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阁楼（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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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最后一天，傅霄在阁楼里工作。
忽听见楼下有敲击的声音，他嘴角一弯。知道肯定是弟弟来了。他办公室没有门，是开放式的阁楼，但在这办公小一年了，唯一每次上来之前会敲柱子的，只有邹晚一个。
“霄老师，我上来了啊！”邹晚喊傅霄“霄老师”已经有几天了。
但傅霄知道，尽管这么说，但如果他一直不吭声，这小子也不会轻易上来的。他都不知道这是教养好还是太轴。
假期这几天，他们中午基本都在一块吃饭，要么在那个小超市买快餐解决，要么在他的阁楼里点外卖。
“来吧。”傅霄答。
弟弟拎了一个大袋子。傅霄趴在桌上画图，余光撇见弟弟手里的外卖，问：“又是麻辣烫？今天什么辣？”
“变态辣，双份。”邹晚答。
傅霄：……
尽管这已经是他们一起吃的第三顿麻辣烫了，但他看的非常清楚，弟弟的吃辣水平还在原地打转。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邹晚在傅霄面前摆下变态辣的那一份，在自己面前摆下加了双份变态辣的那份，拆了筷子就埋头吃起来。
傅霄望向弟弟，眯了眯眼：“行不行啊？”
邹晚抬起头，嘴唇已经被辣红一圈，眼里也爆出红血丝，他清了清嗓子，声线艰难地答：“行……”
可傅霄却忽然勾起一抹笑，接着，用勺子舀了一勺红汤，送进嘴里，然后一脸享受地咂了咂嘴：“嗯，回味无穷。”
傅霄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弟弟，却没想这么轻易就勾起了大男孩的胜负欲。
邹晚忽然也用勺子舀起一大勺麻辣汤底，想都没想就送进了嘴里。
傅霄：“……”
他见到对面的人脸色就这么由纸片一般的白忽然一下变成关公一样的红。
“坚持住……我去给你买水！”傅霄急了，冲下楼直奔自动售货机器，拼命砸机子上的显示屏，然后拿了几罐汽水回来。接着灭火一般地，看弟弟把冰水灌了进去，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点。
“你是不是机器人啊？”傅霄问。
“什么？”邹晚嗓子哑道。
“只有机器人才这样，摔了一跤不知道疼，也不知道怕，同样的地方再摔一遍。”傅霄说。
可弟弟忽然答：“那就是吧。”
傅霄正走向垃圾桶扔空易拉罐，背对着弟弟，看不见表情。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弟弟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笑着的。
这一刻他突然发觉，弟弟就是在自找折磨。甚至……还以此为乐。
吃完饭，傅霄跟弟弟道了别，两个人一个去学生家里上课，另一个去城里见客户了。
而两人都没发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他们身后悄悄注视着，等两个身影都消失不见之后，王超俊因为想到下午会发生的事，得意与兴奋冲上脑门，脸上肌肉不觉抽搐了一下。
*
下午，肖尚装饰公司里正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生意。小梦在前台办公，玻璃房里，一对对设计师跟客户正在商讨方案。
忽然，从门外闯进来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都穿着背心，露出大花臂，长相凶狠，头皮里还有隐约可见的刺青，而且一人拎着一根棍子，简直把“我就是来闹事的”这一行大字纹在了脸上。
小梦见情形不对，连忙问：“你们来干什么的？”
她态度十分强硬，已完全没把这两个人当成客户来看待。
小梦虽然是个年轻女孩，可这会儿站在两个小混混面前，从面色跟语气来看，气场丝毫不输。
可就在这个时候，王超俊忽然站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他高声嚷着。
那两个混混见到王超俊，互相换了个眼色，但转过脸后，立刻又恢复了凶神恶煞。
一个混混叫嚣道：“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傅霄的！叫他出来！”
王超俊答：“傅霄？我们还真有个设计师叫傅霄。”
“王超俊！”小梦见王超俊这么轻易就答了实话，气得脑袋上都要冒烟。
可王超俊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跟两个混混唱着三人双簧。
“你们找傅大设计师干什么啊？”王超俊问。
这时，玻璃房里的设计师们纷纷送走客户，怕他们受惊，而在各个工位里的设计师也纷纷涌到了前台，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混混答王超俊：“傅大设计师？哼！狗屁！这狗娘养的睡我老婆！”
此话一出，整层办公楼的人瞬间都骚动起来。
王超俊趁势撺火：“哟！话可不能乱说啊！这位大哥，你怎么能肯定就是我们这的设计师跟你老婆鬼混了？再说了，傅大设计师为人是卑鄙了些，可也不能乱给人扣帽子啊。”
“他娘的少废话！就是那狗逼！我亲眼看到他脱了裤子站在我家卧室，我老婆给他口的！”这混混演到动情处，脖子上的青筋都一阵爆起。
而这番极其具有画面感的话一出来，人们骚动的情绪更加强烈，人群间不乏窃窃私语，有说不可能的，也有说人不可貌相的。
唯独小梦坚决喊道：“不可能！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但她也不能当众说傅霄是个gay啊，只能在那干着急。
