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皇子碰瓷后》卿氿

3、第 3 章

　　三皇子被打一事已经在后宫传开了。

　　太后听闻此事后十分震怒，当场发作要收押沈绾绾，结果被皇上三言两语驳了回去，只能在寝宫生闷气。

　　沈擎舟想不通皇上为什么连儿子被打了都不管。他诚惶诚恐地准备了一套说辞想要进宫请罪，没成想皇上先下手为强，召见沈绾绾。

　　沈绾绾一颗心摔在地上，碎成两个字：完了。

　　她惶惶不安地跟随沈擎舟入宫，竟发现傅珩也在。这人哪有被欺负的样子，趁着皇上和沈擎舟没注意时还不怀好意地睨了她一眼。

　　沈绾绾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反复告诫自己不能生气，生气是要掉脑袋的。

　　皇上并未怪罪沈家，反倒主动宽解沈擎舟：“儿女们吵闹是常事，沈卿不必介怀。”

　　沈擎舟看见台阶就下，连声附和。

　　沈绾绾表情纠结，心说殴打皇子也是常事？

　　皇上仿佛看出沈绾绾的心思，改用世交长辈的口吻，温和地对她说：“绾绾十六了吧，长得像你父亲啊。你小时候我还见过呢，在北山猎场，还有没有印象了？”

　　沈绾绾面露惊讶，北山猎场她还真去过，那是她年幼时的事。

　　小时候的沈绾绾很黏沈擎舟，沈擎舟去北山猎场前，她拽着他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快要背过气去。沈擎舟心疼闺女，心一横，抱着娇滴滴的沈绾绾上了马。后来据沈夫人转述，沈绾绾那次把她爹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到处乱跑，险些被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踩伤。不让她跑就哭，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哭声连住在远处皇上都能听到。多亏皇上仁慈，不怪罪沈擎舟。

　　可是当年她才五岁，哪记得见过什么人啊，只好怯怯地说：“回皇上，臣女，不记得了。”

　　“哈哈哈，正常，你那时才多大，”皇上也不介意，回头问傅珩，“珩儿当时也在，是否还有印象。”

　　北山猎场这事，皇上不提，傅珩还真想不起来。现下仔细回忆，当年确实在沈擎舟身上见过一个哭啼啼的人形挂件。想到沈绾绾还有爱哭的一面，他眼睛里添了似有似无的笑意，语出惊人：“有些印象，沈小姐当时，挺会哭的。”

　　沈绾绾瞬间涨红了脸，侧着头怒瞪傅珩，又委屈又羞怯。

　　什么叫挺会哭的！哪个小孩不会哭！

　　皇上笑着打圆场：“你啊你啊，哪有这样说女儿家的，快给侯爷和沈小姐赔罪。”

　　傅珩一贯文质彬彬的模样，立刻起身向沈家父女作揖，把沈绾绾的话直接堵在嗓子眼。

　　沈擎舟常年领兵在外，心思敏感。皇上无事召见官员女，这事儿前所未闻。他隐约觉着这是给沈绾绾和三皇子牵线搭桥，可是他从未有将女儿嫁入皇家的打算，所以心里慌得很。

　　皇上确实看好沈绾绾，但还有些顾虑，因而未曾明说，只是在今年前往明心阁的名单末尾添了“沈绾绾”三个字。

　　于是一道指令下达忠勤候府，让沈家炸了窝。

　　沈绾绾捧着圣旨，不知是喜是忧。

　　明心阁是大齐与武林的中介，也是大齐的后备课堂。朝廷每年会派一批出类拔萃的少年前往明心阁进修，经过明心阁的锤炼，这些少年必将脱胎换骨，成为大齐的栋梁。

　　大齐民风开放，往届都有女子前往明心阁进修的先例。沈绾绾虽无一官半职，但已随父兄镇守边关多年，擒过敌寇，打过马贼，皇上特准她前往明心阁也不算牵强。

　　但是沈绾绾怎么觉着，皇上是在替三皇子公报私仇呢！

　　她小脸一憋，哀怨道：“爹，傅珩会不会想在明心阁欺负我啊？”

　　沈擎舟面容严峻：“你说的什么胡话，这是肯定的事！”

