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夏》等等月亮

18、康晨

　　后来的后来，高再晨听到夏康康轻微的哈欠声，没一会儿，那边就彻底失去动静，他知道，他睡着了。

　　“还说要陪我？”他一声叹息，收了电话，又朝夜空看了看，最终进了屋。

　　第二天早晨，高知策醒过来的时候，高再晨才睡着不久。

　　“晨哥哥、晨哥哥，我饿了。”他到高再晨的房间嚷嚷着。

　　高再晨不理，拉被子将自己蒙住。

　　“晨哥哥、晨哥哥——”

　　“找夏夏。”高再晨在被子里胡乱地敷衍了一句。

　　“是噢，康康老师。”高知策麻利地跑出去，拿起手机，给夏康康拨过去。

　　还不到九点钟，不过夏康康早已经被他妈妈喊醒，怪只怪昨天晚上他没有报备今天要睡懒觉。

　　一看是高知策打来的，他立即接通。

　　“康康老师，我好想你。”

　　等一等，这种配方怎么那么熟悉？夏康康没睡饱，脑速更慢了。“高知策，你的肚子还痛吗？”

　　“不痛了，现在肚子饿。”

　　啊，搞事情，我好想你是夏安安每次有事找他时的口头禅。夏康康的另一只手压着太阳穴，“你家里没有吃的吗？”

　　“家里有的我不爱吃。”

　　果然是搞事情的语气，夏康康刚刚吃过早餐不久，本来准备补一觉，现在没指望了，“那你想吃什么？”

　　“披萨，汉堡。”

　　“你昨天刚刚拉过肚子，而且早餐也不能吃这些。”

　　“那要牛肉粥，煎包。”

　　“你晨哥哥还在睡觉吗？”他觉得有点多此一问，昨晚聊到那么晚，现在醒不过来比较正常。

　　“嗯，他不理我。”

　　“那你等一会儿，老师给你带过去好吗？”

　　只要能到渣男身边去，夏康康可以不用补觉。

　　林若咚见他要出去，唠叨了一句，“最近你怎么一天往外跑？”

　　“昨晚的那个学生啦，他哥不太懂得照顾，请我帮忙。”

　　“看你那么积极，这不是暑假吗？跑前跑后的，我说你是不是傻？”

　　“妈，这小孩的哥哥是厦工艺美术学的研究生，我不是打算考研吗？正好可以跟他了解一下相关的，取取经。”

　　“那还差不多。”林若咚的态度马上变了。

　　“对了待会儿你出门吗？”

　　“不出去。”

　　“那小电驴我骑去啦。”

　　“嗯，路上慢点哈。对了，还回不回来吃午餐？”

　　“再说吧，你们不用等我。”

　　说完，夏康康便出了门。最近几天，因为和那兄弟俩在一起，他觉得暑假生活顿时充实了很多，好像，妈妈的唠叨也变少了。

　　在过去的路上，他绕到之前高再晨买煎包的那家店买了一袋煎包，然后再到早餐铺买了牛肉粥，到那边的时候，他发现乘电梯的二维码，高再晨已经给他发过来。

　　小区的门卫记得夏康康，记得他是高再晨的朋友，就给他开了门。

　　出了电梯，才摁了一下门铃，小家伙仿佛等在门后似的，立即给他开了门。

　　“高知策，小朋友开门之前要先问对方是谁，知道了吗？不能给不认识的人开门。”

　　“知道了，康康老师。”

　　一夜不见，高知策差不多已经恢复到平时的健康模样，又能跑跑跳跳了。

　　“老师、老师快一点，我快要饿晕啦。”小家伙仰起头，讨好地看着夏康康。

　　“嗯，走吧。”

　　关上门，他们前后相随走到餐桌旁。

　　“快去叫你哥哥起来吃早餐。”说完，夏康康忽然懂得了每天他母亲叫他起床吃早餐的那种奇怪心情，于是，他对着向房间里跑去的高知策笑了笑。

　　他打开早餐盒，牛肉粥香气四溢，煎包所特有的焦香味也散发出来。

　　“晨哥哥说他不吃。”小家伙跑回来，立刻坐下，拿起勺子，显得迫不及待，看来是真的饿坏了。

　　“还有点烫，你慢点。”

　　“康康老师，你也吃。”

　　“老师在家里吃过了。”

　　“噢，我要把这些全部吃光光。”

