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君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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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
好一句‘辗作尘来香如故’！
许多考生为这与众不同的画风所震惊，不是接受不了，至少那笔触是生生地将人不差分毫的表现出来了。纵使是想挑骨头的考生，都嘴巴张开却无法发出一言。
秦禅站在画的不远处，嘴里低念着那画上的诗句，似是回味，转头看向彻底呆掉的拉克西丝，作揖道：“在下佩服姑娘文采。”
座上的昊熠看向那一身火红，有些难以适应。除却那一头令人印象深刻的黑发和蒙面的轻纱，他记得她就是那个小镇上遇到过的那个白衣女子。
白衣……
他明明下令全城的人一律不得穿白衣。
哼，他人如何配得上！
“还质疑朕的评判么？能到这里的人，所读的书不见得会少，而品性却只是如此吗？”昊熠淡然的挥了下手，起身而行。“都散了罢，前三甲之人先留在宫中，晚上朕主持宫宴。”
看着昊熠那一身素白离去，拉克西丝有些怅然若失。
“你……我可以称姑娘‘丝’吗？”秦禅垂着眼帘作揖，让人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唉？我吗？”拉克西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手指了指自己，随之摆了摆手。“这个，随意就好了，不要这么严肃。
迎上抬头的秦禅特有的碧色眼眸，只是一瞬，那少年就错开眼神疾步走出大殿。
这是什么？羞赧？哈哈，拉克西丝第一次觉得这个少年如此的可爱。
在散去的大殿内，空荡得不似先前有那么一番争论，竟让拉克西丝觉得宛如梦境。
昊熠，我又离你近了一步。
这一次，我只要……只要看着你幸福，也该知足了。
拉克西丝的嘴角自嘲的笑了笑，随即转身准备出殿，谁知那一身黑衣长衫却立在殿外的紫藤架旁，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蓝色的藤萝洒满了他的肩膀，那一身的黑色本就和周围的景色相错，让人觉得显得萧索而孤寂。
拉克西丝走了过去，看到了他刚毅线条的脸上紧闭的双眼。
“你……是不是在等我？”
“……”辰轩双手环胸，仍是那个姿势侧立在那儿，许久后开口。“皇上召见你，虽我来。”
他说完就转身，走进漫长而铺满落英的蓝色紫藤的长廊。
曾几何时，那个令人感到安全的轩哥哥，他的背影……只剩下背影。
恍然间的拉克西丝已经迈出步子，追了上去，就在她本能的想要抓住他的手时，忽然间醒了过来。
漫天蓝色的花瓣静静的散落，那一刻，只不过短短的一刻，拉克西丝僵在半空的手被她的另一只手覆住，缓缓收回。
她在干什么？
有些好笑呢，为什么即使是现在，她也想站在他的身后，抓紧他有些粗糙的手掌，感受那种被他安全守护的感觉？
自嘲间，她不知道走远了的辰轩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
藤花依然，蓝色交织在天地间，只有那感觉，缓慢得令人神伤。
一座八角的建筑出现在视线里。占地面积和居然和一个内殿差不多大，有些像塔，但是却只有一层。
拉克西丝跟着辰轩那不紧不慢的步子，也不会太累，觉得他似乎是有意在她放慢速度时减小步子，又或许只是她多想了。
那八角的大建筑旁有个身影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自然而然的要挽起辰轩的手臂，却被他轻易的躲开，那本可爱的笑脸顿时瘪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皇上呢？”
“我被赶出来了……说我烦人，啊！熠哥哥居然说我烦人！”百池特有的抱怨开始，又先前的努嘴改为疯狂的大吼。“昊熠哥哥他真是……”
“皇上在里面是吗？”辰轩根本不理百池的郁闷，直接截断她的话。
“是啦是啦。那个变态的冰山已经成精了……”
不理百池的话，辰轩转身对拉克西丝说到：“丝姑娘，进去吧，皇上在里面。”
“谢谢……”谢谢带路？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啊啊啊，成精的冰山居然还呆在那里面，那是……”看到没有人理她，百池的声音加大了一倍。
辰轩直接用手捂住百池“言无不尽”的嘴。
拉克西丝笑了笑，就向那个八角的建筑走去。
“唔、唔……呜呜呜……”百池努力的想要发出声音。