　　——因为明心阁是三皇子傅珩母族。

　　明心阁阁主林盛槐是先皇后的亲爹，傅珩的亲外公，当今圣上的老丈人！

　　沈绾绾可怜自己好日子到头了。不过转念一想，有什么好怕的。二哥沈翌是老阁主疼爱的关门弟子，沈澜和傅枕也与自己一同前往，就不信他傅珩能翻出花来。

　　她滴溜溜地打着小算盘，沈擎舟却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皇上究竟作何打算，这个时候放任三皇子回明心阁，就不怕他反了吗？

　　沈绾绾哪知道她爹的担忧，一门心思扑在临行前的采买上。

　　她没别的嗜好，就是爱吃，是个货真价实的吃货，从东街的香酥鸡到西街的牛肉面，全部如数家珍。所以在沈夫人给她塞银子，阮清芷给她塞药丸，小丫鬟给她塞衣服的时候，沈绾绾带着胞弟沈澜，大摇大摆地上街扫荡美食。

　　永安城到明心阁不过半个月的路程，沈绾绾胃口却像个无底洞，买了烤鸭、猪蹄、烧鸡、酥饼、板栗、核桃…...

　　沈澜万分后悔没有带小厮出来，他捧了一摞吃食，踉踉跄跄地跟在沈绾绾后面，心不甘情不愿地做免费苦力。

　　可惜冤家路窄，沈绾绾又遇见了傅珩。

　　傅珩今日换了件浅青色长衫，还是握着之前那把折扇，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他给街边乞讨的男孩儿扔了两块碎银，一转身，和沈绾绾走了个面对面。

　　沈澜见过傅珩，来不及多想立刻作揖问候。但是他怀里的东西太多，一弯身，油纸包就滚了下来，被傅珩眼疾手快地接住。

　　他颠着手里的杏仁酥，笑道：“沈小姐这是想把偌大永安城的吃食都搬走吗？”

　　沈绾绾未感半分羞愧，仰着脸反驳：“要你管！我就是喜欢吃，碍着你什么了！”

　　傅珩也不生气，依旧保持温和：“唔，原来沈小姐不仅爱哭，还贪嘴，在下记住了。”

　　“你......”沈绾绾还想说什么，却被路人密密麻麻的蚊子音打断了。环顾一周，这才发现她和傅珩已经被看热闹的男女老少远远地围了起来。

　　“这就是三皇子啊，的确是一表人才啊，怪不得沈绾绾喜欢。”

　　“我怎么听说是三皇子对沈绾绾爱而不得呢。”

　　“不可能，三皇子又不瞎，怎么会喜欢沈绾绾这个母老虎。”

　　“三皇子真惨，被沈绾绾盯上，肯定跑不掉。”

　　......

　　中间还夹着道稚嫩的童音：“娘，我觉得三皇子和沈姐姐长得都好看，好般配啊！”

　　沈绾绾心中默念童言无忌，忍不住对傅珩咬牙切齿道：“你散播谣言究竟有何目的？”

　　傅珩装作无辜，俯下身来，几近与沈绾绾脸贴脸，暧昧道：“沈小姐说什么呢，在下怎么听不懂，能否请沈小姐说得具体些。”

　　沈绾绾见惯了穷凶极恶的蛮夷盗匪和满地打滚的市井泼皮，就是没见过傅珩这般含着笑调情的俊俏男人。她招架不住，红着脸抢过杏仁酥，丢下句干巴巴的“你给我等着！”然后拽着愣神的沈澜落荒而逃。

　　傅珩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回过身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朗声道：“期待明日与沈小姐再会。”

　　*

　　翌日午时，永安城正门外，一行车队浩浩汤汤地向明心阁方向启程。

　　此次被派往明心阁的青年翘楚共计二十一位，除却沈绾绾和言丞相的孙女言意浓，其余皆为男子。许多公子小姐们是头遭出远门，下人行李带了一堆，再加上有皇子出行，北大营特支了一队兵马随行保护，导致二十一人的队伍硬是扩到三百余人，车队长长的，望不到头。

　　沈绾绾头天晚上被沈擎舟夫妇好好规劝了一番，请求她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能喊打喊杀，否则闯出祸来，爹娘来不及去救她。

　　沈绾绾当时是这么说的：“爹，娘，你们放心吧，有二哥照看我呢！”

