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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婚书 ...

  •   这边二人对皇甫子谦的身份猜出了十之八九,那边皇甫子谦心里也对那名妇人的身份有了计较。陶秋岚也早就觉得那名妇人身份可疑,又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担忧道:“可是有什么麻烦?”
      皇甫子谦最不愿意将陶秋岚牵扯进来,可又不得不感叹因缘际会的玄妙之处。原本以为当日江言铠不过是随口一提,他也并未放在心上,却不料没过几天便在这里遇上了江言铠口中的那人。
      那名妇人所说的老爷,只怕正是前朝唯一的皇族,如今流亡蒙古的祥亲王多罗,那个江言铠原本打算让陶秋岚认作义父的人。
      皇甫子谦敛了敛神色,笑着对陶秋岚道:“哪有什么麻烦,我是在想一会儿晚上的安排。”
      陶秋岚想起他出门时对管家的吩咐,也好奇的问道:“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
      皇甫子谦见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刚刚那名妇人身上,神色也是一松,转而又促狭的轻轻拧了拧她的脸颊,“告诉你了就没有惊喜了。”
      陶秋岚调皮的撇了撇嘴,见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便佯怒瞪了他一眼。皇甫子谦反倒心情大好,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拥着陶秋岚的纤腰,“夫人不要生气,一会儿我便给夫人赔罪!”
      回到别院,天刚刚暗了下来。陶秋岚见别院里一切照旧,甚至还冷清了一些,不解的望向皇甫子谦。皇甫子谦却只是笑,推着她进了卧室,说是让她先洗漱一番。陶秋岚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想着走了一路确实风尘仆仆,便转身进了一旁的浴室。
      洗了澡出来却不见了皇甫子谦的身影,卧室的床上却多了一件大红的旗袍,就叠在洁白的床单上,颇为耀目。陶秋岚隐隐猜到了几分,心里不知为何,就是一酸。
      换好衣服下了楼,偌大的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不光没人,连灯都是暗的,只有客厅正中间的地板上摆着一排排的蜡烛,红光摇曳,映着她的眼,让她想要流泪。
      皇甫子谦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他迈步站在那排心形的蜡烛中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楼上的陶秋岚,慢慢抬起手,向着她的方向伸了出去。
      他的召唤像是无声的蛊惑,引得陶秋岚一步一步的迈步走下楼梯,一步一步向他的地方走来。
      她在他一步之远的地方站定,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明暗不定,可陶秋岚却仿佛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眼中那团红红的火光,还有那团火光中,小小的自己。
      她将自己的手交给皇甫子谦,任由他牵着也迈步踏进那圈烛光之中。
      皇甫子谦将一方黄色的卷轴交到陶秋岚的手里,看着她打开它,看着她眼角泛红,看着她抬起水雾迷蒙的双眼,一边一字一句道:“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他停了停,双眼紧紧的盯着陶秋岚,“订约人:皇甫子谦!”
      陶秋岚双手用力的握着那方卷轴,明黄的丝绸在红烛的照耀下更显得耀眼,她却是看了又看,只看得双眼发酸,方才敢抬起头来,一滴泪便吧嗒滑落了下来。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却又那般坚定清明,“订约人:陶秋岚!”
      皇甫子谦轻轻的抚去她脸上的泪痕,顺势捧起她的双颊,满目柔情直直望进她的眼底。“你既已走进我的心,与我盟了誓,今后便再也不能反悔了。”
      陶秋岚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这也是我的心,是我的誓,无怨无悔!”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皇甫子谦揽在她腰间的手那么用力,却偏偏带着一丝的颤抖,就像她的心,带着诚惶诚恐的甜蜜与幸福。
      她的声音闷闷的,听在皇甫子谦耳朵里,倒像是撒娇一般。“一会儿要苦了陈叔了。这满地的烛印,可不是那么好清理的。”
      皇甫子谦听她这样说,惩罚性的箍紧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恶狠狠的低声道:“陶秋岚,你这个女人有没有情调的?”
      陶秋岚轻轻笑出了声,过了好久才又低低开口。“今天是七月初五还是初六?这么有情调的日子,我们以后每年都要庆祝一次,好不好?”
      怀里的陶秋岚声音低柔,满是商量的口气,却带着洞悉他一切心思的疼惜,让他的心也止不住的疼了起来。他用力的抱紧她,哪怕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她嶙峋的脊骨,他仍是用力的又紧了紧,仿佛是想将心里满满的酸楚全都借此赶出去。
      “每年都要让陈叔这样收拾一次?”
      陶秋岚只听到他的声音闷闷的,却是不敢抬头,只是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胸口,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我自己收拾。”
      皇甫子谦微微后仰的看着陶秋岚,没好气的道:“只知道心疼陈叔,为何却不知道心疼我?”
      陶秋岚却只是笑:“你可以在一旁看着的……”
      皇甫子谦看着她一脸促狭却又满脸无辜的样子,伸手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狡猾!”
      陶秋岚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头,佯怒的回瞪着皇甫子谦,嘴角也不自觉的撅了撅,说不出的俏皮可爱。皇甫子谦再难自持,低头便吻了上去。
      烛影摇晃,满室浓情。
      皇甫子谦照例处理了堆积一天的军务,又与秦正海通了电话,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夜深了。他合上文件,正欲起身,便听到敲门声轻轻的响起。
      陈叔得了允,推门进了书房。皇甫子谦见他手上还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不禁一笑。“秋岚呢?”
