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河》百转千回绕钓瓶

5、朋友

　　月考考完，魏鹤铭终于有时间跟几个发小聚在一起，在一家烧烤店撸串。
　　一中的刘文奇感慨道：“我去，实验班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简直就是魔鬼集中营，我这样的，跑到那成绩居然在中下游，简直没天理！”
　　来自青岗职高的孙晏城鄙视道：“那不是应该的么？说得好像你成绩多好似的，万年老二。”
　　“渣，考个位数的你居然好意思说我老二！”
　　秦瞳无语地看着这俩傻逼互相折磨，不耐烦地阻止：“行了！你俩有完没完？这么多年互相折磨有意思么？人家都还没说一句话，尽听你俩相爱相杀了，小鹤你怎么样？”
　　“谁相爱了？”刘文奇和孙晏城异口同声的抗议，“我们一直不共戴天！”
　　“就那样呗。”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一切如心中所想，没有意外，没有惊喜，还没有新的朋友。
　　想到此处，一双带有敌意的眼神出现在脑海，魏鹤铭顿了下，脑海里自动扫开，睨了这俩货一眼，这俩吵归吵，没有他们在身边，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就那样是怎么样？老师同学能相处么？”
　　魏鹤铭还没回答，外面姜逸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看着很有排面。
　　“我去！这是什么配置？明昭、青岗还有一中，这年头，好学生和坏学生居然都能和平共处了么？”
　　姜逸老远就看到了几种款式的校服围成一圈的几人，有些跃跃欲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没了不满和挑刺。姜大少爷径直走了过来，像是熟稔的搭着魏鹤铭肩膀。
　　“你朋友？”
　　“是。”魏鹤铭有些搞不明白这位校霸的套路。
　　“他俩我知道，奶茶店的，这是谁？不介绍一下？”
　　“刘文奇。”魏鹤铭淡淡的，转头又跟自己朋友介绍：“姜逸，我同班同学。”
　　魏鹤铭平淡的语气让姜逸想要坐下的心情瞬间打消，把桌上剩下的啤酒给顺走了，边走还拍了拍魏鹤铭道：
　　“好学生不能喝酒。”
　　孙晏城酒被拿了超不爽：“我去，什么意思啊这是，谁好学生来着？”
　　“人家又没说你，少往脸上贴金了。”刘文奇从包里拿出一大叠试卷递过去，魏鹤铭挑挑捡捡了几张留下，余下的又都推了回去。
　　周围的人不少都认识明昭的这位状元，见人家吃个串都要讨论试卷，心想这才是学霸的正常打开方式，喝酒撸串什么的，果然是被那青岗的带坏吧！
　　“原来他就是姜逸啊，以前来买饮料我都没注意到，早知道加个微信了，小鹤你也太不厚道了吧，都不告诉我。”秦瞳还盯着人家背影瞧。
　　“你干嘛要认识他？”刘文奇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危机。
　　“Y市公安局局长的儿子耶！听说一开学就干倒了教官，排面！开学一个月名声就传遍了各校！小鹤你可离他远一点，别到时候怪我们见死不救！”秦瞳立马叮嘱道。
　　“是该远一点，别去招惹这种人，听说是他因为打架被开除，还差点把人打死。”孙晏城居然也一起地嘀咕起来。
　　魏鹤铭一脸莫名其妙：“你们都听谁说的？我就纳闷了，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会去招惹他？几个意思？”
　　还不是你长着一张惹事生非的脸？性格还特别欠揍？几个发小心里诽谤嘴上却没敢说，却都一致认为，魏鹤铭从小到大惹事的能力也不差。
　　魏鹤铭觉得冤：“到底谁惹事了？瞳瞳，上回你在双桥网吧门口打群架我还没说你呢！”
　　“我去，老孙你个大嘴巴子还告状，我削死你！”秦瞳一脚立刻就踹上去，意识到她的动作，孙晏城立马跳将起来，椅子歪倒了一边，动作只要稍微慢一点就得摔地上去，显然很有经验。
　　孙晏城也觉得冤枉：“我去，不是我！我至于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
　　“真不是我，我要早知道能让你一个人去？”
　　“你俩行行好吧？多大了还混？说吧，怎么回事？”刘文奇敲着桌子询问。
　　秦瞳挠脸，又觉得难以开口：“也没什么，就是有个撒比老是在我宿舍楼下点蜡烛唱歌，不听劝还到处散播谣言说些有的没的，烦透了我就是带人削了他一顿。”
　　魏鹤铭先是一楞，后面才反应过来，复又觉得不可置信，盯着秦瞳瞧个不停。
