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125、一百二十四

　　“闯入别人的地方，还要我请他离开，”黑发女子嘟囔了一句，然后抬头对另一人道，“你觉得是我强？还是你强？”
　　“我。”
　　“呵呵，”女子笑了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画框，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地方，自言自语道，“这就是自我意识过强的结果。”
　　“不过我现在没空处理你，就先在里面待一会。”
　　女子收起肖像画，又拿出一只圆筒，打开圆筒，抽出内部的物品，缓缓展开，一幅雪景寒林图展现在眼前，画中一切事物都用最简单的笔画和色块铺就，没有素描那种过渡的感觉。
　　大片的白色之中，一个身影艰难前进。
　　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发现，真是够单纯的，这样的人折磨起来，一点乐趣都没有。
　　没看见，没看见，熊在心中拼命想着这个念头，两只爪子捂住脑袋，忽的，它感觉芒刺在背，抬了一下脑袋，一双红色眼眸正看着它。
　　然后，那个女人缓缓露出笑容，开口道，“你听得懂人话吧。”
　　不，不，它听不懂，它是一只熊，怎么会懂人话。
　　“抓条鱼过来，我饿了。”
　　熊抬了一下爪子，那个女人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并没有看向这边。
　　“还是你想请我吃熊掌？”
　　熊一个激灵，以前所未见的速度奔向附近的水域。
　　水流不急不缓，从上至下，这里是下游，从清澈的河水中，可以看见几条鱼正奋力上游，穿过河道，抵达上游产卵。
　　一只熊爪伸了过来，抓走其中几条，剩下的拼命往前游，终于脱离抓捕，到达目的地。
　　一道水浪飞起，将它们拍向河岸，挂在岸边的石头上。
　　这些鱼一甩尾巴，想要重回河流。
　　一枚暗器飞来，将飞向高空的鱼钉在地面，剩下的鱼幸免于难，正要投入河流的怀抱，一片浪花打来，又将它们拍回岸边。
　　鱼眼所见，几条鱼从浪花中飞出，飞向同一个方向。
　　本是同河生，相煎何太急。
　　不对，这不是它们的老邻居，这是没见过的新品种。
　　可恶，这是想抢占它们的地盘吗？几条鱼奋力跳跃，想要用身子撞击这些鱼，忽然想起，它们只是一条鱼。
　　那几条碍眼的鱼以诡异的姿势停在高空，嘴巴张开，周围有无形的力量涌动，层层往外放射。
　　安莲动作一滞，召唤大门的动作慢了一步，几枚暗器朝着她飞来。
　　施法需要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安莲正想着该如何将伤害降到最低，手臂被一道力量拉住，拉往一边，同时，她听到了宫绫希的声音，“那几条鱼能减缓动作。”
　　刚才她只是借着门上的反光注意到了背后的变化，想着一对一，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干扰的能力，这样看来，对策需要调整。
　　范围攻击，总有作用距离，只要两人拉开足够的距离，就能减弱对方的合作。
　　只是谁对付谁？快速思考之后，安莲向前奔跑，朝着远离河岸的地方跑去。
　　见安莲走远，一个黑色身影追了上去，又有一人从水中冒头，墨绿色的脑袋不停滴着水，但他早已习惯，甩了甩脑袋，从水中走出，身上的水珠就像是荷叶上的露珠，纷纷滚落。
　　“她很聪明，但也很蠢。”
　　“……”
　　见宫绫希没有理他，他又自顾自道，“在没有摸清对手深浅的情况下，自以为做了聪明的决定，擅自离开队友。”
　　“她还没有弱到需要我去保护的地步。”
　　“你弄错了一件事，危险的是你，”那人一步步走近，在地上留下点点水迹，又被石头吸收，他继续道，“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听力，即使你以后进入队伍，这个弱点也将存在，而且会成为对手针对的对象，所以，你现在退出吧。”
　　他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宫绫希的面前。
　　听力果然是个问题，除了正派和死板得过头的人，所有人都想利用一下。
　　若是对付那位暗器高手，他有很多种办法，用元金属幻化成一面盾，或者转个方位，就能看清对方的攻击。
　　但干扰行动的能力，有点麻烦啊。
　　而且从对方敢单打独斗来看，他的能力不止干扰，还有攻击。
　　在宫绫希没有注意到的脚边，一条色彩斑斓的鱼露出利齿，一口咬在裸露的皮肤上，一种蓝色液体与血液混合，顺着血管，传遍全身。
　　麻痹的感觉袭来，宫绫希想要移动身体，却失去了对一只脚的控制权。
　　快动起来啊，快点离开这里，这是个疯子。
