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夏》等等月亮

19、恋爱

　　在公园里坐了一会儿，他们到附近的餐厅吃了午餐，然后返回到高再晨家小区门口才分开。

　　夏康康回到家的已经快到一点，那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他父母都有午休的习惯。

　　于是他回房间睡了一觉。

　　下午，夏闽茗开着车，他们一家人去了医院。

　　夏康康和他父亲一起对林若咚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她才勉强同意去看医生。

　　昨天，夏康康预约了妇幼保健院妇科的医生。

　　在去医院的路上，夏康康个妹妹发了消息，后来她也赶来了。

　　毕竟是妇科，他觉得妹妹陪着母亲应该会更方便一些。

　　他们一家人这半年多以来的第二次全家团聚，居然是是医院里。

　　取了号之后，他们来到预约医生的办诊室外等着，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听到喊号，夏安安就冲在最前面，进了问诊室。

　　夏闽茗和夏康康也想进去，结果被林若咚拦住了，“你们俩在外面等我们就好。”

　　她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就算是对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有些事情也不愿公开。

　　医院里人来人往，很吵。

　　他们父子俩隔着一个空位，坐在大厅里的塑料椅子上等着，起初谁也没说话。

　　夏闽茗现在身为校长，已经不带课，他是一个严谨和勤恳的人，平时基本不管家里的事，家事和工作在他那里，一直都是工作优先。

　　“爸，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学？”夏康康觉得有些无聊。

　　“八月下旬，还早。你们幼儿园呢？”

　　“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

　　“你考研准备得怎么样？”

　　“其实我有点不想考了，失败了两次，打击挺大的。”

　　“谁让你不服从调剂，非要考央美，那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我高考的时候就失利一次，想着考研总要考个好一点的学校。”

　　“大概是命吧。”夏闽茗叹了一口气。

　　夏康康高中的艺考成绩很突出，结果在文化课高考前突发高烧，严重地影响了他正常水平的发挥。原本家人和老师都劝他补习，后来师范大学美术系破格录取了他，他就去上了。

　　那时候他想着与其复读，还不如考研的时候考个好学校，结果两次研究生考试，他依然各种不顺，相反，他的就业考试却格外理想，轻松地被录到幼儿园。

　　“也许吧，反正也没想非要如何不可，不强求。”夏康康虽然对目标执著，现实生活中却不会让失意的事影响自己太久。

　　“嗯，现在你年纪也还小，你多在幼儿园待几年，回头有了经验，如果有机会，可以申请调到小学，你是师范专业出身，这个还是比较容易的，实在不行就重考；或者你要是想在幼儿行业发展，幼儿托管、或者开幼儿园，都是不错的方向。”

　　“再说吧，爸，回头我会好做一下未来的职业规划。”

　　“嗯，或者今年你再考一次，把目标放在省内，希望还是很大的。我听你妈妈说，你有个学生的哥哥在厦工艺，我看那学校就不错。”

　　“是，这个我有在考虑着。”说起这个，夏康康马上就转移了话题，“不知道我妈怎么样，进去大半天了。”

　　“没事了，女人到了这个年纪的常见问题，她不算严重，我们学校有的女老师变化才叫大。”

　　比起夏康康的担忧，夏闽茗是一副过来人的释然表情。

　　又等一会儿，夏安安和林若咚先后出来了，夏康康和夏闽茗还没开口，林若咚就自己说道：“我早说了没什么毛病，偏要逼我来！”接着将他们父子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夏康康等他妈妈训完话，说道：“妈，这样我们大家都安心，不是吗？做个检查又不费什么事。”

　　夏闽茗脾气好，他只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他们一家人边说边往医院外面走。

　　“哥，今晚我们去吃海鲜吧，好不容易一家人聚齐。”夏安安说。

　　“你也知道好不容易一家人聚齐？每天都是你缺席，还好意思说。”林若咚埋怨，因为确认身体没大碍，她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不过她唠叨的毛病又犯了，才数落完丈夫和儿子，矛头又指向女儿。

　　“我也想回来啊，只要你们同意我和蜚姐姐（钟语蜚）的婚事的话！”夏安安说得理所当然。

　　“要是你们结婚了，你还会回来吗？”林若咚咄咄逼人。

　　“唉，算了算了，今天妈的身体无恙，我们又难得一聚，所以就让我哥请我们去吃海鲜吧。”夏安安说完，扭头冲着夏康康吐舌头。

　　“造孽啊，你哥和你一个比一个穷，你叫他请还不如直接叫你爸请。”林若咚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丈夫，觉得他的肩膀好像比前几年驼了一点点。

　　夏闽茗听到了，转回头说：“你妈妈不爱吃海鲜，我们就去世纪金源吃吧，那儿菜品比较综合，离医院也不远。”

　　夏康康听到，晃了一下神，那家酒店就正对着高再晨家。

　　“好啊，妈可以吗？”夏安安知道，去哪里吃饭这种事情，最终的决定权都在她妈妈手里。

　　“行，去吧，反正今天我也懒得做饭了。”

　　得到许可，夏安安开心地跳了一下。

　　“哥，到时候你买单啦？”

　　“不要总是给我搞事情！”走在最后的夏康康瞪了妹妹一眼，“你跟爸妈拿了那么多钱，还好意思叫我买单。”

　　“哎哎哎，我那是交学费好吗？我有什么办法咯，医院就是个无底洞啊，谁让你们当初建议我学护理的，工作三班倒不说，每一天都会看到人间的无数黑暗，先不说工资了，我娇弱的心灵每一天都饱受摧残——”

