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女修的千层套路》一只冰西瓜

15、洛水风云（五）

　　沈栖奺刚一进门，就听到季从安和游星宿的声音，他们已经回来了好一会儿了。

　　“不行，我要出去找我师妹。长虹坊已经伤了沐师姐，谁知道他会不会把小师妹也抓走了。”游星宿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焦急。他发现沈栖奺不在家里，第一时间就给她发了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小游，冷静一点。可能沈师妹只是自己出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况且，长虹坊没有理由抓她。”季从安按住游星宿的肩膀。他知道沈栖奺的身份不一般，长虹坊轻易动不了她，所以并不这么担心。

　　“游师兄，季师兄，你们回来得好早。”沈栖奺把买来的胭脂和蜜饯放到桌上，“我还以为你们会在长虹坊用完晚饭再回来。”

　　季从安拿起那盒蜜饯，给沈栖奺打起掩护：“看吧，我就说沈师妹肯定没事。上午路过这家店的时候我就想进去了，多谢沈师妹，光是闻起来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有什么收获吗？”沈栖奺原本以为他们至少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幸好她早有准备，回来的路上买了点东西，装作自己下午是出门逛街了。

　　“别提了。我们到长虹坊表明身份之后，就被引到花厅，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来了个管事弟子。我们提出想要正式拜见长虹坊掌门，他却一直推脱掌门在闭关修炼，暂时不见客。我们连荀天策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送出门了。若不是态度勉强还算客气，我可要好好和他们理论一番。”

　　修炼？这个理由未免太敷衍了。洛水城拍卖会在即，作为主人这个时候竟然还在闭关，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看那管事弟子的样子，不是在敷衍我们，似乎的确是有难言之隐。”季从安眉头轻皱，回忆道，“我们提到长虹坊逃奴的时候，他的神色没有异常，反而再三向我们保证洛水城很安全，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拍卖会的举行。”

　　“我们已经到了快一天了，以长虹坊对洛水城的掌控程度，应该足以查到进城的只有我们三个凌苍派弟子，并没有和长辈一起来。”沈栖奺在心里加了一句，实际上只有游星宿一个，“我认为，他们没有把你们俩扣下来，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比如？”

　　“他们不知道沐师姐和凌苍派的关系。不然早就把我们抓起来，来逼沐师姐现身。”沈栖奺的手指在桌上画着圈，这是她思考时的无意识动作。

　　思维再次陷入了死角。沐笑笑的下落未明，极有可能是被人藏了起来，能在长虹坊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恐怕对方来头不小。无论是想要得到沐笑笑从长虹坊拿走的东西，还是想把她当做筹码，与长虹坊谈判，至少现在能肯定的是，沐笑笑目前还算安全。

　　“游师兄，不用担心。”沈栖奺看向游星宿，他的状态不是很好，安慰道，“现在没有沐师姐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沐师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我在担心沐师姐的伤势，她断了一臂，伤得那般重。”

　　游星宿声音暗哑，不似往常，眼睛里的血丝还没有消下去。剑骨已毁，实力远不如从前，他看起来英勇无畏，一副可以随时和长虹坊干架的样子，可是他不确定和长虹坊真的正面对上的时候，他能不能救出沐师姐，能不能护住他心中在意的人。

　　他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困兽，只能通过虚张声势来掩饰内心的无力。这些年，他一直待在凌苍派养伤，其实他的伤早就好了，只是不想出去，不想以这幅残破之躯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剑骨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那是一个剑修的脊梁、尊严，以及面对世界的底气。他从来都不害怕死亡，他害怕的是，就算豁出了这条命，也无法为在意的人支撑起一块安全之所。

　　耳边响起熟悉的雷鸣声，气息紊乱，丹田内的灵力不受控地冲向经脉，眼前一阵发黑，眼看便要陷入心魔。

　　手背上柔软的触感让游星宿回过神来，沈栖奺覆上了他的手背，想要借由这个动作向他传递一些力量：“游师兄，没事的。我们会找到沐师姐，她也会没事的。”

　　沈栖奺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游星宿平静下来，体内翻涌的灵力渐渐平复。沈栖奺略强硬地拉着他回房间，把蒲团全部收走，把他按在床上，再三强调让他今夜什么都不要想，先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临走前，不忘点上一炉凝神香。温暖干净的香气安抚了他心中的浮躁。

　　季从安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身边还放着另外一把，很明显是猜到她还会回来找他。

　　“他的心魔怎么会这么重？”沈栖奺没有和季从安一样躺下，而是站在他的面前，“在玄月峰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

　　“或许是沐笑笑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季从安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怎么？你在担心他？”

　　“是啊。”沈栖奺爽快地承认，“难道你不担心吗？一个走火入魔的金丹期剑修，我们俩谁能制得住？”

　　“除了这个刚才你就没想别的什么？”季从安躺在摇椅上，侧着脸看她。

　　“很多，比如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去乌霜城。”沈栖奺还是躺了下来，季从安的目光让她不是很舒服。

　　季从安望着远方连成一片的红霞，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十年前，也是在一次下山历练的途中，他的好友死了，他没能救下他。”

　　“十年前？是他受了重伤，剑骨被毁的那次吗？”

　　“没错。回来之后，小游沉寂了很久，大家都以为是剑骨被毁的缘故，但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他……”季从安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他一直认为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好友。”

　　“原来是这样。”沈栖奺一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天才剑修，金丹之下第一人，从前游星宿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光环，他在同龄人里一直都是佼佼者，始终都是以保护者的身份活着。他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季从安的声线很稳，他望进沈栖奺的眼里，像是平静水面下潜藏的暗流。

　　沈栖奺避重就轻：“凝神香会让他睡个好觉的。”

　　季从安的目光没有从沈栖奺的脸上移开，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

　　你为什么要潜入凌苍派？此行去无边森林寻找佛心草是不是另有目的？

　　以及最重要的，你到底会不会伤害游星宿？

　　可是他开不了口，他有什么立场问出这些问题呢？

　　他和沈栖奺根本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