　　陈衍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希望能忘掉身体的疼痛，只是片刻，让他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好。
　　谁能想到，刚刚进入考场没多久，他就被一副莫名其妙的画吸了过来，然后被困在这个疑似美术馆的地方。
　　馆中只有他一个人，找不到出口，这里是个永远走不出去的回环迷宫。
　　但他不相信，这是一种能力，只要是能力，就有弱点，当他找到这个弱点，就是出去，甚至击败对方的时刻。
　　可惜，过了不知几个小时，他没有找到出口，反而在这种过程中一分一秒地消磨耐性。
　　这让他想起了那一次经历，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登上那艘飞船，然后进入了一个永远都走不出去的世界，直到现在，他还觉得那是一场梦，梦中，他被困入了缸中，他永远都无法打破缸体外壁，而在外界，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场梦境。
　　梦中，又出现了另一个人，看到陌生人的出现，陈衍是有兴奋的，他没有被抛弃，他看到了连通外界的道路。
　　可那人一上来就给了他一拳，毫不客气，好像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架一样。
　　看清对方的面容，陈衍抹了抹嘴角的血液，“没想到连你也中了招，外界对你的传闻太夸大了，这么简单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他没有提自己中招这件事，因为双方名声不对等，绛千明受到众人瞩目，理所当然不会中这种简单的陷阱，而他只是天才，需要成长的天才。
　　绛千明回答他的是一击横踢，巨大的冲击落在陈衍的腿上，他听到了腿骨碎裂的声音。
　　“不可能…”
　　因为太过惊讶，他竟然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第一次攻击固然令人惊讶，但后面那一击，他已经做好了防护，将瓷片一层层覆盖在腿部，形成如同铠甲般的防御，甚至在一些性能上，优于钢铁打造的铠甲。
　　而对方仅仅只有一具肉身，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他的战斗技巧和瞬移。
　　说起来，绛千明还从未在别人眼前展现过他的精神具象。
　　精神具象并非一定会有肉眼可见的实体，一部分精神具象极其特殊，以能量态的形式存在，无法凝成具体的事物，比如纯粹的元素攻击，只有当对手出现相应的元素化，观众才会发觉攻击的存在。
　　还有一些，即使凝成实体，也会因为惯性思维而被忽略，比如身体的一部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郁乔，他的精神具象是大脑，谁也无法发觉他何时催动了他的精神具象，也许他一直都在使用精神具象，也许一直未曾使用。
　　那么绛千明到底是哪一种？
　　身体强化？还是能量态？
　　如果是身体强化，那么瞬移这一个技能就十分可疑，没有□□能承受瞬移时所造成的负担，而换作能量态，倒是有类似空间之门的能力，连通两个不同的空间，实现瞬间移动。
　　这样做，必然会留下能量的波动，但以两人的实力差，陈衍十分怀疑在他发现这个波动之前，就已经出局。
　　等等，出局…
　　如果他现在出局，会发生什么？
　　那会出现两种可能的状态，即这个空间胜过生死判定装置，他会重伤甚至死亡，或者装置胜过这个空间，那么迎接他的就是出局。
　　无论如何，都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可现在，他的腿出现了骨折，而对方隐隐可见些微刮伤，沁出的血珠早已凝固，近乎完好的状态，还比他高一界，绝对的实力差。
　　“等等，你现在让我出局也毫无意义，反倒会中了别人的计谋。”
　　“是吗？”虽是问句，绛千明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容。
　　看上去他对这件事并不惊讶，也或者是无所谓，因为在绛千明眼里，陈衍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顺手就除掉的事情，何必要放在心上。
　　在这种时候，他更要证明自己的用处。
　　而且绛千明停下了攻击，说明愿意听他继续说下去。
　　“与其现在除掉我，不如等出去以后，让我来对付那个将我们关在这里的人，而你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你想说的就是这样？”
　　没有效果？陈衍见绛千明有动手的打算，急忙道，“我还有一个队友，我们都可以将找来的徽章给你。”
　　紧接着，空旷的美术馆传来呼痛声，馆中的肖像画无声注视着这一切。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