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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一起 ...

  •   “滴滴滴,滴滴滴——”
      清晨七点,枕边的手机准时亮起屏幕,毫不留情地开始扰人清梦。阳光被遮光窗帘压成窄窄的一束,奋力地挤进窗户,照亮了房间一角乱如鸟窝的小床。

      杨戟顶着一头打结的乱发,好容易从乱成一团的被子里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摁掉嗷嗷叫的闹钟,随后打了一个大哈欠,仰面朝天地倒回了床上。

      ——今天周六,她又设错了闹钟。

      杨戟的脑子还沉浸在昨夜喝多了带来的头疼中,生无可恋地放空大脑。她直觉自己好像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可惜根本懒得想,于是就这么放任自流地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对了,昨晚上是赫连棠把她送回来的。
      然后......她最后对那货.......表白了。

      而赫连棠他,答应了。

      脑子里某个人的脸一闪而过,杨戟就立刻打了鸡血似的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麻利地抄起了手边椅子上的衣物。

      淦!人都到手了,还睡个什么劲!

      ————————

      当然,杨戟想过让赫连棠干脆留下来过一夜再走,但奈何合租室友八成有意见,只得把人放了回去。赫连棠倒是没说什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杨戟也到底是折腾累了,便随便洗洗睡了拉倒。

      尽管杨戟不认为那点破酒能算个什么,但第二天一早,宿醉的后遗症就毫不留情的席卷而来,牢牢把她那颗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心拴在了家里。

      杨戟头疼得快要炸裂,一量竟然还有点低烧。她那个昼伏夜出的室友一早上就在呼呼大睡,使得她只得自己爬起来,试图给自己煮碗粥。

      当然,结果很惨烈——杨女侠十分坚持自我,活了二十几年依旧是个厨房废物。

      正当她在厚着脸皮冒着室友起床气去敲门求投喂,还是点个外卖拉倒中间摇摆不定时,赫连棠的电话如期而至,适时地解救了她一条狗命。
      面对赫连棠,杨戟总是想给自己留两分面子的——毕竟昨晚就说了自己这点酒量还是有,哪用得着人照顾,总不好隔天就在心上人跟前自打脸。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扯淡,电话那头的赫连棠就敏锐地嗅到了谎言的气息:“你的声音怎么瓮声瓮气的,感冒了?”

      杨戟:“......"
      好嘛,她就知道这货肯定是个做侦探的料。

      于是她干脆把面子一掀,破罐破摔地调侃道:“可不是么,一早起来就开始头疼了,本来还想约你出去的也泡汤喽——所以明天有空吗?”

      赫连棠听了明显不为所动,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简短地问了几句吃了吗有人照顾吗便道了回头聊。杨戟听见背景音里有人叫他,像是同事,大概是又被叫走了。

      “赫连棠这货也挺忙的啊。”她心道,“也好,看样子他今天本来也没空,我这感冒一次不算误事。”

      结果半小时后她就收到了份外卖,三菜一汤俱全,全是适合病人的清淡口味。

      杨戟哭笑不得,不禁又想起了赫连棠当年以许朝的名义给自己带了几个月饭,心说这货心是蛛丝变得吧,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细,也算是可喜可贺。
      夜猫子室友一觉睡醒,一起来就正好赶上饭菜香气夹杂着狗粮扑面而来,差点没给当场噎死。

      问了这顿饭的来历,夜猫子室友不由得对杨戟这个上可打流氓下可杀蟑螂的纯爷们肃然起敬,心说真是人不可貌相,还以为是凭本事单身,想不到原来是个低调的高人,失敬失敬。

      ————————

      少年少女们谈起恋爱,总是免不了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知道,生怕说出去了立马会被老师家长棒打鸳鸯。而人一旦成年,这些少年时期青涩的小烦恼顿时就变得让人啼笑皆非,好笑却又怀念。

      以前杨戟想着赫连棠高三,要打电话总得算着时间,算他什么时候午休,什么时候放学。然而真到了赫连棠有空的时候,她自己却又总有事务缠身,因此不得不常常扮演鸽子精,两个人只能笔友似的互相留言。
      当时她心思少没察觉,后来一回想,想必赫连棠其实是很有意见的。纵使少年成熟得远超同龄人,但也始终是个半大少年,难以完全感同身受杨戟的顾虑,却又不愿说破,于是两人之间的缝隙日渐变大。

      而现在,一切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好似突然子虚乌有,好似一下就从地狱难度掉到了简单难度。

      杨戟能察觉到,这次并不止有她在努力,赫连棠也一样。

      他终于学会了坦白,学会了分享,学会了将心里那扇血迹斑斑的厚重铁门推开,好让光有机会倾泻进来,好让别人有机会走进去。

      杨戟看得明白,也完全能了解他的苦衷。她没有直接了当地说破,而是自己开始着手收集起这方面的资料,一步步增进着对赫连棠的了解。
      她心理系出身,在大学时也选修过一点脑神经方面的课程,算是有个基础。她私下问了好几个行内的朋友,开始往自己家一本一本搬书籍资料,差点让室友误以为她想不开要转行。

      而这一切的一切,杨戟都没跟赫连棠说过半个字。

      赫连棠自然也没有察觉,直到某天杨戟建议他最好抽时间去国外的某家医院试试,说不定能有根治的机会。
      当一个又一个专业名词和可行的建议从她嘴里冒出来时,赫连棠才意识到,原来杨戟不但没有忘记自己跟她说过的,还依旧在四处奔走,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他。

      赫连棠以前一度认为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低但也不高,属于那种虽然喜欢但不会花太多心思在自己身上的角色。尽管长大以后他多次努力自我纠正,用理性告诉自己杨戟只是心比较粗,并不是不在意,但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却让他总是没法彻底摒弃这个想法。

      直到重聚,他还在小心翼翼地猜测杨戟的想法,就是不敢直接打出那道直球,也不知是害怕结果还是又在习惯性退缩。

      而到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过来杨戟的想法——她明知自己做过什么事,明知跟自己在一起可能有怎样的风险,明知自己跟完美两字相差十万八千里,却依旧选择了义无反顾地靠近,直接试探不行那就迂回,总有一天能把青蛙煮到手。

      她从来都相信着自己,相信着他会越来越好。
      ——那么这一次,他也不能再退缩了。

      杨戟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和建议,见赫连棠迟迟不回复,还以为他是觉得出国麻烦,便笑着补充道:“怎么,嫌一个人去无聊啊?那要不要等我什么时候有假期了陪你一起去?”

      那天正值元旦。她说这话时,棉絮似的小雪花飘飘悠悠地从她笑得弯弯的眉眼间落下,落在挺立的鼻梁上,片刻就被皮肤的温度融成了一滴水珠。

      赫连棠的视线不可避免地顺着她的鼻梁移了过去,最后落在她眼角下的一颗泪痣上。
      随后,杨戟就看见眼前的人靠了过来,轻轻将带着热气的唇瓣贴在了那颗泪痣上。

      杨戟向来都是主动出击,还没怎么被他撩过,特别还是直接亲过来。
      她不由得诧异地“哟”了一声,正要开口调戏,就听赫连棠嗓子里挤出了低低一声回答。

      雪花打着卷儿落下,本来已经落到了地上的一层薄雪被风吹起,再次像蒲公英的种子似的,飞向了灰蒙蒙的天空和远处闪着光的车水马龙的街道。

      “好,我等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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