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皇子碰瓷后》卿氿

2、第 2 章

　　“啪！”

　　一只通透的莲纹琉璃杯摔在沈绾绾身前。

　　“城内纵马，当街斗殴，沈绾绾，这都是第几次了！你还有没有规矩！”沈擎舟正值壮年，又是武将出身，中气十足宛如狮吼，震得沈绾绾抖得像只秃毛鹌鹑。

　　坐在一旁的沈夫人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捂住了耳朵，虽未说话，表情却心疼的要命。

　　——这套茶盏是上个月新买的，贵着呢。

　　也不知是谁通风报信，沈绾绾刚一回家就被沈擎舟叫到此处，一直跪倒现在。她自知理亏难以狡辩，只好故技重施，撒娇道：“爹~~~”

　　“别叫我爹！”沈擎舟暴跳如雷，怒其不争，“每次闯完祸都撒娇，没用！”

　　沈绾绾撇撇嘴，从前都是有用的。

　　她跪得太久了，膝盖酸痛难忍，悄悄地挪动身子，被沈擎舟一句“跪好”吓回原状。

　　屋内气氛压抑，连蚊子都不敢飞进来捣乱。沈澜安静地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

　　沈绾绾上身跪得笔直，微垂着脑袋和沈澜挤眉弄眼：帮姐辩解两句啊！

　　沈澜目不斜视，权当没看见：弟弟不敢啊。

　　沈绾绾在心底叹气：废物，关键时刻掉链子。

　　沈擎舟把儿女的小动作收在眼底，又吼了句：“看什么看！”

　　他背着手在堂内焦急地踱步，绕了三圈后忍不住走到沈绾绾跟前，双手掌心向上摞在一起拍得啪啪响，遗憾道：“你说说你，惹谁不好，怎么就惹了三皇子呢！”

　　是了，重点不是打架，而是打了三皇子。

　　沈绾绾肖父，又常年在边关生活，整日跟着一群糙老爷们舞刀弄枪，自然而然长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沈擎舟夫妇也没有刻意规正她，反而觉得女孩子有胆有识，以后才不会被夫家欺压。哪想到沈绾绾如今都十六岁了，忠勤候府连个上门说媒的人都没见着，全因沈绾绾“威名远扬”。

　　她本性率真，嫉恶如仇，还爱管闲事。欺侮孩童的地痞流氓、敲诈勒索的江湖骗子、仗势欺人的世家公子，凡是被她碰见的，都免不了一顿鞭子。

　　从前都是对方有错在先，沈绾绾多说也就算个仗义出手的路人。这种情况下，那些人被打了也是活该，算不得什么事。况且沈家人护短，父亲和兄长都给她兜着，这些事也闹不大。

　　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

　　三皇子身份特殊，深得皇上偏爱，即便朝中都道三皇子是个通情达理的才子，可是沈擎舟总觉得那双眼中藏着暗流涌动，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吞了进去，连骨头渣都不吐。

　　更何况，此次是沈绾绾有错在先，沈擎舟想护犊子都护不住！

　　沈擎舟越想越生气，想打沈绾绾又舍不得，只能拿起桌上另一只茶杯，扬起手就要摔。

　　“嗯？”一直静默的沈夫人终于出声。她表情冷淡，凤眉高挑，眼神中透露出两个字：“你敢？”

　　沈擎舟惧内，悻悻地放下杯子，回身对女儿怒吼：“你给我闭门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得出门！”

　　*

　　入夜，三皇子府。

　　沐浴后的傅珩换了件玄色长衫坐在主位气定神闲地品茶。

　　傅枕一脸谄媚，贴近说：“三哥，这件事儿父皇肯定会知道，你准备怎么应对呀？你同我交个底，让我也好同母妃和姨母交代。”

　　傅枕生母德妃乃是沈夫人的亲姐姐。自先皇后去世后，傅珩一直被德妃照顾长大，他对德妃敬重有加。今日他对沈绾绾步步谦让，一部分是看在德妃娘娘的面子上。

　　另一部分，则是不愿得罪真正掌管北境军权的忠勤候府。

　　傅珩心中烦躁，斜他一眼：“你想我怎么做？”

　　“嘿嘿，”傅枕讨好地笑笑，“绾绾当街打你，还脱你衣服，这既是犯上又是辱你名节。三哥，要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和父皇说这是个误会，把这事儿糊弄过去，改日我亲自押着她来给你赔礼道歉。”

　　“我不说父皇就不知内情了？”傅珩放下茶杯，又斜了他一眼，“白日里声响那么大，将金吾卫都招来了，你真当他们是永安城的摆设呢？”

　　“那该如何是好啊......”傅枕像只霜打的茄子，蔫了。

　　傅珩也烦，无欲无求的形象保持了二十年，什么都没做呢被沈绾绾给破了。他揉着眉心，郁闷道：“沈绾绾白日里找的人好像叫‘李卯’，那究竟是谁？”