　　秦瞳立马炸毛：“你这是什么表情？姐我青岗一校花，还不能有点追求者了？”
　　“啥玩意？青岗校花？”孙晏城掏掏耳朵立马抗议：“谁说的？经过本校草同意了没？就你还校花，牵牛花吧？”
　　牵...牵牛花？？？！！！
　　小时候没少在外婆家帮忙放牛的秦瞳立刻觉得自己心肝疼：“你哪那么大脸说我？还校草，我看你顶多就是一根蕨毛草，还被人捋了蕨子光秃秃的，瞧把你美的！”
　　“蕨...蕨毛草？？？！！！”
　　孙晏城城气得嘴都开瓢，他是把两鬓的头发都剃了，但被秦瞳这么一说，只觉得小时候捋过的蕨毛菜不断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两人都深呼吸一口气，想要大战个三百回合，魏鹤铭和刘文奇一边一个拉住：
　　“行行，你俩一个乐亭一支花，一个平山一根草，牵只牛扛个锄头你俩就更像了！”
　　来自乐亭的秦瞳和平山的孙晏城只觉得心口被魏鹤铭捅了一刀。
　　“啧。一股乡村style味道，秦大妹子和孙铁柱大哥，走一个！”
　　秦瞳忍无可忍地塞了一串肉堵住了刘文奇的嘴。刘文奇、孙晏城和魏鹤铭仨是一起长大的，秦瞳也是很小就认识了，她外婆跟他们是同一个地方，一来二去打着打着就熟了。
　　孙晏城也听不下去，给刘文奇倒了一杯王老吉：“你积点口德成么？”
　　“你都不要脸了我还要口德干什么？”
　　孙晏城凑上前去，打算理论理论：“平心而论，我这样的人是校草过分么？”
　　“挖草！你还来？铁柱啊！我跟你讲，王婆卖瓜好歹还有瓜可卖，你这可就真是无中生有了，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要是校草，那你青岗的男生得有多歪瓜裂枣？你自己自恋就算了，干嘛给你学校抹黑呢？”
　　“刘文奇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来呀来呀！怕你啊？蕨毛草～”
　　魏鹤铭听不下去放下手里的串：“还没消停了是吧？能不能换点有营养的话题？你俩也别嫌弃谁，刘麻子笑孙铁柱得天花，有意思么？”
　　刘文奇被噎得不轻，自从初中长过一脸青春痘后，他就没能从刘麻子这绰号的阴影下走出来，尽管经验和教训告诉他这时候千万别开口，奈何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嘴巴一张，孙晏城就立刻打断了他丝毫没营养的话：“我准备转去三中了，三中的体育老师说我体能不错，能试试看。你们觉得呢？”
　　“你自己怎么看？”
　　孙晏城难得正色道：“我是这么想的，反正我在青岗也整天无所事事，就去试试看呗，又不亏。”
　　“我听说三中的体育特长生训练很辛苦的，很少人能坚持下来。”刘文奇推了推眼镜道。
　　“要没点真材实料我还看不上呢，试试呗。我还真就等着他来把搓圆捏扁了，求蹂躏！求鞭笞！我就想看看我自己是不是那块料。我也不像你俩一样能读书，总觉得不折腾折腾都对不起我明年十七岁的雨季！”
　　魏鹤铭认真想了想：“你要是实在在职高找不到方向，姑且就试试看吧，合不合适也是试过才知道，有目标总比没有强。”
　　刘平齐也点头赞同：“就是，别的不说，锻炼身体是好事，八块腹肌我都羡慕！”
　　“是吧？我也觉得，我现在就有六块，给你们看看啊！”
　　秦瞳在他手臂掐了一把，阻止了他不要脸的行径。
　　“瞳瞳我跟你说，你也就现在还能掐着，到时候我铜胸铁臂你掐都掐不起来！”孙晏城想到以后，得意地拍拍腹肌。
　　“是么？少林十八铜人啊！”秦瞳龇着牙笑得非常阴森。
　　“要说你们那职高也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留在那也就挨岁数，我都怕你俩也整那洗剪吹的造型，头上整个彩虹。”
　　“确实如此，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原本过两年你要是还没有目标，我会劝你去部队的。你这性子应该会很适合，既然你都有目标了，那就先试试吧。”魏鹤铭有些欣慰地拍了拍孙晏城的肩膀，看着老成极了，偏偏这些人习以为常。
　　他这么一说，却把孙晏城给说愣了，他还从没有考虑过当兵这回事，但仔细一想，这还真是一个好路子。孙晏城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举杯和魏鹤铭对碰。
　　“既然决定考体育，酒你还是少喝点吧。”魏鹤铭劝道。
　　孙晏城却再次端起来，自中考没考上到现在，孙晏城也算饱受现实的摧残，眼角有点红：“最后一次，好兄弟。”
　　好兄弟，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