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河》百转千回绕钓瓶

3、市状元

　　待他们走远后，奶茶店后天仓库钻出来一个半大的小伙，灰头土脸的。
　　“小鹤，搞定了，我去！弄得我一身灰，我先回学校了啊，明天瞳瞳过来。”
　　“行你回去吧，别掸了，别把灰都掸这。”
　　“你这过河就拆桥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孙晏城非常不满意地道：“我这都是为了谁？这半个月你硬是把我当成装修工了，小心我告你雇佣童工我跟你讲！”
　　“行了吧孙童工，赶紧滚。”魏鹤铭推过去一杯果汁，往仓库验收去了，孙晏城见状，抄起饮料麻溜地往外跑。
　　没一会儿，被搞得一团乱的仓库里传来魏鹤铭愤怒的咆哮：“孙晏城我去你大爷！”
　　可追出来，哪还有人影？魏鹤铭只得自己端水进去再收拾一遍。
　　明昭高中高一一班，还不到七点半，竟都差不多到齐了，就为了见这个传说中的状元。
　　这都正式上课了，正主不至于不来吧？
　　早读开始后，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地拿起课本装模作样，眼睛却都时不时看向窗外，甚至包括他们的班主任顾锦河。
　　七点五十五分，这位正主才姗姗来迟，背着个包单手搂着一堆新课本走了进来。
　　“报告。”
　　门口出现一张容貌昳丽的新面孔，声音低哑刚处于变声期，脸上的线条略显柔和，标准校园剧男主角的长相。
　　方忆南惊讶，竟然是奶茶店打工的少年。
　　“是他？”
　　“谁？你们见过？”高海洋一脸懵。
　　方忆南无语地结束和高海城眼神交流，抬头却发现前排姜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盯着门口的背影目光不善。
　　“逸哥，是昨天奶茶店的那个！”
　　竟是那个桥上拍他视频的人！
　　姜逸没理方忆南，兀自盯着人瞧，他倒是要看看，这会儿他还能跑哪去？
　　这个年纪的男孩一年一个模样，门口的人刚抽条不久，纤细修长站在门口阳光处，一双招桃花的眼睛像会说话，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反而凭添许多少年感。
　　好些女生瞧着瞧着就红了脸，季书棋紧张的抓住同桌胖乎乎的手：“这颜值，我可以！”
　　“是鹤铭啊，宿舍都安排好了？”顾锦河很欣慰，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亲儿子。
　　“好了。”
　　“坐吧，你的位置在那。大家都跟魏同学好好学学啊，市状元，好好看看，都跟你们一样的，14岁，还小你们两岁，往后好好相处，不能欺负他啊。”
　　“我去，14岁，我们不一样！我们都16了！哪能欺负学霸呀，打败一中全靠他了，国宝大熊猫啊这是，得供起来！”高海洋最能起哄，带头鼓掌表示欢迎。
　　“大家多多关照！”
　　魏鹤铭走到讲台上，刚背着阳光看不清，现站在黑板前方觉得这人的皮肤不是一般白，就是女生也望尘莫及。
　　魏鹤铭抿着嘴角笑得大方，他长得好看又清爽，这样的人总能获得他人的认可和青睐。
　　魏鹤铭带着他一大捧新课本来到了第三组第四排过道的位置，前后各三排，正是教室正中间。正眼一看，同桌居然还有一面之缘。
　　同桌王明晔有些窘迫和忐忑，脸也有些红，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魏鹤铭简单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便自在地做自己的事了。
　　原来他就是市状元，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怪不得听着耳熟，自己没能见到怕是故意躲着了吧？14么？那还真是小了，17岁的姜逸暗自压下暴揍他一顿的想法，小屁孩一个，多少让他有点下不去手。
　　不过这人倒是有意思，看着亲近，其实也疏离客气，自他坐下来翻开书，就自成一个小世界，对周围的目光与环境视若无睹。
　　寻常人到一个新环境哪是这反应，姜逸心道，他要么高傲得自以为是，要么真的不在乎，没把他人放眼里，这样的人，不知道相处起来怎么样，姜逸看着右前方的背影若有所思。
　　魏鹤铭似有所感，回头朝姜逸笑了笑，这微笑里有再见面的了然。
　　笑个屁笑，小屁孩。
　　姜逸冷着脸别过头，并不接受一笑泯恩仇。
　　魏鹤铭遗憾地收回了目光，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对方凤眼狭长，眉宇间却又开阔大气，这样的人凶就算了，竟还是个小气鬼？
