊Moki

14、[270180] Bluebeard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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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在诡异的氛围中安静结束。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把关注点放在面前的餐盘上。男主人没有再和沢田纲吉继续刚才被贸然掐断在最有趣部分的话题，他想首领先生应该对此毫无兴趣了。

　　不多时两人与房主告别，启程离开。

　　“我来开车。”沢田提着大衣披在了云雀肩上，早晨的温度有些凉，迎面吹来的风也裹挟着丝丝冷气。他从云雀手里抽过车钥匙，“你先上车，等我一下。”说完迈步向木屋走去。

　　沢田纲吉和房主可能有些话不便他听到。云雀点头表示理解，没有过问。

　　过了片刻沢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副驾驶，从后视镜上看到后座的云雀歪着头目视窗外。

　　他的眼睛定格在窗外的风景上，心思却不在。下一站的最终目的地，他们就该分道扬镳了。这是云雀恭弥自己选择的最合适的结局，但为何做出这种选择后心情却变得更为糟糕？

　　这时一双手伸到自己面前。一面掌心里躺着两粒药丸，另一只手握着保暖杯，杯口正在往外飘着白色的雾气。

　　“吃药，医生说你还有一点感冒。”

　　原来他刚才返回小屋是为了帮自己接热水吗……

　　“谢谢。”云雀接过水杯，伸出手。沢田将手翻转，掌心里的两粒小药丸落在他的手上。

　　“当心烫，我调适过温度，不过水应该还有一点儿烫口。”两盒药从前面反手递过来，“上面有说明，记得吃。”

　　抛开其他不提，在日常生活中——单指对于云雀——沢田纲吉算得上是一个温柔细心的优秀伴侣。

　　“谢谢。”除了这句他亦无话可说。

　　“不客气的。”沢田回头对他一笑，温柔而带着客套的距离，转而发动引擎。

　　这句话混合在引擎声中传入云雀恭弥的耳朵，低沉的声音携带一丝沙哑。

　　“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云雀捧着保温杯，视线落回车窗上开始流动的风景上。轻轻嗯一声，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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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启动后谁都没有再说话。驾驶座的人安静地操纵方向盘目视前方，后座的人安静地看窗外的风景，互不干涉。

　　越野车穿过金黄的稻田，驶出了最后一片茫茫的玉米地，炊烟袅袅的小村庄逐渐缩小成一点直至消失。

　　云雀恭弥靠在车窗上，回忆像潮水一样漫延上来。他又想起了在罗曼里德第一次遇到沢田纲吉的事。

　　那时候沢田纲吉还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喜欢在他上班途中制造各种惊喜的偶遇，总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自己，隔着很远就在人群中呼唤他。

　　下班时间点的警局门口总能看见一辆上面贴满罚单的阿尔法?罗密欧。车主西装革履手捧一束鲜花，每天不同。胸前贴近心脏的口袋里装有一枚戒指，他会在各种场合下展开求婚。

　　记忆深处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向自己奔来，他说：学长，早上……

　　回忆被尖锐的刹车声强行抽离，少年那张稚气活泼的笑脸从脑海中淡化。随之取缔是驾驶座转过来的——一张成年男人苍白带着几分憔悴的脸。

　　“怎么了？”云雀察觉出对方有些不对劲，但没有动。

　　沢田突然往后倒在靠背上，整个人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紧蹙眉头。好像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压抑着他特别难受，一时喘不上气。

　　云雀登时有些紧张，这个情况沢田纲吉之前从未有过……至少是和他相处的时候。

　　“心脏不舒服？”云雀伸手越过他按下车窗，让新鲜的空气灌入。伸手轻轻贴在他的胸口，很是担心。“深呼吸。”

　　沢田纲吉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云雀不确定这是不是其中一条，这让他有些恼火。但他还是压下质问的冲动，在见到对方情况好转后关切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沢田只是用略带歉意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说：“对不起，刚刚失恋，心情不好。”

　　云雀：“……”

　　他抽回手，坐回后座。

　　心情一时很复杂。

　　“我很抱歉，好朋友。”沢田纲吉重新启动引擎，发动汽车。“可能你无法理解一个刚刚失恋的人内心痛苦与郁闷。”

　　云雀：“……”

　　接下来这位心梗发作之后不知为何突然亢奋的驾驶员，发挥其优秀的口才能力，对他滔滔不绝进行语言输出。

　　期间警官默然不语。

　　“朋友，如果心中有郁结一定要说出来，不然会闷出病来，也不利于身心健康。”

　　云雀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安静点？”

　　“很抱歉，如果我停止说话就会胡思乱想，一想到他说要和我断绝心就开始痛。”

　　“……”