“那狗逼人不在，东西总在吧？带路！带我们去他办公室！”一个混混开口道。
“这……不好吧。”王超俊一面这样答，另一面，却已经往阁楼动了身。
“哎！你给我站住！”小梦急得直扯王超俊的衣领，可却被王超俊粗暴地打开了手。
两个混混就这样甩着棍子，在王超俊身后大摇大摆跟着，很快跟到了阁楼。围观人群里也有人觉得这样不好的，可在这个时刻，没一个人敢上前去阻止。
于是两个混混就这么到了阁楼。
王超俊看着这间让他既妒且恨的办公室，也不顾有没有人在他身后看着了，大喊一声：“给我砸！”
两个小混混听到这声命令，抡起棍子就开干。
一人负责砸烂桌椅板凳、书柜台灯，另一人负责把那些摔到地上的书、文件、画稿撕得粉碎，一间精致的阁楼转瞬便成了一地狼藉。
因为之前说好了就砸二十分钟，两个小混混一分钟也没多留。
时间一到就拎着棍子，对掰开傅霄笔记本电脑后又高高举起的王超俊说：“我们走了！记得打剩下的钱！”
“嘭”一声，王超俊往水泥地上狠狠摔了那台苹果电脑，又站上去用肥胖的身躯猛踩几脚，电脑不仅从中间被踩断，键盘键帽都分了家，屏幕裂成了蛛网。
而楼下，二十分钟前，小梦给傅霄打了十几个电话也没打通。情急之下，她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接通后，小梦急着喊：“学霸……傅哥办公室被人砸了……”
*
傅霄赶回公司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小梦跑向他，一脸不悦地说：“你怎么才回来？为什么不接电话？”
傅霄答：“我见客户呢，手机静音。”
“唉……我知道。”小梦脸色变得越发差，“这次算我没保护好你，欠你十顿饭，行了吧？”
傅霄：？
“老板正在里头发火呢！”小梦又说。
傅霄“啊”了一声，竟还笑起来：“不可能。谁发火肖老板也没可能发火。”
“不信你自己去看！”小梦答。
可还没往里走几步，傅霄真的听见了跟以往完全不同的声音。跟肖尚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从没见过这个性情温和、做事稳重的大老板跟任何人红过眼，可这会儿他正扯着嗓子，指着那些他平时爱护有加的员工鼻子骂娘。
“今天是人刚好不在！那要是人在呢！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打？”肖尚每一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底下的员工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老板像个老板的样子，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那委屈的小眼神仿佛在说：这人也没被打啊，您就凶成这样？那人要真是被打了，您不是要弄死我们？
傅霄捂嘴咳了一声。肖尚发现他回来了，连忙走过去看着他，目光里既是无尽的歉意又是数不清的心疼：“你没事吧？”
傅霄：……我能有什么事？
“这不刚回来嘛老板。”说完，他咧嘴一笑。
“是我不好，王超俊这么对待你，你怎么能一直忍着？一直不跟我说呢？”肖尚问。
傅霄答：“同事之间难免有矛盾嘛。”而其实到现在，他都不是特别清楚，王超俊到底怎么他了。只知道好像有两个混混砸了他办公室。但这一来损失最大的不是老板吗？怎么他倒成了被所有人嘘寒问暖的受害者了？
而一转脸，傅霄看见了……仿佛是真的受害者——
小梦正一脸嫌弃地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双脚缠满绷带、脸上满是伤痕的王超俊。
“过来跟小傅道歉！”肖尚对那个歪坐在轮椅里的人说。
傅霄此刻的疑惑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这都什么事”来形容了。
轮椅上的人被推到傅霄眼前，向上转了转眼珠，但目光已然呆滞，那肿起一大半的嘴唇上下碰了碰，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老王，我叫你给小傅道歉！道了歉今天的事我就不报警了，也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你的医药费我全权负责，你就拿着全额赔偿金走人吧。”
“对……对……不起。”轮椅里的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有气无力。那双眼睛似乎在看傅霄，又似乎没看准地方。
傅霄却怎么有点心疼起这个浑身伤痕累累，脑子也像是瓦特了的人来。
等人群散去，他抓着小梦问：“怎么回事？谁揍的王超俊？”
小梦却不答话，而是看向了傅霄的阁楼方向，目光里竟闪出那么一丝畏惧的情绪，被傅霄敏锐捕捉到。
傅霄：？“说话！”
“是……是你那个小学霸。”
“小晚？小晚打的人？”
傅霄惊讶万分，同时发觉，他在喊出邹晚名字的时候，一旁坐在轮椅里半瘫的王超俊身体忽然不自觉抽动了一下。
……这是被揍出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傅霄忙把小梦拉到远处，不让王超俊继续听他们的对话，焦急道：“他怎么把人打成那样了？那王八告他怎么办？”
但小梦连连摆手：“不会不会，肖老板已经找律师来过一趟了，人他是揍了，但咱们人证也有，物证也有，而且你那屋毁成那样……也都留了证据，一切都是正当防卫，王超俊告不着他。再说——”小梦又看了远处轮椅上失魂落魄的人一眼，“他现在只想要钱，应该是被打服气了，叫他报警他都不肯。”
尽管听小梦这样说了，傅霄还是紧紧皱起了眉。问：“那小晚现在人呢？”
小梦朝阁楼方向一努嘴：“上头呢。揍完人就没下来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