　　小家伙眼睛比肚子大，桌上的早餐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分量，夏康康笑了笑，他看小孩的目光一向很柔和，“你吃慢点，不然待会儿肚子会痛的，你还想打针吗？”

　　高知策听了，吃煎包的速度才放慢了一些。

　　夏康康起身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画册，翻起来。

　　夏日的阳光破窗而入，屋里很明亮，在这样的早晨，边看书边喝咖啡应该蛮惬意。

　　他拿着书，走向客厅，然后在茶几前停下来，他的目光落在沙发上，忽然，昨夜和高再晨纠缠倒在沙发上的样子在他脑海里复现，接着，昨天午后的亲吻——严格说起来并不算亲吻，以及揉脸，这一切一帧一帧地涌现，那么清晰。

　　在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他想不到居然可以发生这么多亲密的事情。

　　如果，夏康康想，如果高再晨不是渣男，如果他也没有渣过自己的妹妹，以及没有间接地给自己的家庭造成那一场混乱，我可不可以跟他相爱、愉快地在一起？

　　夏康康是一个随意的人，虽然说此前他没有对任何男人动过心，但是，面对像高再晨这样人见人爱的类型，他无法否认，有好几次他心动了，很奇怪，他也说不清那到底是爱美的天性，还是对他单纯的欣赏。

　　还有令他很困惑的是，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讨厌高再晨对他的亲密，仅仅因为对方长得好说得过去吗？

　　现在，对于虐渣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夏康康开始有点不确定了。

　　如果现在抽身，他确定，他只会不舍，而高再晨必定会受伤，只是，就这样抽身的话，那伤害也未免太轻，于是，他决定再进一步、再虐他几次。

　　“想什么呢？呆瓜。”

　　夏康康被吓了一跳，他完全没察觉高再晨走到了他身旁。

　　一侧身，他见他长大嘴巴打了一个长长的、大大哈欠。

　　这个人，连打哈欠的样子也是好看的。夏康康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救了，连对方刚睡醒、乱糟糟、脸也没洗的模样，也让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喜爱。

　　就像被传染了一样，夏康康也跟着高再晨打了一个哈欠。

　　“没想什么啊，想看书来着。”夏康康扬起手中的画册。

　　“好困，想喝咖啡。”高再晨说着，有气无力地越过夏康康身边，一屁股坐到沙发是，整个身子习惯性地仰翻，目光呆呆地看向高高的天花板。

　　平时走路那么挺直的他，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总是显得随意而懒散。

　　“晨哥哥，我可以把粥吃完吗？”高知策大声问。

　　“哦，你吃吧。”高再晨的声音懒洋洋的、黏糊糊的。

　　“点外卖吗？”夏康康在他身旁坐下来。

　　“什么外卖？”

　　“咖啡，你不是想喝？”

　　“家里有，待会儿我自己煮。”

　　“好巧，我也想喝咖啡。”

　　“你是不是在讨好我？”

　　“一大清早，我干嘛要讨好你？再说了，我有必要讨好你吗？”

　　“我觉得你每天都在讨好我，时时刻刻都在响应我，对我总是有求必应。”

　　“你少臭美！那是你的错觉。”夏康康觉得有些心虚，高再晨的直觉也未免太准。

　　“哥有这种实力。”

　　“受不了。”夏康康觉得他自恋的样子也很可。

　　“你自己决定，说要陪我却先睡着要怎么罚？”

　　“不要在那些小事情当中斤斤计较好不好？”

　　“不好，我就喜欢在这种小事情当中斤斤计较。”

　　“小气鬼。”

　　“根据呢？”

　　“你喜欢斤斤计较啊。”

　　“我不会无缘无故斤斤计较。”

　　“但——”

　　“别再给自己找借口，昨晚我跟你说了两次不要随便允诺。看吧，这么小的事情你都没有做到，不罚能行？”

　　夏康康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不是擅长辩解的类型。

　　“我给你煮咖啡行了吧？”

　　“你会吗？”

　　“不就是用开水冲噢？”

　　“还真不是，”高再晨坐正，“还是我自己来吧，下次再罚你好了。”

　　“哎——我不喜欢这样悬而未决的事情啦。”

　　“行，那罚你看着我煮咖啡。”

