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34、三十三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不是帝国研究院？”
　　宫绫希的问题可以说接近本质，这个老头如果能说出个所以然，那就能证明他至少在理论上是有建树的，但什么也说不出来的话，就只是一个骗子。
　　“我知道入界的办法，”老头赶紧抓住机会，他有感觉，如果能让对方此时相信他，那么争取到宫绫希的把握就多了几层。
　　“你能研制出入界药剂？”
　　老头迟疑了一会，答道，“不能，但入界并非一定需要入界药剂，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宫绫希想起了最近看到的具象进化，如果是这个的话，说不定能从对方那里知道一些消息。
　　“共鸣。”
　　这倒是个陌生的词汇，宫绫希一时也无法判断，便等着老头给他解释，反正现在是买方市场。
　　“人类的精神力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存在，在某些情况下会发生同步，同步率越高能发挥的作用也越大，而当同步率达到百分之一百，你猜会产生什么现象？”
　　宫绫希随口答道，“共鸣？”
　　本来还期待看到对方的虚心求教，结果人家直接猜到了答案，老头顿感挫败，是不是他营造的神秘感不够？
　　“你猜的不错，同步率达到百分之一百就会出现精神共鸣，根据过往的案例，曾有一对夫妻，他们的精神力属性相同，精神具象相近，同步率达到百分之一百，而他们的提升速度远超过同等条件的人类。”
　　宫绫希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反问道，“会不会是特例。”
　　“不止这一个例子，”老头继续连珠炮似的提出很多案例，而且说得头头是道，最后总结道，“共鸣确实和入界药剂有着相似的效果。”
　　“共鸣好像是很少见的情况？”宫绫希继续找茬，“你要到哪里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老头又被打击了，宫绫希此刻不应该兴奋一下，他可是提出了确实的证据，有证据就有希望。
　　“不需要这样一个人，”老头坚定地说道。
　　“不需要？”
　　不需要那说这么多废话是为了证明什么？
　　“通过仪器，同样能达到那样的效果。”
　　饶了一大圈，宫绫希终于弄明白了这个老头的思路，原来是找他当实验品，去测试实验仪器的。
　　老头又介绍了一下他的仪器，最后期待地问宫绫希，“怎么样，你现在有兴趣了吧？”
　　“没兴趣。”
　　然后结束通话。
　　老头看着突然暗掉的屏幕，好半晌没反应过来，有好几次他都以为对方动心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禁得住提升实力的诱惑。
　　也许是宫绫希还没体会到仪器的用处，所以才没有动心，老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见宫绫希结束通话，尚六赶紧问道，“这老头跟你说了什么？”
　　“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听到宫绫希的话，尚六松了一口气，这老头一看就像骗人的，如果真是什么厉害的研究人员，怎么会穷到堆了满屋的破烂。
　　就算人品再差，或者十分难相处，只要有实力，帝国总会把他摆到适合的位置去发光发热。
　　这老头混成这个样子，不是骗子还能是什么？
　　万小乙紧张地捏着纸张的硬壳封面，整个身子隐在树后，不时地冒出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他已经在这守了几个小时，终于让他等到了想找的人，心中默默倒计时，等那人来到附近，他便将手中的长方形信封抛出，信封不轻，并没有随风飘走，而是稳稳落在一人手中。
　　“这是什么？”宫绫希能感觉到有东西靠近，但却没法只凭感觉判断出手中的物品。
　　尚六接过，嘴中嘟囔道，“会不会是谁掉的。”
　　但不偏不倚掉在宫绫希手中，这几率恐怕比买彩票中奖还低。
　　拆开信封，尚六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宫绫希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今天下午六点，东花园小树林见面。”
　　“什么意思？”
　　不就是普通的约战信？宫绫希不懂尚六在乐什么。
　　“这字挺秀气的，估计是哪个漂亮的小女生吧。”
　　“也许是送给你的。”
　　这倒不是宫绫希瞎猜测，尚六本身就是很受异性欢迎的类型，经常会接到各种情书，蒋宏每次看到，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至于宫绫希，他表示只看到过约战信，而且他拉的仇恨很大，不分性别。
