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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隐瞒 ...

  •   第二天的报纸自然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皇甫子谦否认了江北参与其中,有人则觉得这就是一种默认。可无论如何,皇甫子谦既然已经做出了回应,以他说一不二的性子,自然没有人敢问他第二次。
      也有人是不能问。
      局势不稳,学校的事情也多了起来,皇甫子谦更是忙到很晚,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是等陶秋岚已经睡下了,才听到皇甫子谦回来的声音。
      这一夜也是如此。
      皇甫子谦洗漱完,轻轻的上了床,一旁的陶秋岚背对着他,动也没有动。
      可皇甫子谦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她一向睡眠浅,一丁点儿的声响都会醒,哪怕是似醒非醒的时候,她也总是会无意识的缩进他的怀里,像是一只怕冷的猫。
      可她此刻却只是直直的躺着,脊背僵硬,无声的拒绝。
      皇甫子谦只觉得这无尽的黑夜一块浸满了水的黑幕,沉沉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躺了下去,从后面环抱着她,感觉到她微微的一缩,像是将那块黑幕扯开了一角,自己终于可以畅快的深吸一口气。
      他轻吐了一句“睡吧”,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自己叹气。
      二人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陶秋岚本就睡的不踏实,一个接一个的噩梦让她心悸的很,此刻听到这样急促的铃声,只觉得心突突的跳。一旁的皇甫子谦已经起了身,伸手抚上她煞白的脸,刚说了声“没事”,便发现她额头濡湿,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一边拍着她的背,声音轻缓的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没事没事,是书房的电话。”
      隔着两道门,所以那电话声音听起来仿佛极为遥远,可那尖锐却是一声接着一声。陶秋岚抚着胸口点了点头,另一只手微微推了一推皇甫子谦,“你去吧,我没事。”
      皇甫子谦哪里放心的下,听到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又拍了拍她的背,“无妨。”
      铃声戛然而止,更显得周围分外寂静,只听得到二人的呼吸声,交错起伏。
      下一瞬,电话声再次响起,声音似乎比原来更大。陶秋岚只听得到走廊处的脚步声停了一下,接着又是下楼的声音,想来这次应该是楼下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又轻轻的推了推皇甫子谦,“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快去看看罢!”
      电话声皇甫子谦“嗯”了一声,又摸了摸她的脸,“别怕。”
      陶秋岚木然的点了点头,可心里的不安却越发的沉重。
      敲门声响起,华叔得了允进来,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慌张,声音也带着颤抖。“少帅……”
      皇甫子谦心里不耐,沉着声音道:“出了什么事?”
      华叔张了张口,又看了一眼陶秋岚,一副为难的样子。
      皇甫子谦强忍着怒气的喝了一声,“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华叔使劲的吞了口唾沫,这才觉得发出声来,“秦军长……受伤了!”