看着那红色的轻纱消失在八角寒苑中，辰轩才松开了捂着百池的手。
“你！你欺负人！”看着辰轩还看向那八角寒苑的大门，百池的小脸上出现了不满。“真不知道熠哥哥怎么想的，让一个普通人进寒苑不说，而且说到底，这里不是间接的练功房来着吗？不懂……喂！木头，有没有听我说话！”
百池郁闷到了，辰轩根本不理她。
“你再不理我……我就用绝招！”
说着百池双手向前一搂，却以落空告终，然而她脸上却出现了难得的邪笑。
眼见辰轩踏入她布置的机关里，他瞬间被大网裹了个严实。
“哈哈……我成功了！”百池兴高采烈的跳了过去，突然用了一个很严肃的表情，让辰轩的面色一愣。“你担心她是吗？”
辰轩准备抽出防身小刀的手又是一顿。
也不过一顿而已，那张裹住他的网也被他瞬间破开。
看着百池那忽然变回去的可恶的笑脸，辰轩不由得又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身体竟然定住了！
“哈哈，木头，你这个杀手不大够格啊，今天起码顿了两下，足够本仙人施展几次法术了。”看着辰轩黑下去的脸，百池笑得一身铃铛清脆作响。
“哎……师傅说过，若是盯着一个女子看，就是对她有意思，恩，就是喜欢咯。木头，你果然是担心她是吧。”百池先是自言自语，然后认真的看着辰轩。
“怎么可能！快给我解开定身！”
“……木头从来不会这么急着否定的，最多就是不理人，果然有鬼。怎么办啊，轩喜欢上别的女子了，可是，我也喜欢轩怎么办？”百池靠近定住的辰轩，眼睛滴溜地转着。
“百池，别闹了！”辰轩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鬼丫头，无奈地放缓了语气。
“你果然很讨厌我吗？”随即百池的头耷拉了下去，干催的解掉了辰轩的定身法术，双手捂脸。“呜……”
辰轩的头瞬间两个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丫头哭，这一哭起来居然让他措手不及。
“你……”他从来不会安慰人。
“肩膀借我！”
他不情愿地放低身形，将肩膀小心地凑过去。
百池双手搭上了他的双肩。只是一瞬间，她缓缓靠过去的头猛地一抬。
辰轩瞪大了眼睛。想闪身的一瞬却被环住他的双手缓了退势，百池不偏不倚地亲到了他的嘴唇。
有那么瞬间的呆滞。
“吖！大成功！”百池嬉笑地退开，然后换成严肃的脸说道。“木头，师傅说过亲亲后就可以成婚，所以我不会始乱终弃的，仙人说话一定算数！”
呆滞下的辰轩刚想说些什么。
“我可没有强迫你啊，你的定身我早就解了，凭你的水平谁能拦住你啊，所以，当然是自愿的哦~”拍了拍辰轩的肩膀，看着他不好的脸色，一把跳开。
辰轩几乎要爆发，脸色由黑转青。
“木头不要生气，百池会负责的！”边说边在原地消失。
“百！池！”某人总有一天是被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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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拉克西丝进入八角建筑，一股冰寒之气迎面而来，而身后那厚重的门居然自动合上了。
“不介意朕带你来此单独谈论国事吧，第一名的‘丝’姑娘。”昊熠的声音从深处传来。
面前还有一扇门，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随着大片的冰雾遮住了视线，那股深刻的寒意几乎直冲拉克西丝的骨髓，几乎连呼出去的气都化为了冰晶。
“这……”只是说话而已，就觉得肺部承受不了，呼吸甚至有些困难。
昊熠会让一个普通人来这种地方？
“进来。若是朕的榜首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如何能行？”
听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距离，偷偷用一下魔法的防护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反正法阵之书有隔绝隐匿的功能，不相信昊熠能够发现。
好冷……
根本没有办法绘制法阵，只好用现成的了。
意念一动，一束金光闪现，那本厚厚的书顿时出悬空出现在拉克西丝面前。
她心中默念着：防护法阵……
那本镶金边的书本缓缓打开，然后书页自动急翻着，直到有一页呈九十度角垂直正立着对着拉克西丝，才停下了翻转。
冰雾里只能凭感觉来体会元素的韵律。拉克西丝单手抚上那页直立的书页，感受着空气中浓厚的水系元素。