　　云雀总算明白过来，同时也感受到这个男人幼稚的报复心理有多强。

　　“你后悔吗？”云雀突然问。

　　“不后悔。”沢田纲吉很快回答，没有一秒犹豫。“无论重来多少遍，我还是会追他的。”

　　云雀盯着窗外，最后那几分仅有的注意力也被调走，思绪已经完全不在那些沿途的秀丽风景上了。

　　这是一个标准的满分回答。出题人或许小有感动，但并不会因此扭转想法。

　　心意已决，不会改变。他阖上双眼，决定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再回复。

　　“我15岁的时候被带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是一个某个家族的继承人……说起来这真的很戏剧性。我拒绝过，甚至逃跑过……但是后来我逐渐意识到这是我无法逃避的责任。”

　　“其实我并不喜欢黑手党，也不想当什么家族首领……但是我喜欢这个家族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和我一起出生入死陪伴在身边的同伴。我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我想保护他们。”

　　“也想保护……他。”

　　云雀睁开眼睛。

　　“或许他已经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也根本不记得我……”

　　“那个时候我想追逐他……但他太耀眼了，飞得好高我够不到……所以我要奋力追上他，拥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成为站在他身边的人。”

　　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会儿，云雀听见对方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情感，他的爱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宣泄而出。

　　“我真的……很喜欢他。”

　　“从过去到现在，到这一刻这一秒……我依然，很喜欢他，很爱他。”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正式表白。

　　心跳倏然变得很快，云雀感觉脸有些发烫。刚刚平复的病情又卷土重来，温度骤然升腾。

　　但还不等他回应对方什么，车身陡然急转。而后一脚油门踩到底，越野车以最高速度向前疾驰。

　　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刺耳，一颗炸弹在身后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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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击就发生在那一秒间，没有给人任何准备和缓冲的时间。对方来势汹汹，显然就是致他们于死地。

　　云雀霎时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转身面向后备箱——这里满载着他从古堡地下室里缴获的一批军火武器。

　　“谁？”云雀打开盖子，开始组装武器。

　　“不太清楚，仇人太多了。”沢田平静地说。

　　沢田纲吉看到映在后视镜上的一双灰蓝色眼睛瞪了自己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随后迅速架起一座机枪，进入攻势准备。

　　紧接着镜面上出现一群乌泱泱的黑色汽车，正在向他们加速袭来。

　　沢田笑着问，“警官大人，如果把他们在这里干掉，算正当防卫吗？”

　　“算。”云雀按下车后箱盖的按钮，车盖缓缓开启。

　　一阵密集的火力过后，离他们最近的一辆黑色汽车顷刻变成了马蜂窝。

　　沢田坐在前面稳操方向盘，从身后枪林弹雨的哀嚎和接连四起的爆炸声中听出此刻警官大人的心情非常糟糕。

　　他懒得装弹，子弹打完直接换下一把。所有武器轮番上阵，箱子很快见底。

　　两辆黑色汽车突然提速，一下子与他们的越野并起。沢田猛打方向盘朝右边狠狠一撞。黑色汽车被挤下车道，侧翻进水沟。

　　同时左边车门拉开，双方的目标清晰地出现在各自的视野里，两人同时提枪，两声几乎并趋的枪声过后，对面戴着墨镜的男人应声而倒。

　　“我坦言。”沢田突然开口，“对不起警官，但我已经想说很久了，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那么难吃的烤肉！”

　　“感恩戴德吧！”云雀把子弹打空的枪支扔掉，重新拿出一把手枪，“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没给别人做过饭。”

　　在家里阿劳迪从来不让他进厨房。极度的溺爱铸造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一手“耐人寻味”的料理。

　　“我有必要再坦白一件事。”沢田的声音里的气势突然弱了。

　　“说。”云雀将枪口对准照面冲刺而来的汽车轮胎，按下扳机。

　　爆炸声在身后接连四起，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其实我和阿劳迪警督在追你之前早就见过面……阿劳迪，曾是我的老师……”

　　枪声停止了，周围的空气也好像凝固了。

　　“学长……”

　　沢田慢动作转过头，看见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他的眉心。

　　时间被按下了慢速播放。

　　很近，他能看见云雀扣下扳机，爆发声震耳欲馈将周围一切杂音淹没，子弹脱鞘而出，向自己袭来。

　　那一刻，他的心格外平静。

　　子弹擦着侧脸而过，他的身后，一个将枪口对准自己脑门的男人身体剧烈一震，血溅在了方向盘上。失去控制的汽车撞向大树，轰然一声，归于沉寂。

　　云雀坐在了副驾驶上，将手枪随手往后抛。看着沢田纲吉惊愕的双眼诚恳建议：“你要不认真考虑一下把咖啡店关了去米兰歌剧院投一份简历，我觉得你的表演天赋异禀，演艺界缺失你这样一位人才实在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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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机解除过后，云雀虽然坐回了副驾驶，却没有主动和沢田讲话。甚至对于最后的那句坦诚——事关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没有对他进行质问。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也没有在共同经历过生死后而变得更加紧密。

