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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要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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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杨戟......呃，是的。您是......”
赫连棠接起电话，把手上的钢笔搁在摊开的书上，疑惑地皱起了眉。
“什么？好，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他立刻从书桌前站起身，一把抓起外套，急匆匆地下楼去了。
赫连棠下了车，还没往约好的酒楼里走，就在门口看见了杨戟本人和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同事。杨戟看着像是喝得不省人事了，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被女同事搀着，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女同事见一个个高腿长的帅哥往这边走来，惊讶之余警惕地往后退了退，率先开口问道：“您好，您是？”
“您好。我是赫连棠，她的朋友，您刚才跟我通过电话。“赫连棠识趣地驻了足，望了望一旁的杨戟，“是她让您打电话给我的？”
女同事扶着杨戟，连忙道：”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的打扰了。是这样，她喝多了，刚才起就一直不太舒服。我问她有没有朋友可以接一下，让我拨一个她手机里的号码，我以为是哪个女性朋友什么的......不好意思我多问一句啊，您是她亲戚，还是男朋友“
这句话倒是问住了赫连棠。
“我是......”赫连棠卡了一下壳，想了想道，“我只是她一个朋友，在A大读博，你可以看我证件。她家里人不在这里，如果联系不到其他人我可以送她回去。当然，前提是她本人同意。”
女同事看了证件仍然有些警惕，犹豫不决地看了看两人，似乎还在思考能不能把这么一个喝多了的单身女青年交给这么个虽然脸长得不错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年轻男人。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杨戟终于从昏昏沉沉状态里缓了过来，抬手揉了揉眼冲着赫连棠道：“哟，你来了啊。“
“你可总算醒了，还晕吗？”女同事无奈道，“你朋友我给你叫来了，你看看......”
”还有点头晕，不过还好。”杨戟踉踉跄跄地站稳了身子，冲着赫连棠的方向看了过来，忽然提起唇角笑了笑，道，“把我交给他就没错了，谢了啊金姐。”
女同事见她这副德行就无奈，只得插着腰目送赫连棠搀着她离开，叮嘱道：“行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嗯，知道了，”杨戟冲女同事挥了挥手，“改天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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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喝了多少？”赫连棠把搀了一路的杨戟放在沙发上，眉头拧了拧，直接了当地问道。
“不多，也就几瓶白的，”杨戟有气无力道，“放心吧，这点酒量我还是有的，头劲过去了就行了。”
她一把这个语气摆出来，赫连棠就觉得自己的三叉神经开始疼了。他没理会沙发上那个混蛋，挽起衬衫袖子走进厨房问道：“你家有蜂蜜吗？”
杨戟看着他的背影，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笑意：“有，右边橱柜里。”
不消片刻，喝多了的杨小姐就得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
赫连棠本来想走，但看她这副德行又实在放心不下，犹豫着在旁边站了一会儿，问道：“你一个人住在这？”
“不是啊，有个合租室友，不过那位喜欢晚上出门，这个点一般不在。”杨戟喝了口蜂蜜水，瞥了他一眼，又补充道，“女的，跟我差不多大。”
赫连棠听到后半句话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到底是藏严实了没露出来：“那你......今晚有人照顾吗？”
“我还用得着照顾？睡一觉起来又是一条好汉。”杨戟忍着一阵一阵的头疼，觉得他这问题问的很有意思，没心没肺地笑了，“就打算麻烦你送我回来来着，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赫连棠看了她一眼，脸上“你还有脸说”几个大字呼之欲出。
然而他到底不是那些个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很快强行把面部肌肉掰回了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地道：“别跟我说这个，杨戟。”
杨戟诧异地看了过来。
赫连棠没有回避，而是直直地看了回去，语气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别跟我说这个。”
他话音落下，客厅里忽然变得极为安静，墙上钟表走字的嘀嗒声清晰的传来。阳台玻璃门外的高楼剪影静默地伫立着，挂着可望而不可及的灯火，忽然就让人无端读出了几分孤寂的意味。
杨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半懂不懂的少女，猜得出赫连棠这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她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装着蜂蜜水的玻璃杯子，正打算正面接招，就被一阵来势汹汹的电话铃把话音生生逼了回去。