幸好是水系元素，最接近于黑暗魔法元素，她可以借用一下。
抚上书页的手缓缓输入了一点自身的暗属性魔力，那本是蜡黄的书页上顿时显现出一个复杂的魔法阵。
“黑魔法之阵，防护结界！”
暗红色的光华流转，忽然间由书中出现一点光晕浮到了空中，直到拉克西丝的头顶，倏地打开与地面平行的一个圆形法阵。
拉克西丝一身红纱飞舞，黑色的发丝轻轻的飘起，周围的冰雾被缓缓隔开。那法阵从头落到脚底，仿佛固定在了地面，所有的暗红的流光依附到了拉克西丝的周身，再渐渐的暗了下去，直至连法阵也消失不见。
轻吐了一口气，拉克西丝觉得现在果然轻松多了，居然和站在室外的温度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于是她迈开脚步走了面前浓浓的冰雾里。
冰座上的人手中本已结冰的茶水瞬间化成了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轻抿了一口，化成了嘴角冷冷的笑意。
知道隐隐看到面前座上的人，拉克西丝才拱手道：“皇上，不知召见民女有何事？”
昊熠不疾不徐的起身，他周身的冰雾渐渐散去，连带着拉克西丝的周围也看得清清楚楚，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冰雾隔绝带，拉克西丝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有些变暖。
“你果然与众不同。”昊熠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的红衣女子。
“不知皇上招民女来有何要事？”拉克西丝避开昊熠红眸的审视，盯着地上的冰面。
“若是大军压境，敌强我弱，该当何如？”
“这……此题民女已经作答。”
“哦？那姑娘认为改如何实现你所言的‘守’？”昊熠缓缓的语气，听起来却是咄咄逼人。
“民女已回答过‘不知’了。”
“哼，朕最恨人骗朕。”他表情依然不变，周身的气势却陡变。
“我真的不知道！”情急之下谁还顾着称呼。
“哦？好一个不知道！那是你为何会犹豫半天才出口？”昊熠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却让拉克西丝不由得后退。
“我……”退无可退，即使有护体的魔法在身，却仍然能感觉到背后冰墙上传来的凉意，直达心底。
她还没有令他相信她，只是如此，她可以说吗？说出来，会不会……
黑光一闪。竟刺入拉克西丝身侧不远，绕是千年寒冰，也刺入了其中，甚至冒出了丝丝热气，发出“兹兹”的声响。
黑色的剑身！竟是那把她挑给他的剑吗？只是如今，这把剑已经被煅烧成型，剑身发出幽幽的黑色光泽。
若是死在她所选的剑下，她是不是很冤？
“的确是有方法。”迎上他的红色的眼眸，在说完这句话后明显地看到他眼中的光华，不由得垂眸自叹。“需要足够的魔……法力，和足够连结的法阵，可以做到即使是千军万马，都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可保整座城池，甚至……”
“你认为朕会相信你的无稽之谈吗？别说护城了，若是……”说着昊熠抽出钉在冰墙里的黑剑，没有丝毫的花招，直刺拉克西丝面门。“连自己都护不了，谈何护城？”
拉克西丝本能的一侧身，倒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半跪起身，却是又迎来一剑。
她有些欲哭无泪，这些竟然全都是她教给昊熠的招式，怎么到头来全部用在了现在的她身上了。
险险地避过一剑，她干脆地往冰雾里跑去，相信可以缓一段时间了，可是接下去又该怎么办？
“哼，还颇有些身手，跟朕玩这些，未免太嫩！”
在冰雾中的拉克西丝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就知道昊熠在哪里了。因为空气中的元素分子狂躁了起来，还纷纷像周围散开，而微少的光元素却向着一个方向汇聚。
莫非……
不等拉克西丝反应，红色的火焰从两侧蔓延开来，将拉克西丝圈在中间，形成了火墙。
冰雾在一瞬间散去，能够看清整个八角建筑内部的全貌。
只是谁在被困在笼子里还会有心情欣赏场景的？火墙中慢慢走出一个人影，他红发仿佛融入那不带一丝杂质的红焰之中，如火炎般妖娆飞舞；一身素白竟丝毫不受火焰的影响，在红焰中翻飞如常。只是这个秀美的男子脸若冰霜，不带一丝情愁，仿佛人世一切都与他决绝。
“你如何知道‘勿忘我’？”昊熠的红眸闪过一丝光华。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拉克西丝反问道：“不就是一种花吗，水边一般都是啊。”