　　一切都很平静，就和早上从那个房间出来后如出一撤。

　　从余光瞥见靠在车窗上发呆也不看他一眼的云雀，沢田觉得更加郁闷。

　　“我觉得他还爱我。”他尝试找话题，故意引对方注意。

　　“自信有时候不见得是件好事。”云雀的眼神依然呆滞地盯着车窗，就是不看他。

　　“朋友，你刚才那枪简直帅爆了，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他继续刺激。

　　“谢谢。”对方不为所动，“我也可以将这句话实际践行，如果你需要。”甚至给他补一刀，用沢田纲吉的原话：“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沢田失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云雀。”沢田叹了口气，“我……我装不下去了，我实在没办法只把你当朋友。”

　　云雀不为所动，表情冷漠。

　　“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局……或许我们可以，再谈……”

　　“你现在的难过和你的感情，不过是激素在起作用而已，等淡去一切都会好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通过时间忘掉你？”沢田纲吉不可置信。

　　“停车。”

　　越野车停在一个小山坡下。

　　云雀从后座捡回那把手枪，转过头，和沢田对上视线。

　　他的目光始终平静，眼神里的决绝让沢田纲吉难受到无以复加。

　　“的确，我现在仍然爱你，但我已经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放掉吧，无意义的纠缠只会成为你我的负担。”云雀把戒指从无名指上取下来，还给沢田纲吉。“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沢田没有接，只是看着他，眼神很悲伤。

　　“过去既往不咎，我们互不相欠。”云雀开口，语气坚定：“就从这里开始说再见吧。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云雀恭弥打开车门，下车。他的手被人抓住。

　　沢田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他想说别走，他在心里对云雀哀求说别走。但是他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哽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再最后正式说一次……”云雀背对着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最后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但他还是狠心说了出来，同时用力甩开对自己紧抓不放的那只手。

　　“沢田纲吉，我们离婚了。”

　　沢田纲吉坐在驾驶座上保持着最后看向云雀的姿势，久久无法平静。他又感到胸口开始发闷，喘不上气。

　　云雀的背影在前方的山坡上越来越模糊。

　　一个声音在脑子里放大回响：再不快一点，就永远追不上了。

　　他一把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发疯一样追上山坡，但不管他怎么追逐，只觉得云雀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学长！云雀！”他用尽所有力气向那个背影大喊，“云雀恭弥——！”

　　云雀听到了他的呼唤，没有回头。

　　一声枪响划破天际。

　　云雀猛然回头。长风呼啸而来，越过山丘，吹乱了他的头发。

　　沢田纲吉站在离他十几米之外的草地上。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只见沢田动了一下，手向他伸出，用力在虚空处抓了一把。嘴唇颤动着，声音细若游丝。

　　“不要走……”

　　最后在自己的眼前倒了下去。

　　云雀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懵，头晕，耳鸣。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有那么几秒他觉得自己恍如梦中。

　　脚步抬起，像灌了铅一样举步艰难。他往前挪动了几步，加快步伐，最后全力加速。

　　有几个黑衣人举着枪向他靠近，领头的一个枪口冒着轻烟，趾高气扬地大声呵斥着让他缴械投降。

　　云雀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见倒下的身体，逐渐染红的草地。

　　翠绿的草地逐渐被与之不相称的鲜红浸染，极其刺眼。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躺在这里，静静地像死去了一般。空气里充斥着花朵的芳香和浓烈的血腥味。

　　一瞬间，云雀拔枪，连发数枪，击杀全场所有人。每一枪都正中眉心，杀伐果断。

　　云雀丢掉手枪，双腿脱力跪在了草坪上。但他依然很冷静的把血泊中的人放平，检查伤口。

　　沢田受伤的位置里心脏很近，很危险。

　　云雀以最快速度回到车上取了药箱，盒子打开所有药物翻倒在草坪上。手止不住得颤抖，从未如此慌乱过。

　　伤口一直在流血，止不住。

　　“你！”沢田失血过多的脸色惨白如纸，用力抓住他的手，“还要跟我分开吗？”

　　“别说话！”

　　“要和我分开吗？”沢田坚持问，执着于这个问题。更多的血涌出来。

　　“闭嘴！”云雀用绷带帮他缠住伤口，血很快就浸透一层又一层绷带。

　　“你要……”

　　“不分！”云雀吼出来。

　　“真的吗？”

　　“真的。”

　　像是不相信，沢田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他的手，“你……发誓！”

　　云雀轻轻回握他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哽咽的声音，轻声向他许下一个郑重承诺。

　　“我发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