　　“得啦得啦，我耳朵要聋了。”因为夏安安挽着林若咚的手臂，她开口打断了她。

　　“你们在路边等我还是一起去停车场？”到了门诊外面，夏闽茗回头问。

　　“爸，你们在这边等我，车我去开吧。”夏康康小跑到他父亲身边。

　　夏闽茗将钥匙递给儿子，指着他的右前方说道：“我们到前面那儿等你，那边好停车。”

　　夏康康点点头，朝停车场去。

　　他们一家人到世纪金源大饭店的时候五点半过，那儿的自助餐厅刚好开始营业。

　　自助餐的过程中，夏康康因为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高再晨他们，好几次，在取餐的时候，他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朝他家的方向看去，心里想着他此刻在做什么，以及是什么样的表情。

　　在自助餐的末尾，他给高再晨发了消息，跟他说他在世纪金源大饭店里吃自助，同时还发了好几张美食照。

　　“和谁一起？”

　　几乎是即时的，高再晨回复了消息。夏康康对着消息露出笑，看来他最近真的在放空，不过他的关注点还真是蛮奇怪，这种时候，普通人应该会问食物的味道或者吐槽对方不叫上自己吧。

　　“家人。”夏康康不敢说得太详细，免得他问东问西，最终让他联想到夏安安。

　　“我刚点了外卖。”

　　“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天都点外卖，不会腻吗？”

　　“会腻，但不会做饭。”

　　“还不是懒。”

　　“反正你就在附近，吃完来我家。”

　　“去你家做什么？”

　　“你先来，到时候自然会有事情让你做。”

　　“那好啊，我回家也没什么事。”

　　“哥等你。”

　　等你这种说法立即令夏康康脸上的笑意加深。

　　这时，林若咚在桌下踢了踢夏闽茗，然后对他使了个眼神，接着看向夏康康，夏闽茗会意，也看过去，夏安安见父母都看向她哥，这种事情她怎么会轻易错过，于是三个人六只眼齐刷刷地盯着夏康康。

　　感应到大家的目光，夏康康抬起头，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和隐藏就被家人那种快点老实交代你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激得结巴起来。

　　“我、那个——”

　　“哥，你哪个？”

　　“你们好无聊，还吃吗？不吃就走吧。”

　　“康康，逃避是没有用的哦。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我们家的规矩不是要说出来一起开心吗？”林若咚说。

　　“我哪有什么开心的事？”

　　“爱情，我感受到了爱情的甜蜜气息。”夏安安唯恐天下不乱。

　　“没有了，只是朋友，他家在附近，我就随便跟他聊了两句。”夏康康边说边祈祷，希望家人不要再追根究底问下去。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是男性朋友。”

　　“好失望。”夏安安头歪了下，忽然她心生歹意，“哥，男性朋友也是可以的啊，你要不要考虑下？”

　　起初林若咚没反应过来，及至明白夏安安的意思，她扬起手，狠狠地在她的背上拍了两巴掌：“你自己搞同性恋还不够？现在是要准备拉你哥陪你哦，我真是要被你气死掉了。”

　　夏闽茗平时总是站夏安安那边，但现在他选择失明、失聪。

　　“妈、妈——”夏康康打断母亲，“没有可能的事啦，你别胡思乱想。”他很担心她会被气病。

　　“是啊，弯的直不了，直的弯不了，妈你干嘛要打人家了啦？”夏安安装可怜。

　　“谁让你口无遮拦！”夏康康呵道，“妈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你不懂？”

　　“好啦好啦，现在连玩笑都不能开了，你们真的是好无聊，一个个都变成娇花系。”夏安安嘟嘴，然后低下头喝饮料。

　　“玩笑，也要看是什么玩笑。”

　　夏安安听到一向最疼爱她的父亲也数落她，就噤声了。

　　“你刚刚说的什么弯的直的，那是什么意思？”偶尔，林若咚的求知欲还挺强。

　　“弯的泛指同性恋，直的泛指异性恋。”夏安安解释。

　　“那像你这样，以前喜欢男人，现在又和女人在一起，算什么，弯弯扭扭吗？”夏闽茗问。

　　夏安安口中的饮料喷出来；夏康康也没忍住，弯弯扭扭的画面感也太强。

　　偏偏林若咚还不知道他们兄妹笑什么，正如同听书的哑巴一脸懵然。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笑话我？”夏安安很不高兴，弯弯扭扭这个词恶意太大了，她接受不了。
　　“我可没笑你。”夏闽茗一本正经。

　　“我这样的是双性恋。反正，只要那个人好，只要我们互相喜欢，不管对方是什么性别我都可以。”

　　“那以后你们怎么生孩子？”

　　现在大家都停下筷子，纯聊天了。

　　“生孩子并不是我的必选喔，以后看情况再说吧。现在，我连工作都还没搞定呢。爸、妈，我还很年轻，未来会怎么样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你们不要逼得太紧，让我一步一步来好吗？我想要什么，会自己去弄清楚，我有多聪明，你们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不是吗？”

　　“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妈可提醒你，大多数人选择的生活方式才是最便宜的，不要给自己挖坑。”

　　“得啦得啦，大多数，一听就让人心里硌。我要怎么样度过自己的人生，拜托你们让我自己决定好不好？”夏安安站起来，“夜班，我要先走啦。”说完摆摆手，拿起包急匆匆地离开了。

　　一发生不喜欢的事情，掉头就走是她一贯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