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河》百转千回绕钓瓶

20、陶思染

　　魏鹤铭果然不负众望，如愿以偿地拿了省一，并且代表省队参加今年全国物理竞赛冬令营，他们省今年物理五个名额，魏鹤铭唯一一个来自县级中学，且不是竞赛班出身的高二学生，他没有系统的学习，也没有家教没有培训班，完全靠自学，更因为他独特的家庭背景，连卫视台都来采访。
　　校长乐坏了，校广播将喜讯反复播报，校门口还拉了横幅。
　　s市，一个美丽精致的女人恰好在闲暇之余，看着地方卫视新闻，电视上那张与脑海深处极其熟悉的脸，一下打开了她所有的回忆。
　　记忆如海浪一般泳起，那美丽的女人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泪水不知不觉汹涌而出。
　　一边一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刻冲了过来：“怎么了姐？”
　　“我怎么会忘了呢？我怎么能忘了呢？”
　　紧接着，一阵兵荒马乱。
　　......
　　魏鹤铭这次回来，姜逸却比较沉默了好多，半个月变化很大，他甚至还理了个板寸，看着更加不好招惹了。魏鹤铭正想过去跟他说话，外面有人叫了一声。
　　“仙鹤，外面有美女找！”
　　魏鹤铭走了出去，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天呐！好像是一中实验班的小乔！”
　　“对，就是乔宛伊，我见过，以前我隔壁班的学霸，保送一中实验班去了，人美性格又静，班花来着！”
　　“果然名副其实！这样才是官配吧？学霸跟学霸一起约定考清北什么的！卧槽，好嫉妒！”
　　“突然觉得杨依依被踩到土里去了是怎么回事！”
　　“不一样，一个明艳一个贞静，吼吼～怎么看都是个修罗场！”
　　姜逸也瞄了一眼，魏鹤铭跟着一美女的走了，身材消瘦纤细还戴着眼镜，看着素净五官却很好，跟杨依依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一看就是学霸的那种。
　　贴在桌子上的石磊也好奇爬起来看了一眼：“咿呀，红玫瑰与白玫瑰呀！”
　　姜逸觉得自己的心情更糟糕了，知道自己因什么原因而来的情绪这件事本身，让他更加暴躁，明知道不对还控制不了自己，这样情绪简直要让姜逸发火。
　　“嗤！”
　　尖锐的桌子摩擦声打断了所有八卦的人们，众人向后看到姜逸那阴翳的脸色，纷纷闭上了嘴。
　　魏鹤铭傍晚回来时，正看见杨依依跟姜逸从泗水之滨出来，一看到他，杨依依竟红着脸走了。
　　“你们在...约会？”
　　此刻，魏鹤铭的脸上竟也写满了八卦，好奇地盯着姜逸，要是他没看错的话，杨依依刚是红着眼一副要哭的样子？
　　姜逸看他没心没肺的模样竟不想解释了：“你呢？也去约会了？”
　　也？
　　卧槽！
　　半个月就勾搭上了，魏鹤铭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我没啊，一中的申平钦跟乔宛伊找我道贺呢，我就请他们吃饭了。他们也考不错，一个一等一个三等，申平钦成绩不错估计还能参加全国赛。喂，你不要送她回去的吗？”
　　“我为什么要送她回去？你们都拿奖了还互相道贺？”
　　“那不一样！你哥我进省队了！冬令营的事也定了下来，我要是一不小心进入集训队，还能直接保送清北，不过以我现在的水平线很难。”
　　魏鹤铭没有经过正经竞赛党的锤炼，仅靠天赋与勤奋是远远不够的。
　　“你野心还挺大。”姜逸看他一副嘚瑟模样心里跟挠肝似的，这小子明明在别人面前谦虚，却总在他那猖狂。
　　“自然，金牌我要定了，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自信又骄傲的魏鹤铭别提有多迷人，姜逸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不知不觉中，魏鹤铭一起跑那么远去了，而他又被甩下了一大截。
　　“如果有一本约，你是不是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魏鹤铭摇头：“一本约有很多专业限制，我只想挑我喜欢的。一开始学物理是因为有趣，正式决定要走竞赛之后，只把他当作一种渠道了。你也看见了，一有时间我就得刷题，况且谁能喜欢那样暗无天日的高强度的培训？每天晚上做梦都在解题，没日没夜的，当初的兴趣早就变了样，不说也罢！不过你小子倒是变了些，剪了头发还谈恋爱了，怎么这么刺？你头发这么硬的么？”
　　魏鹤铭撸了一把，向往常一样过去勾他的肩，被姜逸给给躲了。
　　“别碰我！”
　　魏鹤铭一愣：“谈恋爱还有这讲究？不碰就不碰嘛！你生气干什么？”
　　姜逸没法给他解释真原因，只得道：“说好一起考，你自己抛下我先走了，我能开心？”
　　“这...你好好考，结果不一样么？”
　　“不一样，我在意这过程。”
　　“嘿！你可以跟杨依依一起考啊？”
　　“你呢？你要跟实验班的小乔一起保送？”
　　“你说乔宛伊么？我估计她够呛。诶你什么意思啊？不是跟你说了我俩没什么么？不过你这速度挺快的，不错不错，有出息！”
　　...