　　不应该啊？
　　“状元你好啊，我是孟月白，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以前竞赛经常见到的！”刚下课，魏鹤铭就被后排的男生叫住。
　　“你好，不过我不记得了，什么竞赛？”魏鹤铭又看了姜逸一眼，对方也正好抬头，目光依旧不善。
　　真这么小气？还对他有敌意呢，虽然长得还怪好看的。魏鹤铭按下心头小小的失落。
　　“作文啊，还有英语，我就坐你前排！没想到你就是状元，我早该想到的！”孟月白激动得手舞足蹈。
　　魏鹤铭一头雾水，他以前确实参加一大堆竞赛，但怎么可能会注意其他人？
　　这厢，孟月白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跟他讲起了竞赛，题目讲到成绩，魏鹤铭依然没有一点印象。
　　孟月白沮丧地控诉：“你是那次竞赛的一等奖，你怎么能不记得？”
　　“...奖金多少来着？”
　　“八百。”
　　“八百那次啊，那我想起来了，考场在南湘中学的那回？”
　　“对对。就是那次！”孟月白想起偶然听到的他的家庭条件，顿了顿神色复杂地问道：“你参加比赛是为了奖金啊？”
　　“是啊。”魏鹤铭大方且毫不隐瞒。
　　“生活费不够么？”孟月白问得更小声了。
　　魏鹤铭微妙地开口：“不是啊，考完我跟几个朋友通宵开黑去了，就在南湘附近，所以记得。”
　　孟月白……
　　后面的姜逸似是勾了勾嘴角，快到没人看到。
　　整整一个星期，魏鹤铭被各科目的老师亲切地问候个遍，一堂课能提问他个两三回，而魏状元也不负众望，无论什么刁钻的问题都没能打败他。
　　教师办公室里，也热烈地讨论着这位状元，班主任顾锦河喝着红枣枸杞茶，心中老大欣慰。
　　“可以啊老顾，这个魏鹤铭不但功课扎实，课外知识也丰厚，真心不错，不是死读书那种。”历史老师甚是满意地夸赞，他是个老教师了，最喜欢魏鹤铭这种厚积薄发，又从容淡定的学生了。
　　“是很厉害，长得又好，就是盯着人看的时候让人瘆得慌。他一看我总会让我有种，我是不是又讲错了的错觉，搞得我备课都多检查几遍，每次下课我都能松一口气！”地理老师还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说话轻快又搞笑：“还有那个姜逸，上了两堂课，两堂都在睡觉，我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他长什么模样！”
　　数学老师也推了推眼镜道：“别说你们年轻人，就是我也吃惊不少，我去巡视的时候，一道题他本子上竟然写了好几种解法，虽然只是潦草得几笔，但能看出来超纲了。让他上去解题，他又乖乖地循规蹈矩，这样进退有度的学生我是二十多年都没碰到了！”
　　“哪里哪里！他还有得学！”顾锦河欣慰又恭敬地对着老教师点头致谢。
　　教室里，也是同样一番景色。明昭高中一周一小测，一月一大考，从不缺席，魏鹤铭答着试卷，下笔不停，速度飞快，看呆了同桌王明晔和周围的同学。
　　“哇塞学霸，你做数学题都不打草稿的吗！”
　　“有啊。”魏鹤铭点了点草稿本，依然目不斜视。
　　“这叫打了？一张稿纸四分之一都没用到，我这都用两张了！”前排胖胖的女生庞丹丹惊呼道。
　　“不然怎么人家叫状元你叫胖丹丹呢！你心里没点数么就敢跟人家比？”庞丹丹同桌季书棋嘴巴向来毒。
　　“嘤嘤嘤嘤～我错了！”
　　“学霸，这题怎么解的？”季书棋转回头问问题。
　　“哪题？”
　　“倒数第二题第二小问。”
　　魏鹤铭翻回去看了一眼，然后就在草稿纸上详细地写下解题步骤递过去。
　　季书棋很诚实地递了回来：“看不懂。”
　　魏鹤铭详细地说了一遍解题思路，听不懂，魏又换了一种简单的思路。季书棋还是一脸茫然：“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连起来就不懂了。”
　　庞丹丹和魏鹤铭的同桌王明晔也凑上去听了很久，同样也是一脸懵逼。魏鹤铭有些气馁，无奈只好拿出一本参考书翻出例题：“这道题差不多，后面附有解题思路，你们看这个就懂了。”
　　没一会儿，果然季书棋和王明晔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季书棋感慨：“看这个我就懂了，怎么你说得我就不懂呢？果然学霸的脑回路都跟我们不一样！”
　　庞丹丹憨憨地开口：“可能是你长太好看了吧，害我老走神，声音好听得简直要命了，哪还记得你说到哪了！”
　　书棋附和点头：“近距离看他皮肤超级白的，白到手上的血管都能看到了，你看看我，跟他一比我就是非洲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