手机默认的铃声很不懂得看人眼色似的响起来，顿时撕开了四周的寂寥。
电话铃一响，赫连棠立刻把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挪到了别处。
杨戟在心里长吐了一口气，不由得腹诽道这破手机真是该扔了，怎么总是这么会挑时机响。
她只得忍着头痛，有气无力地对着电话应了一声：“喂？”
赫连棠站到了一边，摸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实则注意力宛如粘了万能胶，就没从杨戟身上撕下来过。只见杨戟接电话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古怪，他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疑惑。
而杨戟确实在经历一段鬼知道她在经历什么的对话。
杨戟自幼没爹没娘，亲戚也就那几个，不是父母那一辈有债务关系就是常年不联系。而最近，那些个亲戚知道她成功到了A市发展，突然就一个个都热络了起来，不知道的恐怕要以为这是什么中国好亲戚的戏码。
当然，其中试图给她介绍对象的也不在少数。
不知道为什么，人到了中年就会开始对拉皮条感兴趣。杨戟已经收到了不少”适龄未婚男子“的资料，可惜质量全部都堪忧得很，不是长相比较清新脱俗，要么就是年龄差距有点太大，再或者有些让人不太容易接受的奇怪要求。
她委婉地提出过抗议好几次，奈何这些个好亲戚个个心里都有一柄啪啪响的算盘，一句为你好就全部解决了。
“行了姨，我知道了，我考虑考虑。”杨戟毫无诚意地敷衍道，“真不是敷衍您，我一定看，有中意的一定告诉您啊。还有您让我打听的事儿我知道了，明天去问几个朋友。......不客气，都是应该的，那就这样，先挂了您也早点休息，拜。”
她不带喘气地说完这连珠似炮似的一大串，熟练地哄着对方挂了电话。一转头，就见沙发那头赫连棠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自己。
杨戟有一瞬间觉得，他那一刻的目光复杂中包含了三分探究，四分不悦，两分“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和一分“你最好老实交代电话里的那谁说了什么”。
当然，赫连棠的目光并没有这么忠实地复述他此刻的心情。他很快掩了过去，自然地把手机屏幕摁熄了，装的随口询问似的道：“亲戚介绍相亲？”
“是啊。”杨戟颇为意外地应道，“哟，我以为像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没这种烦恼呢，原来也很有经验？”
“经常听朋友抱怨而已。”赫连棠的眉头轻轻地拧了起来，露出了他一贯烦恼时的表情。
杨戟觉得他有话想说，便没急着回，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果不其然，赫连棠抿了抿唇，道：“......都是些什么人？”
杨戟差点噗嗤笑出声来。
她冲着赫连棠一招手，示意他来看自己手机屏幕，把那帮子亲戚发给她的人挨个给赫连棠过目了一遍，看着那人看到了什么辣眼睛的东西似的眉头越皱越紧，活生生成了一个“地铁老头看手机”的表情包。
“就这些人？”赫连棠看完，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杨戟。
”不然你希望有多少，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拒绝了。“杨戟有心逗他，调侃道，“怎么，你想给我推几个？”
她此言一出，赫连棠顿时牢牢闭上了嘴——就好像很多年前他被问到不想回答的话题就会做的一样。
这些年来，赫连棠说变了也变了，说没变也没变。
他身上的很多特质总是时不时地跟曾经的那个他隐约地重合在一起，比如烦恼时轻轻拧起的眉头，比如透着疏离的微笑，再比如壁纸上停留的那架直升机。
那架落叶下的直升机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落进了杨戟的脑海里。
——有个问题，大概是时候问了。
“喂，我说，”她忽然开了口，“我当年送你那直升机，你扔了没？”
赫连棠抿紧的嘴唇动了动。
“......留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说，“拼好了，一直留着。”
“你那时候不是不喜欢么？”杨戟笑了，“现在退换还来得及，我给你换个你喜欢的。”
赫连棠看了她一眼，从杨戟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中读出了什么，心脏倏地狂跳起来。
他是不习惯于直球的。这对他来说太过于坦率，会令他感觉非常不舒服，就好像把自己不甚美观的五脏六腑陈列给别人看一样，难为情而有悖于社交礼节。
他习惯了每一句话每一个反应都经过谨慎考虑，习惯了认真计算和有所保留。但是不知怎的，面对杨戟，他就总忍不住抛下那层千锤百炼的壳子，小心翼翼地展露出一点点本来的相貌。
而现在，他忽然有了某种危机感，就好像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再不有所行动，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要擦肩而过了。
——鬼知道杨戟瞎不瞎，没准还真下得去手从那一群相亲对象里挑一个呢？
想到这一层，一口老陈醋顿时糊住了赫连棠的脑子。
他便就这么皱着眉看向了杨戟，忽然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不要了？”
“诶——”杨戟向后一仰，假借着玩笑话掩住心跳，总算是借着所剩无几的那点酒劲和层层铺垫问出了那个她老早就想问的问题，“那复合呢？你要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