　　平白挨了一顿打，总得知道源头的债主是谁。

　　提起李卯，傅枕嫌恶地皱了皱眉：“他呀，就是户部尚书李旭辉家的小儿子，永安城里出了名的浪荡子，昨日差点把忠勤候的义女强掳回去做小妾，多亏沈家侍卫训练有素，不然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什么，打趣道：“要说这李卯也真是运气好，今早突发痢疾了，一整天都没出门。你在的那个包间，就是李卯没来后才让给你的。而且近日永安城里的公子哥们都兴你这副打扮，绾绾将你认作李卯倒也不冤枉。”

　　“是吗。”傅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枕，似是要剐了他。

　　傅枕顿时惊醒，摆低姿态解释道：“三哥，别，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珩淡淡瞥了他一眼，靠在椅背上陷入思考。视线随意落在远处，折伞在掌心轻轻敲着，片刻后，缓缓道：“李尚书，忠勤候，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啊。”

　　傅枕最熟悉他这副想坏事儿的模样。别看三皇子平日里温文儒雅像个好相处的谦谦君子，皮下实际上住着只恶狐狸，又狠又毒。

　　他头皮发麻，担心道：“你到底想怎么做？如今坊间都传你和绾绾有私情，这事儿有辱皇家颜面，总得在父皇那儿有个交代吧。”

　　折扇倏地打开，恶狐狸又变回了翩翩公子，但是眼眸里还残留着狡黠的光。傅珩悠悠开口：“能怎么做，当然是据实交代。”

　　比起那些贪图他身份背景的大臣家的女儿，忠勤候府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沈三小姐简直是再好不过。

　　*

　　沈绾绾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期间没做别的，把树上的鸟窝和湖里的锦鲤玩了个遍，时不时还拉着管家王叔养的大黄狗训练，现在那只狗见到她如临大敌，撒腿就跑。

　　总而言之，沈绾绾就是闲得慌。

　　金乌西坠，夏日里难得清凉。沈绾绾坐在院子里啃猪蹄，那模样活像个饿了好些天的乞丐，与端庄的大家闺秀大相径庭。

　　沈澜为了给她解馋，从北大营回来的路上买了望江楼的烤猪蹄、春风馆的红烧肉、天香居的烤乳鸽以及满月楼的小酥饼，全都是她的心头好。

　　他坐在一旁帮沈绾绾斟酒，饶有兴致地说：“姐，昨日李卯被人揍了，你知道吗？”

　　沈绾绾手上动作一滞，幸灾乐祸道：“活该！谁动的手啊？”

　　沈澜也不知情，只能照实说：“还不知呢。李卯昨日看中了城南卖花的姑娘，拉着人家就往小胡同里钻，结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位蒙面的大侠，卸了他的胳膊扒了他的衣服后就跑了。金吾卫赶到时只看到疼得满地打滚的李卯，那位姑娘慌乱之中也未看清来人面貌，所以现在还没逮到人呢。”

　　“奇怪，永安城里打了人，还能在金吾卫眼皮子里下遛了，这不可能吧......”

　　沈绾绾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后潇洒地挥挥手，“算了，他罪有应得，咱们管那么多做什么。”

　　“谁说不是呢。李尚书原本还想把这事儿闹大，结果昨日街上的人都指认李卯强抢民女在先，被打了也是活该，所以他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忍气吞声。”

　　沈翌说完，也觉得出了口恶气。他见沈绾绾兴致正佳，斟酌片刻后，小心翼翼道：“姐，还有件事儿，现在百姓们把你说的可难听了。”

　　沈绾绾嘴里塞满了酒肉，口齿不清道：“说我什么了？”

　　沈澜不动声色地挪远了身子，舔了下唇角，背书似的说：“说你爱慕三皇子已久，三皇子性格贞烈宁死不从，你一气之下带着他跳楼殉情。如今你求之不得，连性情都变了，终日在家以泪洗面。”

　　传言么，人们总会夸张地加点料，一般传到第四个人耳朵里就和事实完全不一样了。

　　“胡说！我前日才认识他！”沈绾绾猛地拍桌子，肉汤溅得到处都是，“这话从哪儿传出来的？”

　　沈澜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体贴地为她递上手帕，然后清清嗓子说：“据说是三皇子说的。”

　　沈绾绾：“谁？？？”

　　的确是三皇子说的。

　　闹市斗殴，还被人褪了一半衣裳，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傅珩的皇帝爹。他选了个良辰吉日，进宫请罪，顺便委婉地表示：“绾绾倾慕儿臣已久，儿臣也很是喜欢她，但是怕不能娶她，所以不敢妄自交付真心，免得负了她的一番深情。”

　　傅珩那点心思，皇上看得清清楚楚。傅珩有皇家嫡子的身份护佑着，即使未来不能做太子，也能得个闲散王爷做。因此，许多大臣一股脑地把自家女儿、孙女儿往傅珩眼前送，让他不胜其烦。

　　而如今，他只不过想拿沈绾绾做挡箭牌罢了。

　　皇上从前的确有意为儿子找个良配，奈何傅珩一直没点头，他也不好说什么。

　　现下看来，倒像是被忠勤候府劫了胡。

　　“忠勤候府，”皇上手掌半握轻叩桌面，陷入沉思，半晌过后面露微笑：“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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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傅珩：绾绾喜欢我！
沈绾绾：我不是，我没有，你放我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