　　沈擎舟夫妇顿时心凉了半截：沈翌最是纵容小妹，没原则的那种。

　　沈绾绾今日当真想做个乖女儿，遇见傅珩时没呛声没动手，安安分分地行了礼，让沈擎舟夫妇甚是欣慰。

　　然而沈绾绾天生不是块安静的料。

　　离开永安城不到半日，她终于在马车里坐不住了，不顾丫鬟劝阻，跳下马车车骑上骏马扬长而去。

　　沈擎舟先封威远将军，后袭忠勤候爵位，他的女儿自然不是暖阁中温养大的娇花。沈绾绾不喜欢永安城的条条框框，沈擎舟索性就将她带到军中去。她如今还不足十六周岁，却已有超过八年的边关生活。

　　沈绾绾喜欢边关，喜欢辽阔的草原、浓烈的落日、凛冽的长风......

　　她仿佛为自由而生，为保护大齐而生，为沈家忠魂而生。

　　沈澜和傅枕在马车里叙旧，没注意沈绾绾的动向，只来得及捕捉到身边划过的熟悉身影，高喊一声：“姐！”

　　傅珩在前面慢悠悠地纵马，闻声下意识地偏头，就见沈绾绾驾着一匹纯白宝色驹飞驰而过，乌黑的长发和火红的衣衫随风飘扬，这是女子罕见的飒爽英姿，勾着傅珩的心轻轻地“哒”了一声。

　　“驾！”傅珩下意识夹紧马腹，跟了上去。

　　沈绾绾纵马疾驰，直到能够远望见黄河水，才放缓节奏，悠然前行。

　　虽不如在边关跑马畅快，也比拘在永安城里舒服多了。连日里的不痛快被一扫而光，此刻满身都是舒畅。

　　“吁——”

　　沈绾绾闻声回头，嫣然一笑：“你怎么跟来了？”

　　马背上的沈绾绾心情极佳，完全放下了对傅珩的戒备。她眼眸流转，嘴角轻轻上扬，裹挟着温柔的日光，撞在傅珩的心上，顺着刚刚撕开的细小裂痕，悄无声息地挤了进去，叫人无所察觉。

　　这是傅珩第一次见沈绾绾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突然发现，恶名远扬的沈绾绾也有明朗动人的一面。

　　“喜欢跑马？”傅珩避而不答，反而抛给她一个新问题。

　　“是啊，”沈绾绾不介意傅珩的话术，由衷道，“马背上没有繁文缛节，可以所欲，自在。”

　　傅珩细细打量着沈绾绾姣好的侧颜，鬼使神差道：“林家在褚州有块马场，到了明心阁我带你去？”

　　沈绾绾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是又迟疑地问：“褚州地处江南，也有马场？”

　　“是啊，早年为了方便阁内弟子训练专门建的，地方不大，和边关比不了，但是也够你畅快两个时辰了。”

　　“好啊，”沈绾绾毫不介意，反倒是怕傅珩反悔似的伸出右掌，“一言为定！”

　　傅珩与她击掌为盟，爽朗道：“一言为定！”

　　沈绾绾与傅珩并肩前行，身后远远跟着批保护皇子的护卫。傅枕和沈澜混在其中，看得迷惑又震惊。

　　“绾绾和我三哥和好了？”

　　“应该没有啊，昨天她还在家里骂三皇子是个无赖呢。”

　　“啧，我怎么看这俩人好像有点看对眼了呢。”

　　“不可能，我姐最讨厌三皇子这种翩翩书生，她喜欢我大哥那样的威猛健壮的大将军！”

　　傅枕嫌弃盯着沈澜，心说你是绾绾的亲弟弟吗，一点都不了解女儿心。

　　沈澜毫无察觉，甚至傲娇地拍拍胸脯：“我最了解我姐了。”

　　*

　　沈绾绾满心欢喜地赶了半个月的路，本以为明日就可以见到二哥，送上他最爱的杏花酿，意外却发生了。

　　她的脸肿了。

　　褚州的蚊子不知是不是有毒，一只叮在她左眼尾，一只叮在她右嘴角，让她的脸呈对角线方向拉长。

　　根本没办法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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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傅珩：能吃是福，好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