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河》百转千回绕钓瓶

4、姜逸其人

　　前排两个小声地咬耳朵，魏鹤铭无奈耸肩，没在意继续刷题了。
　　后排的睡觉姜逸突然抬起头，在一叠空白的试卷里翻出一张，粗粗看了一眼，刷刷两笔写下答案，好奇的眼神再次望向左前方。
　　魏鹤铭再次感觉如芒在背，转过头，果然又是那样一双称不上友善的眼，这一周说不清是第几回了。
　　啧，魏鹤铭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决定不再管这个神经病。
　　少年阳光的微笑让姜逸楞了一下，那尖尖的虎牙一下晃到姜逸的心里去了。
　　姜逸别过眼。
　　课间的时候，几个调皮的在教室里跑来跑去，魏鹤铭正好打水回来，眼看就要撞上了，他心生急智硬是拧了个弯，坐在一边的空位上，好歹没撒了水。
　　却不料，碰了旁边的桌子，后排的睡狮被撞醒。
　　周围一阵诡异的静默，魏鹤铭犹自奇怪，直到他后桌的孟月白小声提醒才注意到，自己处在低气压之中，一股牛奶味扑鼻而来。
　　姜逸桌子上，牛奶倒了一桌，连用来挡脸的课本都湿了，魏鹤铭急忙抽出纸巾收拾，拯救课本。
　　姜逸被吵醒，袖子上也沾了不少奶，心情特别糟糕，正想踹桌子，一看是魏鹤铭，硬生生地收了脚。
　　“谁特么把牛奶放我桌上？”
　　高海洋有点怂怂地道：“逸哥！是我，我看你中午没吃饭就给你带了一杯，水之滨的。”
　　“真是谢谢你，我牛奶过敏。”姜大少爷没好气地道。
　　“啊？”
　　“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魏鹤铭将擦干的语文书还回去，这家伙也是个神，语文课是上午第一节，都上一天课了，这家伙的书就没换过。
　　姜逸嫌弃地皱眉：“不要，臭死了，你的拿过来换。”
　　魏鹤铭想了下此人的计较程度，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语文书递了上去。
　　姜逸脱了校服外套，嗅了嗅桌面，还是觉得一股牛奶味，拎起魏鹤铭的水杯就往桌面倒，又用纸巾再汲了一遍，翻来语文书第一页，魏鹤铭三个字行云流水般映入眼帘。
　　常言道，字如其人一点都不假，姜逸觉得这怕是他见过写得最好看的名字了，大气端方却又还特能抓人眼球，这样的字写的作文，绝对是高分。姜逸看了会还是觉得困，又趴了回去。
　　魏鹤铭以为这事就完了，前排的庞丹丹心有余悸地转过头拍拍胸口，小声地道：“吓死本宝宝了有没有！还好你没事，真怕这大神又发飙。”
　　魏鹤铭莫名，季书棋转头给他小声解释：“是这样的，你没事千万不要惹他，他军训的时候三天两头跟教官打架，关键人家还能把教官摁地上，我听说他父亲是Y市公安局局长，本人也是Y市一中的，太子爷来的，乱发脾气乱打人，还喜欢炫富，连军训都要穿自己的AJ！海燕呐，你可长点心罢！”
　　听了这么多，魏鹤铭只纳闷：“Y市一中？那怎么来我们这？”
　　“瞧你这话说的，你不也来我们这了？”
　　姜逸趴在桌子上很久都没睡着，听着前面隐约地嘀嘀咕咕好像在说他坏话。莫名地就不太想让那个人听他的不好。
　　庞丹丹也心有戚戚焉：“惹不得啊，太可怕了，我还以为他又要发飙了。上次他睡觉被人吵醒，他直接上去揍了一拳，果然临窗倒数第二排都是神の座位！你没见动漫里头，这个位置的都是主角么？”
　　季书棋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姜逸抬起头看了过来，吓得她们连忙转回头正襟危坐。
　　魏鹤铭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抬头，姜逸一脸阴郁地站在他身边。
　　他五官明显立体，双目狭长，嘴唇也薄，不怒自威，虽然很好看，但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干什么？”
　　“换位置。”
　　周围的同学听到这话瞬间背绷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喘。
　　“为什么？”
　　“奶味重。”
　　“那要换到什么时候？”魏鹤铭拿起课本站起来。
　　“什么时候味道散了，什么时候换回来。”姜逸拿起他桌上的课本要给他一起丢过去，刚拿起就觉得手感有问题，手一翻，一本课外读物掉了下来。
　　《扦插与嫁接的艺术》？？？
　　2号大的字亮瞎了众人的眼，周围的人不可置信，书套在同样大小的历史教材上，连同桌王明晔都没有发觉。
　　什么？中考市状元居然在上课看课外书？？！！！
　　“鹤鸣你...刚上课在看课外书啊？”王明晔跟众人一样表示接受不能。
　　魏鹤铭觉得不能给别人树立坏榜样：“嗯，算不上课外书，后面生物要学的，我觉得有意思就先借来看看。”
　　“你上课不听的么？”
　　“听啊，但历史是死的记住就行了，生物是活的，会有很多有趣的小实验。”魏鹤铭信口胡诌偷换概念，果然又重新获得了众人钦慕的眼神。