　　高再晨站起来，朝窗边走去。

　　在大窗前有一个雅致的隔间，是敞开的，那儿有一个长台，长台一旁有一个柜子，茶叶啦、咖啡啦，茶具啦、咖啡壶和杯子啦之类的就放在柜子上。

　　柜子前是一张茶桌，上面有茶盘、常用的茶具和茶宠。

　　“帮我煮水，用矿泉水。”高再晨说着，指了指茶桌上的烧水壶。

　　“要煮多少毫升。”夏康康拿起烧水壶。

　　“五百左右。”

　　高再晨边说边拿出咖啡豆，因为有点想快一些喝到咖啡，所以他改变了注意，将咖啡豆放回原位，然后取出咖啡粉，拿了两个咖啡杯。

　　这时，夏康康刚好接了水转回来，他摁下煮水键，水壶随即发出轻微的嗞嗞的煮水声。

　　高知策吃饱了，他从餐桌那边跑过来凑热闹。

　　高再晨打开咖啡罐，咖啡所特有的干爽香味立刻散发出来。

　　他说：“烟和酒，茶和咖啡，在食用之前，闻到它们的香味的时候感觉最好，后面再也无法超越。”

　　夏康康听着，闭上眼睛，让咖啡的香味填满自己的鼻腔，细细地感受着高再晨说的话。“但是，普通人还是更喜欢食用吧。”

　　“感觉好和食用不冲突。”

　　“晨哥哥，我也要喝咖啡。”

　　“小孩喝牛奶。”高再晨已经将咖啡舀到杯子里。

　　“你不是说要煮咖啡吗？”

　　“想快一点喝到，这次算了。”

　　这时候，水开了。

　　夏康康端起水壶，递给高再晨。

　　“先等一等，冲咖啡水温八九十度就行。”高再晨说，“你要加其他东西吗？”

　　“加点糖吧。”

　　“阿策，给哥哥拿一盒牛奶。”

　　高知策听命，往冰箱那边跑去了，一会儿之后，他拿回一盒利乐盒装牛奶，高再晨接过，剪开，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大半递给高知策。

　　然后问夏康康：“要加牛奶吗？”

　　“不用了。”

　　高再晨开始冲咖啡，搅好之后将咖啡杯放到夏康康前面，然后继续冲他自己的那一杯。

　　“你空腹喝咖啡啊？”

　　“阿策，早餐还有吗？”

　　“还有的。”

　　于是高再晨端着咖啡杯走向餐桌。

　　隔着客厅，夏康康远远地看着站着吃煎包的高再晨，咖啡和煎包，真是非常怪异的组合。

　　这样平平淡淡的早前散发出一种居家的气息。

　　这时候，高再晨接了一个电话，隐隐约约是高知策的父母打来询问小孩的病情。

　　夏康康和高知策坐在沙发上玩接龙游戏。

　　等高再晨吃完早餐，夏康康说：“下午我要陪我妈去医院，我回去了。”

　　“等一等，不是下午吗？”

　　“还有什么事吗？”

　　“下去公园里走一走。”

　　“逛公园？”

　　“有问题吗？”

　　“也不是，就是觉得好像蛮家庭的。”

　　“你要是喜欢，也可以那么认为。”高再晨淡淡地笑。

　　“你黑眼圈有点重诶。”

　　“彼此彼此。”

　　高知策听说要去公园，最开心的人就是他。

　　原本他爸妈还很担心他，但听高再晨说他已经好转，他们就又忙着考察和游玩去了。

　　三个人牵着手，到了公园又是最吸睛的组合。

　　有一对女女情侣过来跟他们搭讪，理所当然地向他们咨询领养的事情。

　　等她们问了好半天，高再晨才说：“他是我弟弟。”

　　两个女人满头黑线。

　　其中长发的女人说：“你们交往很久了吧？看起来很搭，很有夫夫相。”

　　“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月。”

　　高再晨的回答十分赶客，两个女人尴尬地笑了笑，牵着手离开了。

　　他们三个人走了一圈，然后坐到大棕树下的木椅上休息。

　　高知策加入在草坪上玩耍的小孩中间。

　　夏康康的目光盯着高知策。

　　高再晨看着夏康康，心想，以后，收养一个小孩感觉也不错，毕竟，夏康康带小孩的经验很丰富，和他一起将小孩抚养长大，应该不算难事。

　　虽然连恋爱都还没搞定，他已经不止一次幻想过他们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