　　为此他也想了很久，平时应该没什么拉仇恨的行为，而且约战的人他也不认识，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怎么会得罪这么多人。
　　也许是这里的人考虑事情的思路和前世不同。
　　“上面可清楚地写着送给宫绫希同学，多么有礼貌的女孩子，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把把关？”
　　听这用词，确实不像约战信，不过若真如尚六所说，感觉更加麻烦了…
　　尚六虽是这么说，但哪会真的跟过去，充当破坏约会的电灯泡。
　　快到约定的时间，宫绫希来到了信中所说的地点，花园幽静漂亮，宫绫希以前也来过，还有一点印象。
　　花园位于校园东面的角落，平时很少有人来，就算过来，也多是幽会，长期生活在圣德的人对这些很敏感，一听到东花园，立刻想到告白约会之类。
　　不过宫绫希并不这么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因，从入学开始，他就没遇到过被表白的情况，当然尚六那个乌龙不算。
　　而且那人的气息，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宫绫希察觉到了紧张，却没有感觉到其它东西。
　　失明之后，他就一直将重点放在精神力练习上，精神海还在封印，人鱼也不知道哪天会出现。
　　经过两年的磨炼，他对精神力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不仅能感知到靠近他的生物，还能分辨出情绪，哪些对他是有敌意的，而哪些有好感。
　　那人就藏在树后，也没有特意隐藏情绪，那种紧张的感觉很容易辨别，不过宫绫希没有感觉到好感。
　　好感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比如尚六看到他会发自内心的欢迎，比如有些学长学姐对他的照顾，这些都在释放着一种亲近的情感。
　　而爱慕是十分强烈的情感，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喜欢就是喜欢，这是十分单纯的情感，没有利益纠葛，那种感觉相当容易辨别。
　　但那个人没有。
　　宫绫希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突然发现一件糟糕的事情，从进来到现在，他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这不是一种正常的状态。
　　要么是周围没有人，要么是他没感觉出来。
　　无论哪一种都不正常。
　　万小乙拿着精神干扰仪，心中惴惴不安，尤其是看到测试仪上不断上升的精神力，很难想像一个中学生会有这么强的精神力。
　　不过对方是精神临界，会有这么强的精神力也不算奇怪。
　　老头每次都难为他，而且一次比一次难对付。
　　也许弄完这一次，他就会放弃自己的猜想，好好进行正常的研究。
　　见宫绫希彻底丧失了判断力，万小乙觉得时机差不多，此时就算有人靠近，宫绫希也不会发现。
　　一步、两步…
　　万小乙距离宫绫希只剩一米的距离，只要再上前两步，将人打晕，他的任务就顺利结束。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那一刻，原本还茫然无措的宫绫希突然转身，一脚从下盘扫过。
　　暴退一步，万小乙躲过对方的攻击，可后续的攻击接连而至，逼得万小乙只能防守。
　　同时他也心里泛起嘀咕，难道精神干扰仪的作用还不够强，明明干扰程度已经处于很高的水准，就算是入界的强者也很难感应出来。
　　就算还有感应，那行动也会受到干扰，可看宫绫希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难道他的实力已经超过入界？可看他的战斗力，离入界还有一段距离，若他真拥有入界的实力，刚才那一脚就结结实实踹在万小乙的腿上。
　　万小乙想不明白，而最初的准备又失算了，他便放弃了计划，找到机会便撤退。
　　宫绫希哪会让他离开，一手擒住对方的胳膊，将人压在地上。
　　“名字？”
　　万小乙犹豫着是不是要报一个假名字，口袋里的通讯器响了。
　　看着宫绫希准确无误地找到通讯器，万小乙有些绝望，尤其是听到另一头传来的声音。
　　宫绫希可还记得这个声音，这不就是那个想骗他去当实验材料的老头。
　　“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宫绫希咬牙道。
　　“哦，果然不愧是我的徒弟，果然能干，既然人抓到了，那就快点带回来。”
　　老头后面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名词，全是宫绫希听不懂的东西。
　　而万小乙是真的开始绝望了，这老头反应太迟钝了，换了个人都没发现。
　　宫绫希冷笑一声，“你手下现在在我手里，你想拿什么做实验？”
　　老头全然没有听见，他已经将通讯器放下，愉快地开仪器预热，然后等着实验材料到来。
　　没有得到回答，宫绫希不禁皱眉，这老头这是不管他手下了？