　　在那之后好几次，魏鹤铭时不时就会碰上杨依依。
　　魏鹤铭都非常贴心的道：“你找姜逸啊，他在睡觉（刷题）（玩游戏），我帮你叫他！”
　　有时候是他们一起碰到，魏鹤铭总非常善解人意地拍拍姜逸的肩，带着揶揄的眼神留他们独处。
　　留下杨依依跟姜逸两人面面相觑。
　　杨依依莫名其妙：“他为什么总以为我是来找你的？”
　　姜逸脸色差得可以：“这么明显的拒绝你看不见？”
　　...
　　姜逸听了魏鹤铭的竞赛言论，竟发狠起来，读起书来六亲不认，任何事情都别想要来打扰他，效率之高令人发指，试卷和作业头挑着做，简单的直接空了，其他的也都只简单地写了几个关键步骤，没头没尾的，也就只有魏鹤铭能看得懂。
　　“出去吃，去不去？”
　　“不去。”
　　“那我自己去了啊？我去一中吃面去！”
　　“等等，我去。”
　　经过校门口的时候，一个女子在门口登记处，魏鹤铭觉得有些眼熟，就多看了几眼。
　　虽然只是侧脸，竟然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魏鹤铭正觉得奇怪，被姜逸拉了一把：“你干嘛一直盯着人家？好看也不能这么看！”
　　“总觉得有点面熟。”
　　“好看的人千篇一律，不好看的才千奇百怪。”
　　被这么一说，魏鹤铭也就没在意了，谁能知道，这个人会给他以后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中和明昭的校服并不同，一中管理也挺严格，外校一律不让进。魏鹤铭带着姜逸绕到知行楼背后。
　　果然，一颗法国梧桐靠墙而生，魏鹤铭三步并两步爬了上去，并一步跨上一中高大的围墙。低头，姜逸却还在底下抬头望着他。
　　“上来啊？我靠！你不会爬树？你怎么不早说？”
　　“有什么事是小爷学不会的？等着！”
　　姜逸抱着笔直的树干，虽然爬得有些狼狈，但好歹爬上来了，魏鹤铭友情提供一只手拉了一把。
　　“你怎么知道这里能进来？”
　　“问的呗，走，找文奇要餐卡去。”
　　宰了刘文奇一顿大的，刚回班里，魏鹤铭就被高海洋拉住：“你怎么回事啊？老班到处找你呢！好像很急的样子，叫你回来立刻找他！”
　　魏鹤铭莫名其妙地来到顾锦河的办公室，一开门，也愣住了。
　　顾锦河正跟一个女子交谈，看背影正是那校门口登记的女子。
　　魏鹤铭愣住倒不是因为她太漂亮太优雅，而且因为，她跟他照片里的人是那么地相似，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
　　那女子也在看见他进来的第一时间，慌忙站了起来，手里的成绩单被她揪得皱巴巴，还悄悄地藏在身后。
　　“鹤铭来啦！你俩聊，我出去一下。”顾锦河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魏鹤铭的肩膀。
　　“你...”
　　“我...”
　　两个互相打量着对方，沉默了很久，终于决定开口，却又异口同声。
　　“你好，你找我？”魏鹤铭有些艰难地开口。
　　那女子笑了，眼泪却也掉了下来。
　　“你好，我是陶思染！”
　　魏鹤铭心道，果然跟他妈妈一个名字。
　　“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跟你谈谈，方便吗？”陶思染有些忐忑。
　　“可以的，走吧。”
　　一路上，魏鹤铭都木着脸，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更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而陶思染则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肯错过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
　　魏鹤铭直接带她来到泗水之滨，给她点了一杯果汁。
　　陶思染无心于饮料，可她还是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你知道我的，对吗？”
　　魏鹤铭点头。
　　“对不起，好多好多，都对不起！”陶思染说得有些自嘲，但道歉是认真的。
　　“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都不知道我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我...我也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陶思染想给对方一个微笑，眼泪却先一步掉了出来，很快，她动作迅速地抹去，但新地又掉了下来。
　　她有些尴尬地收拾情绪。
　　“不好意思，我有点控制不住，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你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
　　魏鹤铭抓着自己的膝盖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下来，勾起的嘴角有些讽刺，现在才来担心这些是不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