　　实际他不过是因为种的多肉植叶子泛黄想要找点原因，谁知在图书馆看着看着就歪了方向。
　　姜逸面无表情地听人瞎掰，高中生物必修一是分子与细胞，必修二是遗传与进化，至于植物的繁殖方式还不知道在哪本选修里，有也挖得不深，这孙子撒谎都不带草稿的。
　　魏鹤铭坐在传说中神の座位上，姜逸没有同桌，临窗安静空气又好，竟意外自在，都乐不思蜀了。
　　谁知换了三天，姜逸就要换回去了。
　　“要不就这么着吧？”魏鹤铭还挺舍不得。
　　“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换座位的时候，魏鹤铭开口问：“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或是家庭的因素，魏鹤铭从小就敏感，他人的态度他一目了然。
　　姜逸坐了下来，言语带着讥诮：“你长得人见人爱么，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你对我有敌意，很明显。除了阻止你打架，还吃了你一袋梨，我还有哪里得罪你了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姜逸不答，魏鹤铭也就走了，忽又回头认真的道：“我确实长得人见人爱。”
　　姜逸受不了别过头，他们的恩怨可远不止这些。在这个魏鹤铭，几乎是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座位一换回来，这个角落的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庞丹丹和季书棋，时刻都觉得后排坐着一个不定时炸药，姜逸睡着的时候，同桌王明晔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姜逸后排的方忆南也松了口气：“逸哥你可算回来了！这个状元坐在我前面就像个标杆似的，总是提醒我自己有多么的不堪，我内心受到了急大的煎熬！”
　　周天，姜逸路过泗水之滨的时候，见到里头熟悉的身影，行动快过脑子，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店里了。
　　里头，魏鹤铭正跟一女孩换班，那女孩正跟他道别。
　　“你回去跟阿城说一声，让他晚上来看着，我还得上自习。”
　　“行啊，怎么都不会耽误你学习，他不来我提头来见！”
　　“这些带回学校去。”魏鹤铭推过去六七杯饮料。
　　“我哪喝得了这么多啊？”
　　“不是给你的，让你带回去给你舍友。”
　　女孩笑得满面春风：“好嘞，还是你贴心，我走啦！”
　　“你骑车慢点。”魏鹤铭背后追着道。
　　“放心吧！”女孩已经走到门外了。
　　“你好，喝点什么？”魏鹤铭抬头，一看竟是熟人：“是你？喝什么，我请你。”
　　“你们好学生也谈恋爱？”姜逸看着门外骑车的女孩，小皮裙大耳环，脚腕还一圈纹身，风风火火的，一看就是个小太妹。
　　“你竟喜欢这样的？”姜逸很想吐槽一下对方的品味，奈何还跟人不熟。
　　魏鹤铭一看就知道误会了，可他也没解释。
　　这会儿魏鹤铭还不知道，就因为此刻沉默，竟为后头添了大麻烦。
　　“上回打了你的饮料，这会补上吧，你想喝什么？随便点。”
　　“随便来一杯果汁吧。”
　　“成。”
　　“你真的14岁么？”姜逸看他总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有点怀疑。
　　“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是足足小了他三岁而已，姜逸意识到这个，更加不爽了。
　　魏鹤铭给他榨了一杯纯纯的山梨汁，口感酸酸甜甜，喝过后还有一丝涩味不会让人觉得腻，姜逸觉得不错，竟又要了一杯带去网吧。
　　这样又过了些日子，某一天，魏鹤铭上洗手间碰到姜逸，姜逸突然逮着他道：“你那女朋友，我是说，她很可以啊，跟着一群混混又飙车又打架的，玩得挺开的。”
　　魏鹤铭皱眉，自动忽略了前半句：“她又胡闹了？”
　　姜逸有些不可置信：“你管打群架叫胡闹？”
　　“什么时候？在哪打的？”
　　“前天，双桥网吧门口。”
　　“知道了，谢谢。”魏鹤铭说完就回了教室，背后方忆南和高海洋走了过来。
　　“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高海洋莫名其妙。
　　“你有脑子没？要是你女朋友跟人打架，你通常都是什么反应？”
　　“我去！哪个孙子敢欺负我女朋友？不想活了？”
　　“看吧，正常至少都会问下或者生气什么的。”
　　“也许...学霸的脑回路跟常人不同？不是，为什么他会有女朋友？”反射弧比谁都长的高海洋突然跳将起来大声地嚷嚷。
　　“嗤。”方忆南一句都不想跟他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