　　宫绫希不明白，万小乙还不明白吗。
　　“他应该是没有听到，”万小乙解释道。
　　“你的名字？”宫绫希也不再管那个老头，先将这个人的身份弄清楚再说。
　　万小乙不答。
　　“你们这算不算绑架呢？”
　　万小乙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了，“万小乙。”
　　“那个老头叫什么？”
　　“万仲霖。”
　　“你们干这行多久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万小乙不满道，搞得好像他们专门绑架人似的。
　　“看你熟练的手法，在我之前，你应该绑过很多人吧。”
　　“这不叫绑，只是请他们去辅助实验。”
　　“看来全失败了吧。”
　　“你怎么知道，”话刚出口，万小乙就有些后悔，刚才太激动，居然被套话了。
　　“如果成功了，你们还需要绑人？”
　　这是很简单的逻辑推理，如果老头的实验成功了，那么就能发表论文，然后就是验证，通过验证，他就出名了，还用得着靠绑架找实验材料？有的是人买他的仪器，而且极有可能是天价。
　　将注意打到他头上，不就是看中他没人保护。
　　万小乙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架不住老头的坚持，老头为了这个理论，付出了一生的心血，手段是有点过分，可也没真的做出伤害实验者的事情。
　　那些危险的改造任务都有人参加，跟这些任务比起来，老头的那些仪器副作用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可依旧没有人愿意参加，因为他们有约定俗成的办法，也就不愿意尝试这种可有可无的办法，但宫绫希不同。
　　万小乙突然灵机一动，喊道，“如果你不参加实验，以后永远都没有入界的机会，这样你也甘心吗？”
　　“威胁可不管用。”
　　“你知道入界药剂是由什么东西调配而成的吗？”
　　“药材。”
　　万小乙愣了，反应了好一会才理解这个逻辑，药剂当然是由药材调配而成的，没毛病，显然是他自己脑补过多。
　　于是万小乙只好耐着性子解释，没办法，小命在对方手里。
　　“普通药材可不行，要用和使用者的资质、精神具象相匹配的药材调配，就拿这里的五色花来说，如果一个人的精神具象是五色花，那么最好的药材就是五色花，使用比它更好的六色花反而过犹不及。”
　　宫绫希倒是看过类似的理论，理解起来也不困难，大概是以形补形吧。
　　要是万小乙知道宫绫希的想法，大概会被气吐血，并指着他大骂。
　　“但光是具象相同还不够，还要看它的品质，根据土壤环境和周围的空气，五色花也分为不同种类，其中所蕴含的能量也有高低，资质为c的人不能用极品的五色花，不然反而会适得其反。”
　　万小乙废话了一大堆，宫绫希总算弄明白了，大致意思就是他的精神具象很稀有，想要提升，得先弄一条人鱼，而问题是现在人鱼是稀缺物资。
　　假设他经历了重重困难，弄到了一条人鱼，那条人鱼适不适合还是一个问题。
　　按照他的精神力水平，显然不可能弄一条普通人鱼。
　　也就是说，这条康庄大道走不通，他得另辟蹊径。
　　曾经有一条不负责任的人鱼提出了一个猜想，可惜人鱼不可能告诉他，而且现在他们也闹翻了。
　　万小乙感觉到身上的桎梏没有那么重了，便加紧说道，“你的精神力水平很高，要想和你的精神力相匹配，只有人鱼或者是那些宇宙生物，可你也知道人鱼的价格有多贵，至于那些宇宙生物，根本就别想抓到。”
　　“宇宙生物？”宫绫希敏锐地抓到一个词，“什么是宇宙生物？”
　　“你不会是想动那些生物的注意，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那些可是堪称毁灭级别的生物，任何一个星球沾染上这些生物，都别想有其它生物生存。”
　　看来还挺霸道，宫绫希心道。
　　“那你们的办法就有用？”
　　“当然有用。”
　　“证据呢？”
　　万小乙想哭的心情都有了，他们也想要证据啊。
　　“你就是证据。”
　　“你别瞎说，我可还没答应呢。”
　　“那你要不要尝试一下，反正也没什么坏处，”万小乙摆出一副推销的姿态，“与其一直等着药剂，不如试试看我们的办法，我敢打包票，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第二天照常上课。”
　　说到这，宫绫希倒真的有些心动，他确实没有其它办法，人鱼的想法似乎挺危险的，如果那个仪器真的不会有影响，去试一试也无妨。
　　“仪器的原理是什么？”
　　“通过核心的精神模拟器模拟出共鸣所需的精神力，只要你的精神力够强，就不会有影响。”
　　如果只影响精神力，宫绫希倒是有些把握。
　　至于万小乙说的没有影响，精神震荡、精神混乱都不存在么？
　　宫绫希把万小乙放了回去，至于万小乙所说的内容，宫绫希还需要一点时间去考虑一下，顺便查查这两个人的资料，还有那些被他们绑架过的人。
　　宫绫希本人当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他请了尚六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