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亮了我的星星》冰凌不加冰

8、除夕前

　　当时的景象，杨戟多年后再次想起都不由得觉得尴尬得牙酸。好在许朝虽然颇有些老妈子的絮叨，但是好歹知道给未成年人留个台阶，当即打着哈哈把话题糊弄过去了。
　　杨戟每学期平均要被老师训个百十来次，早炼就了一副钢铁般的脸皮。有人递台阶她就立刻果断地下了，没两天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了。
　　毕竟他们班一群闲的蛋疼的青少年也没少传班里人的桃色花边，杨戟早就习惯了。
　　然而赫连棠好像有点不太习惯了。

　　杨戟发现这事过去后的几天，这家伙都有点莫名回避她的视线，跟她讲话还老发呆。
　　杨戟有心逗他，就用笔杆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戏谑道：“怎么啦，魂儿被勾跑啦？”

　　然后赫连棠怔了一秒，久违地炸毛了，登时恼羞成怒地把那笔杆子扒拉下来了。
　　“这脸皮太薄了吧，”杨戟想，“不就是被误会了一回嘛，这么要脸可怎么办哟？”
　　不过杨女侠很快就会发现，什么脸皮薄只是一时的。日子没过几天，赫连棠就按捺不住现出原型了。
　　起因是杨戟翘课翻墙来医院探望。

　　赫连棠应医生要求住院观察几天，还被许朝下了禁足令。杨戟平时不常翘课，但那天晚上她恰好有事不能来医院，于是果断选择翘课来找她的大学霸玩儿。
　　然后她就被数落了个够。

　　赫连棠在意识到她翘课之后摆出了家长的架势，把逃课的危害和隐患外加学习态度的问题给杨戟念叨了半个小时，直念得她□□，最后一锤定音：“再翘课来找我就告诉殷清。”
　　赫连棠这招太狠，杨戟甘拜下风，并觉得赫连棠可能是许朝先生和南如彦告状精亲生的，这叨逼叨的功底一看就是一脉相承。

　　赫连棠心细如发，一看就知道杨戟这位自由散漫惯了的一点都没听进去他的话，于是干脆把这几天百无聊赖的住院时光变成了一对一陪读。杨戟每天放学来他这一个小时，他就能摁着杨戟心无旁骛地学习一个小时，堪比另类的晚自习。
　　杨戟对这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学霸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尽管杨戟本身对学习兴致缺缺，最高的目标就是及格线。她没有自虐倾向，当然不喜欢来探朋友的病还被摁着学习，也尝试过抗议，当然，被赫连棠和她的清姐联手镇压了。

　　虽说嘴上嚷嚷得厉害，杨戟的态度却有些半推半就，因此才被轻易镇压。
　　她可以不爱学习，但她不能不爱惜赫连棠的心意。

　　杨戟从小到大就是自由散漫这四个大字的标准释义，除了她大师姐的体罚外就没得到过什么像样的管束和教育。她的养父母对她不闻不问，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亲情。学校的朋友顶多也就只是狐朋狗友，现在在一起没心没肺，到底将来也没法掏心掏肺。

　　她真正要好的朋友其实不多，其中一个还跳楼了。

　　杨戟一直觉得，不论是友情，亲情，还是人与人之间其他的什么缘分，都是奢侈品。
　　什么是奢侈品？就是如果碰巧有了，那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没有也不必太执着于此，因为奢侈品嘛，拥有不了才是人生常态。

　　而赫连棠捧着塞进她手里的，无疑是一份价值连城的奢侈品。
　　杨戟怎么能不珍惜？

　　所以即使她意见再大，杨戟始终难以说服自己把这份为她好的心意扔到一边。她只能一边叹气，一边老老实实地从命学习。

　　没办法，谁叫赫连棠这家伙对她这么上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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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天冷过一天的天气，整个学期的大boss，期末考试也如约而至。
　　往常情况下，杨戟属于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型选手，选择在期末考试的两个星期前狠狠恶补，最后抱一个不上不下，勉强看得过去的成绩回家。

　　而今年有了赫连棠的助阵，杨女侠自由散漫的日子彻底画上了句号。

　　赫连棠仿佛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甲之蜜糖乙之毒药，不但自己开启了魔鬼复习计划还要拽着杨戟一起。偏偏母夜叉殷清全力赞成他的所作所为，于是每天下午武馆就成了两位高中生的专属学习班。
　　殷清平时自己也有事做，只是每周定时回来帮忙打理，平时就把冷清清的武馆交给杨戟和这边的教练。而每天下午放学时没有课教练不在，就只剩下了赫连棠和杨戟两个独处一室。

　　杨戟一开始自然是一百个不适应，每一秒都在想用什么借口溜比较好。赫连棠却并没有逼迫她，通常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旁若无人地坐下来自顾自地开始了学习，对杨戟一连串的借口加小动作置若罔闻。
　　一般情况下，专注是会传染的。如果一间教室里人人都在专注读书，那么再淘气的孩子也会跟着静下心来一起学习。可能是因为被这种心理所影响，旁边有个雷打不动的学神作为榜样，杨戟一开始的如坐针毡很快消散了，没几天就不由自主地被他带进了知识的海洋。

　　于是乎，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杨戟拿回了一份打破她个人记录的成绩单。虽然跟赫连棠这种名叫学霸的不明生物相比差距甚大，但已经足以让她一群不学无术的狐朋狗友们对此纷纷表示“当初说好一起违法乱纪，你怎么能偷偷脱团呢”了。
　　杨戟则摊手表示谁叫世事难料，然后请了他们一人一根冰棒。

　　紧锣密鼓的考试周过去，紧接着降临的便是寒假和春节。被老天爷扣留了一整年的鹅毛大雪终于纷纷扬扬落下，一夜之间冬的味道就混合着年味儿浸染了大街小巷。

　　赫连棠其实有点独，平日里虽然总是挂着好脾气的笑容，但他本质上是个喜欢独处的人。作为日常在年级前五全班第一徘徊的老师宠儿，只要他自己不作，根本用不着有什么融入集体和被孤立方面的担忧。于是他就干脆放任自流，转学过来一个学期，还没把班上同学的名字记全。
　　所以放了寒假，自然没有什么人来约他出去玩。

　　许朝作为传说中的苦逼公务员，越是临近年尾他越忙，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赫连棠乐得清闲，干脆趁机巩固了一遍上学期知识点，然后利用假期提前开始给自己预习下学期的功课。

　　而就在他即将迎来一个人的除夕的前两天，接到了杨戟打来的电话。

　　当时杨戟正在人满为患的超市里推着购物车跟着南如彦扮演一个没有感情的采购机器，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告诉赫连棠某个重磅消息：“今年除夕我跟清姐和彦哥商量了一下，叫了几个同学来开趴。你要是没事的话，要不要来？”

　　赫连棠听到电话中穿透耳膜的“恭喜你发财”就直皱眉，正条件反射般地想拒绝，舌头却有自我意识般地忽然转了个弯，答道：“好。”

　　“OK！”杨戟叼着棒棒糖打了个响指，完全没有给他机会反悔，“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武馆见。”

　　“……”赫连棠有点想捶死莫名其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