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图你》棉棉希几

4、第 4 章

　　两日的功夫，松鸡的小帮厨和鹤青已有了几分熟稔，见鹤青来拿鸡，便主动上前帮忙，“庆儿姑娘，你小心些，别被挠了手。”

　　“没事。”她装作不经意问道，“全哥，你知道魏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少年一笑，又羞上了，“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远远看着浑身他们的气势，就觉得大人物该是这个样子。”

　　“他们？”

　　小帮厨点点头，“魏大人身边还有个副手，如今是县衙的主簿，都是京城来的大人物。”

　　鹤青点点头，“听说那里水好风好，养出来的贵人也该是神仙模样。”

　　少年语含憧憬，“总之是和咱们不同的。”

　　两人前后进了院子，小帮厨有些怵那黑狗，慢了两步，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这瓷糯瓷糯的姑娘将手里的活鸡往前一扔。

　　黑狗随即一个猛扑，獠牙咬上鸡脖子，一道清脆的断裂声后，犬齿之下鸡血四溅。

　　在厨房里干活的人，杀鸡杀了几百回，小帮厨愣是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庆儿姑娘仿佛没事人似的，那瓜瓢舀水倒入狗盆里。

　　黑狗护食地低吼两声，呲着犬牙，肉龈一片血红，她就着瓢往桶沿一磕，黑狗退后两步，人狗相安无事。

　　小帮厨无意识摸了摸脖子，“那什么，庆儿姑娘，我先回了啊。”

　　鹤青转身，轻轻嗯了一声。
　　————

　　自小的交情，魏从曳葫芦里卖什么药，花靖远还是晓得一二的，两人说着话，魏府的马车也到了，魏从曳和他摆手要走，却听后者扬声道：“大人，房管家给您找了个能人。”

　　男人转身，深紫披风，长发随了大荒的习惯束起一半，浓黑的眉斜压，追着眼尾而去，神情有些懒怠，却和萧索寒风好生相衬。

　　“什么样的能人？”

　　“您回去瞧上一眼便知道了。”花靖远卖了个关子不说，还使坏，“大眼睛，樱桃嘴儿，笑得好看。”

　　=

　　魏从曳坐在马车上，懒洋洋靠着身后垫子，房管家不是旁的，是从京里跟来，在魏家大爷身边伺候过，他闭着眼也能相信的人。

　　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只得放在外院。

　　大眼睛，樱桃嘴儿，还会笑——老家伙不是给他找了个暖床丫鬟吧？

　　身下车轱辘碾着地面，马蹄踏踏，风“嘭”地吹进来勾紧半关的车门，顺道拍了他一脸。

　　“失心疯了是。”男人一怔，舔了舔唇，掀起披风盖住半张脸，闭目养神起来。

　　小半刻钟后，车行至魏府大门前，门房早已留了道缝仔细主子回来，随侍安命拉着缰绳勒马，低声唤道：“公子，到了。”

　　车门应声而开，魏从曳两步跳下车进了家门，那门房欠身行礼，本见眼下黒履已走过，却又顿住，慢慢退了回来。

　　声线轻缓而温和，“我问你，家里可有来什么客人？”

　　门房细想：“回老爷，不曾有过。”

　　黒履一顿，又要走，他却忽然想起竹苑那位，忙道：“不过房管家给您找了个姑娘。”

　　魏从曳暗骂，老头子这是给自己揽了个老鸨的差事吗，还敢给他找姑娘？

　　门房故意吊了半口气似的，又道：“那姑娘可厉害，能管住您带回来的那条大黑狗。”

　　“黑狗？”魏从曳一愣，这才想起，那日在街口捉住的一条凶悍的黑狗，本是有人来报说恶犬伤人，没想到歪打正着被他带回，却是霍长雁的狗。

　　他想了想，道：“成，我看看去。”

　　深秋时节，院子里多有叶子落地，主人院扫得干净，这荒院里却是满地落黄，双脚踩在地面上，武艺再是高强的人也要发出动静。

　　竹苑的门开着，他双手拢在衣袖里拾级而上，拴狗的人怕是以为这狗是他捡回来看门的，前脚才着了院子的石板地，正对面黑狗已然警惕站立。

　　二指粗的铁链子，拴的若是个人，要不了半日便抬不起头来。

　　几日不见，黑狗被养得不错，油光水滑的皮毛，眼珠子亮堂堂的。

　　见他慢慢走近，狗儿皱鼻子呲牙，低声呜呜。

　　魏从曳早前也跟着军营里的老痞子练了两手，不甚惧怕，再近前一步。

　　自打霍长雁失踪一案放到章程上，他明里暗里走了不少地方，听城口那群乞丐说，这狗除了霍长雁，谁也不认。

　　霍家财大气粗，若是恶犬伤人，赔钱便是，这乞丐里头还有两个靠着治伤钱过上了好日子。

　　想到这儿，魏从曳眼神忽然一暗，盯着黑狗低声道：“今晚可得让公子我瞧瞧，你是不是条好狗。”
　　=

　　房管家心里加挂这自家少爷，又晓得他忙，别的事儿怕添乱，这回找了个能人帮他分忧，心底是有几分高兴的。

　　他还特意吩咐了下人，仔细公子回来，就禀报给他。

　　是以魏从曳前脚跨进竹苑，房管家后脚便找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来计划买铺子做生意的心腹，而心腹身边跟着账房先生。
　　他抬脚进门，扬声喊道：“公子，您可在——”

　　他边喊便看向前去，只那一瞬，被眼皮搭了一半的眼睛猛地瞪大，想要收声已然来不及。

　　原本安静对峙的一人一狗被动静惊住，之间黑狗猛然暴起，张口就朝魏从曳露在外头的喉咙而去。

　　野性难驯！男人侧身要躲，忽然腰间一紧，他侧头，瞧见一双又圆又大的眼，水红的小嘴唇儿——

　　鹤青提水进来，便见魏从曳遇险。

　　刹那间，她脑子里晃过的是刺客举刀刺向男人的场景，那场景在她眼前重复了太多遍。

　　初时，鹤青只抱着看戏的态度去瞧那一幕，后来她看腻了，想动一动手，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总是触及不到要举刀行凶的刺客。

　　如今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她克制不住上前，动作奇快，一把揽过腰，一手钳制着黑狗的嘴，霎时拉开魏从曳与狗的距离。

　　而黑狗吃痛，呜咽一声，缩着尾巴灰溜溜蹿到了红柱后头。

　　待两人站定，鹤青扶着对方的腰帮他站稳，却察觉臂弯下除却衣料，男人的腰着实细了些。

　　她下意识勒了一把，再抬头，男人目光带着点点讶异，“姑娘，可以放开魏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