昊熠双眼闪过杀气。
“你果然知道，你考试之时所画的花草就是‘勿忘我’，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她，没有一个人知道那蓝色花的名字，因为那是，她取得名字。”
啊？画？她的那副炭笔速写？那个‘她’应该指的是殇璃吧。她好无辜啊，想到和昊熠在一起的日子，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勿忘我，自然就画上去了，这都有错？
“谁派你来的，目的为何？朕可以考虑留你全尸。”
“我没有！我如果说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相信我而已，你信吗？”
“朕该相信什么？相信你方才不着边际的话是事实？相信你知道朕和皇后之间的隐私？相信你第一份试卷上动了手脚？”
第一份试卷？！他怎么会知道？如果是真的，那作为一个人类的昊熠也太过可怕了，即使是魔法实施后的第一份试卷上残留的稀少的元素，他都可以发现！怪不得那日刚到人界，她躲在月华树上，辰轩和百池都没有发现她，唯有他，在她有法阵之书的保护下还可以感觉到那细微的元素差异！
看着拉克西丝睁大的眼睛，昊熠勾起冷笑，抬手轻轻一挥，一股可以让普通人化为灰烬的火焰迅猛地划向拉克西丝。
当火元素触及空气中浓重的水元素，两种极端元素相遇，所及之处发生了剧烈的连锁爆炸。
她避无可避，昊熠的魔法将她锁定，她若是无法迎击，那么她只有——死。
我是——殇璃啊……
可以说吗，只是，纵使她说了，他也不会信的。
迎面而来的炽热将氧气全部燃尽了，那窒息的空气，那令人心痛的眼神……只是，她还不能死！
那足矣致死的一刻，法阵之书被召唤出来，横在了拉克西丝的面前，天然的结界为她抵挡了大部分的元素爆裂。
周围的火墙在她与主攻击接触的那一瞬间，全速向她逼近。
他是真地要致她于死地的！
她闭上双眼，意念所及：攻击魔法……
黑暗魔法包含一切元素，吞噬一切元素，所以——
法阵之书狂乱地翻飞着，一页停立在那里。
“黑魔法之阵，吞噬！”
黑色的魔法力量变成丝线从那张书页中撒开，魔法阵出现在拉克西丝脚下冰面上，然后侵蚀一切的魔力将结界外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包裹，直至吸收殆尽。
爆破引起的烟雾渐渐散去，昊熠可以看清场中那个红衣飘漾的女子丝毫无损的站在那里，而悬空在那里的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轻柔的面纱遮盖了拉克西丝苍白的脸色，曾经露就提醒过她，现在她的灵魂不完全，尽量要避免大型法术的运用，尤其是攻击魔法，那是消耗很大的魔法。虽然她现在的魔法都有法阵支持着，但还是给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看到了昊熠平淡的神色，她不由得有些绝望，若是再来一波攻击，她别说是抵挡了，定然会尸骨无存。
“我用法阵护好了自己，是不是可以证明我守城的一说是正确的？”
昊熠不发一言地走了过来。
“知道你和……皇后之间的事，是因为我曾经用魔……法术看到过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停下，仍是向着这边走来。
“我……第一张试卷，除了用法术写字之外，其它都是我自己想的。”
还有二十步的距离，拉克西丝却虚弱到挪不动半分。
“我，只是单独一人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一个……被人视为异类的‘人’，没有背景也没有目的……”拉克西丝瘫软下去，失去意识前还念叨着：“请……相信我，好吗？”
昊熠扶住拉克西丝有些冰凉的肩膀，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先是皱眉，而后不由得嗤笑出了声：“相信你吗？朕不会相信任何人……因为朕可以相信的人，已经……”
八角建筑冰封的门被机关打开，黑影即刻闪身进来。
“皇上，发生何事？方才寒苑内传来一阵轰鸣，是否……”辰轩瞥见了昊熠扶住的拉克西丝。
“无妨。”说着将臂上晕厥的红衣女子往辰轩处一推。“将她带去祀苑休息，晚宴不可缺席。”
看着辰轩抱着女子远去后，昊熠随意地收回目光，自语道：“奇人异士吗？看来并非鬼族，那利用一番又有何不可。”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君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