      陶秋岚拥着被子,看着外面汽车的灯光撕破夜幕,听着那急促的轰鸣越来越远,清楚的知道,皇甫子谦离开前说的那句“不会有事的”,不过只是一句安慰罢了。

      赵汉生早已经等在了军部大楼的门口,眼见两辆汽车在车队的夹护下呼啸着开了进来,急忙迎了上去,那辆车已经堪堪停住,还没等他上去开门,皇甫子谦已经迈步下了车,一边急匆匆的往里走,一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汉生小心翼翼的将那纸密电递了过去,一边看着皇甫子谦的脸色,硬着头皮回答道:“说是从两天前便开始了……”
      皇甫子谦勃然大怒,用力的将那张电报揉成一团扔了出去,“好!好!已经打了两天了,我竟然现在才知道!秦万山和孟建元是要造反了不成!”
      赵汉生的肩膀不由的一缩,脚步也停了一下,见皇甫子谦脚步不停,只得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皇甫子谦的办公室门口,秦正海正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听到脚步声,急忙也迎了上来,欲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甫子谦见他又着急又愧疚的样子,心里的怒气也消了大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
      刚进门,电话声便响了起来。赵汉生低声提醒道:“应该是孟军长的电话。”
      皇甫子谦拿起听筒,赵汉生原以为他一定要大发雷霆的,却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是问:“秦叔伤势如何?”
      话里虽然仍满是怒意,可其中的担忧也是实实在在的。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见他原本已经有所缓和的脸再次沉了下去,一巴掌便拍在了桌子上,不光将在场的秦正海和赵汉生吓了一跳,连电话那头的孟建元也是一抖。他自知犯了大错,军法处置在所难免,可眼下形势危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硬着头皮唤了声“少帅……”
      只听到电话那头的皇甫子谦极力压制的怒意,“封锁消息!全力救治!”停了一下,又听到他说:“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的孟建元定下心来,交代了众人严加戒备,驱车赶到了郊外。
      而与此同时,汝州城里一架飞机缓缓起飞,借着夜幕的掩护,一路向西,在天色大亮前,悄悄的停在了俞梁的军用机场。
      孟建元见飞机停稳,急忙小跑着迎了上去。机舱门打开,皇甫子谦和秦正海快步走了出来,见了孟建元,怒斥道:“瞒报的事情待会再说,到底怎么回事!”
      孟建元哪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既然已经打了两天,为何现在才报!你可知道,隐瞒军情是死罪!”
      孟建元自知罪责难逃,倒也不求情,坦然答道:“只是江南单方面的攻击,我们一直遵照军令,并未还击!”
      “既未还击,秦叔又怎会受伤?难道是陶锦麟攻破了俞梁,杀到了指挥部不成!”
      孟建元理亏,只能小声道:“他们的叫骂实在难听,秦军长也是听不过,才会带人应战……”见皇甫子谦脸色难看,急忙补充道:“这是第一次……”
      “还嫌少?”
      说到这里,皇甫子谦更加生气,“我再三告诫你们,不要逞匹夫之勇,你们倒好,半点都不放在心上!话再难听,能杀人吗!”
      他强压下怒火,又问道:“秦叔伤势如何?”
      不问还好,这样一问,孟建元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眼眶也泛着红。皇甫子谦心里一沉,一直没有出声的秦正海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声音都发着抖,“父亲怎么了?”
      孟建元这几个小时一直如油烹火烤般煎熬,他也知道瞒不住,告诉了皇甫子谦,还多个可以拿主意的人,便索性和盘托出。“秦军长伤势……伤势有些重……”
      皇甫子谦本就生着气,如今更是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孟建元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怒目横眉,“你电话里不是说只是昏迷,并无大碍吗!”他怒不可遏,又将他重重推开,“秦叔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挨枪子罢!”
      说完快步向不远处停着的汽车走去,重重跌在地上的孟建元也不敢耽搁,急忙起身跟上,可到底还是忌怕皇甫子谦,正准备上另外一辆车,便听到皇甫子谦的怒喝,“滚过来说清楚一点!”孟建元又赶紧上前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将秦万山如何受伤的过程细细的与后排的皇甫子谦和秦正海说了一遍。
      皇甫子谦虽然一路阴沉着脸,可也并未再发火,反倒收敛了脾气安慰起秦正海来。几辆车风驰电掣一路开进城里,在战地医院停了下来。
      守在医院的那些将领见到皇甫子谦,均是一愣,不过很快就缓过神来,纷纷立正敬礼。皇甫子谦脚步不停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只是问:“怎么样?”
      “还在手术……”
      皇甫子谦径直上了楼,“找人准备一套手术服!”
      随行的人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问道:“医生都在里面……”话还没说完,便听秦正海喝了一声,“还不快去给少帅准备!”
      那人许是被一向温润的秦正海发火的样子给吓到了,虽不明就里,还是愣愣的领着皇甫子谦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留下其他人依旧焦灼的等在原地。
      孟建元想要去安慰秦正海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意识的掏出烟盒,想起这里是医院,又只能将烟盒悻悻的装了回去。
      手术直到中午才结束。
      许多人都没见过皇甫子谦穿手术服的样子,见摘了口罩的人是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秦正海第一个冲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怎么样?”
      皇甫子谦从凌晨到现在没有休息过一刻,又连着站了几个小时,整张脸都是青的,连思绪似乎都慢了半拍。这样陌生又熟悉的问话,这样触目都是的白色,让他生出了一丝恍惚来,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法国医学院的少年,每日与死神争夺的,是生老病死,而非战争和阴谋。
      可他也知道,一切终究是回不去了。他许久不拿手术刀,握住那个冰冷的刹那,他竟然觉得那么沉重。
      而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皇甫子谦直到这一刻方才发现,他长这么大,似乎从来没有见过秦万山这样闭着眼睛安静的样子。他从来都是严厉的,甚至是苛刻的,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好似待宰的羔羊。
      还有面前的这张熟悉的脸,带着他从没见过的慌乱和恳切,期盼着他能给出一个不那么让人绝望的答案。
      他曾经以为自己见惯了生离死别,可直到此刻方才发现,那些曾经他烂熟于心的话,竟然是这样难以出口。
      “还需要观察……”
      秦正海努力的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的端倪,“观察什么?”
      皇甫子谦并没有回答,只是道:“我陪你在病房等着!”
      秦正海神色一松,并未留意到其他人的神情,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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