      陈叔将牛奶递了过去,一边答道:“少夫人收拾完便上了楼,想来应该已经休息了。只是上楼前嘱咐我们要来提醒少爷,不要太过操劳。”
      入了夜的永丰较汝州要凉上许多,可手里的杯子却是温热的。这样的温热,陶秋岚一日都不曾落下过。皇甫子谦的脸上满是笑意,连陈叔都看的都有些愣住了。
      “三少爷这次来好像爱笑了许多。”
      皇甫子谦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片刻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好像更为可笑,旋即又放下,只是笑意更浓,更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咕咚咕咚几口便将牛奶喝完,见陈叔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略一沉吟,便站了起来走到陈叔身边,扶着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陈叔想要推辞,却拗不过皇甫子谦,只得顺从的坐了下来。
      “陈叔……”
      陈叔急忙站了起来,身形笔挺,目视前方,若非是那一只空荡荡的袖管,他的样子倒真像是要给皇甫子谦敬礼一般。
      皇甫子谦又扶着他坐下,一只手触到陈叔右臂那片虚无,有刹那的失神。
      他曾是一名医生,手术台上见多了生老病死,后来带兵打仗,战场上的血肉横飞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每次见到陈叔,他方才真真正正的了解,战争或许可以结束,可战争的痕迹和伤痛,不管过了多久,都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
      而战争的残酷,如果你不曾真正经历过,不曾因为它而失去过最宝贵的东西,你就永远都没有资格说自己感同身受。
      “我知道陈叔想说什么,可秋岚与那件事情……”
      陈叔更是显得诚惶诚恐起来,连连摇头道:“三少爷真是折煞我了。我……我只是盼着三少爷好!”
      皇甫子谦点了点头,“若非陈叔以命相护,父亲恐怕早遭不测。我早已将陈叔当成家人一般,又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
      陈叔眼眶泛红,“我知道那件事与少夫人她无关,也知道三少爷和少夫人情投意合。我只是担心……”
      “我知道陈叔是为了我好。秋岚心思单纯。她只是我的妻子,我只是她的丈夫,与其他人其他事都没有关系。她不会负我,我也会用命去护她!”
      陈叔还想再劝,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陶秋岚的为人,就算不是他亲眼所见,就凭着江言铠和赵氏对她的回护,他也绝对是信服的。加之皇甫子谦对她用情颇深,他又何尝不希望陶秋岚仅仅是皇甫子谦的妻子。可偏偏……
      陈叔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夜深了,三少爷早些休息吧。”
      皇甫子谦回到卧室,陶秋岚已经睡着了。像是被开门声扰到,她微微向里侧了个身。床头微黄的灯光照在她的半边脸上,宛如童话中的睡美人。
      皇甫子谦轻轻的关上了门,蹑手蹑脚的走进旁边的浴室,简单洗漱一番,围了浴巾刚出来,便看到陶秋岚正站在浴室门口。似是也没料到他会穿成这样,脸一下子便红了。
      皇甫子谦见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衣,松松垮垮的拢在身上,白玉般的双腿露在外面,脚趾轻轻的动了一下,更显得她的局促不安来。皇甫子谦只觉得刚刚落下去的燥热又涌了上来,全身都在发着烫。他轻咳一声,转身拿毛巾胡乱的擦着头发,“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手上的毛巾被陶秋岚轻轻的接了过去。皇甫子谦顺从的微微低下头,任由陶秋岚轻轻柔柔的将他的短发擦干。他正要转身看她,冷不丁的却被陶秋岚自身后抱住。
      皇甫子谦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脑子,然后又急速的流向四肢百骸,就像要沸腾了一般,可又觉得全身僵硬,连动都不能动弹一下。
      陶秋岚的双手微凉,搭在他的身前让他忍不住的打了个颤。可她的气息却是热的,轻轻的喷在他的后背,酥酥痒痒的,像是挠着他的心一般。
      “没有。我一直在等你。”
      皇甫子谦声音微哑,低低的唤了声“岚岚”。陶秋岚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李大夫的药,我想接着再吃一段时间……”
      皇甫子谦猛地转身,满脸通红的瞪着陶秋岚,眼神中是不曾褪去的欲望,脸却是板着的。陶秋岚被他盯得不敢看他,慌乱无措的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意料中的大发雷霆并没有到来,她这才敢试探的抬头去看他,却见他一脸的无可奈何,对上她的目光,脸又重新板起。
      “陶秋岚,你到底懂不懂情调!”
      这句话他几个小时前也曾说过。陶秋岚知道他的性子,复又上前圈住他的腰,低声央求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不过就是胃口差了些,并没有其他的反应。李大夫……”
      皇甫子谦只觉得一颗心被塞得满满的,半是甜蜜半是酸楚,还没等她说完便低头吻了上去。“这个时候,你要再敢提别的男人的名字,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的话里全是狠意,陶秋岚却微微笑了出来。皇甫子谦更是加重了力气,直吻的她气喘吁吁了方才放开。
      陶秋岚见他仍是板着脸,却也知道他并非是真的生气,便只冲着他笑。皇甫子谦拿她没办法,“最多只半年!”
      陶秋岚伸出一只手指,满脸恳切的看着皇甫子谦。皇甫子谦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她,“我是医生!”
      陶秋岚一双眼睛盈盈如水,双唇微微红肿,说不出的诱惑。可她却偏偏不自知,仍是歪着头看着他。
      皇甫子谦一把将她的手握住,就势打横将她抱起。“你再这样折磨我,半年都没有!”
      陶秋岚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用力的攀住他的脖颈。彻底沉沦前,她唯一的一点清明的想法,只是觉得欣慰。
      撒娇是她的武器,佯怒是他的伪装。她与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种可以若无其事谈起那些伤痛的方法。哪怕心里仍在隐隐作痛,却总想着,或许会有一天,他们疼着疼着,就会渐渐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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