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五章 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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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卷：无量昆仑
第五章 重逢
幽城，东郊云竹路。
在那间从未真实存在过的七号小院中，竹林随风摇曳，鲤池中的水波荡漾，两盏清茶雾气袅袅。
戚落静静看着对面的黎岸，正在动作从容地将沏好的茶端到自己面前。
在过去的这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他慢慢从陌生人变成合作伙伴，再进而变成可以同住一室的朋友，再进而……在戚落还没有彻底弄懂自己心中那一份莫名悸动的时候，一切都被颠覆了。
“你想问什么，就尽管开口吧。今天，我会知无不言。”黎岸将茶盏放下，抬头看向戚落，他的眉眼沉静，似乎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而戚落在听到这句话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明明有太多的问题，可当他真的离答案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低头喝一口茶，戚落轻声开口：“云竹路没有七号。”
这一句并不是疑问，黎岸也没有回避，径直回答：“是。”
“那这里是哪里？”戚落问。
“是我的洞天。”黎岸说。
戚落拿茶盏的手一抖，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回答，就基本已经决定了之后他所有问题的答案。他读的那一本《浮冥录》不只是故事而已，而他眼前的这个“黎岸”，也绝非一个小说作家那么简单。
深吸一口气，戚落稳定心神，继续问：“汪浅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黎岸回答。
“是你……”戚落皱起眉：“把他逼疯的吗？”
“他没有疯，他说的那些疯话都是实话，只是没人信他。”黎岸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个把他带去悬崖的人就是我。”
手里的茶盏已经拿不住了，戚落放下茶盏，指着客厅的方向：“电视柜里为什么会有我参演过所有影片的碟片？”
“是我去搜罗的。”黎岸回答。
“为什么要去搜罗？”戚落问。
“因为我想要看看，自己错过的那二十八年你的全部模样。”黎岸说着，眼神不由地带了一丝温柔。
“什么叫你‘错过’的二十八年？”戚落问。
“因为当年是我把你放在戚和安和江月明家门口的。”黎岸说。
戚落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一点点下降，他拿出那根暗赤色的布条，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抖：“所以这个……也是你……留给我的？”
“其实不算是。”黎岸说：“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戚落感觉自己的浑身血液已经将至冰点，死死攥着那块布条，竭力压制着疯狂跳动的心脏：“为什么……我会成为演员？”
“因为你上辈子说过……”黎岸的温柔中带上了一份淡淡的哀伤：“下辈子要做个戏子，去过戏里过别人的人生。”
“你给我看的手稿，并不是最后的剧本故事。”此时的戚落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如何发出的了，他听到那个声音似乎来自遥远的地方，而自己则是一个毫不相关的旁观者，灵魂游离于肉身之外，在听着别人的对话。
“不是。”黎岸说。
“那为什么要给我看？”戚落机械地问。
“因为那是真实发生的故事。”黎岸说。
“谁的故事？”戚落问。
“我和……”黎岸的双眼深深看进戚落的：“我爱的人的故事。”
看着黎岸的眼神，戚落游离的灵魂似乎有片刻的回归，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问：“我到底……是谁？”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黎岸说。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戚落说。
黎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戚落面前，半跪下身，轻柔地挽起戚落的裤脚，露出那一块与生俱来的胎记。
“这不是什么胎记。”低着头，黎岸的眼神与声音都无比轻柔，手指伸过去似乎想要抚触，又在近在咫尺处停下，来来回回地隔空摩挲，似是在对那一块印记顶礼膜拜：“这是无量狱火留下的伤痕。”
伴随着这一句，黎岸缓缓抬起头，看着脸色煞白的戚落，终于叫出了那个名字：
“殷逸川。”
听到那三个字的一瞬间，即便戚落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即便在他离开老家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在他看到云竹路七号这片空地时便知道没有第二种可能，即便他已经问了这么多的问题得到了这么多笃定的答案……但在真正赤|裸裸地面对真相时，他还是忍不住感受雷击一般的巨大错愕。
书中的世界，那个光怪陆离的奇幻世界，就这样骤然降临到他的面前，还带着那样一个掺杂着鲜血淋漓的杀戮、谋算、死生与别离的苦痛回忆。
一时间，戚落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黎岸疯了。
亦或者，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疯的。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黎岸缓缓站起身：“你需要时间来适应，我完全可以理解。换做是谁都不会那么容易……”
“可是殷逸川已经魂飞魄散了。”戚落突然开口打断了黎岸的话，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些故事逻辑上的bug。似乎只要他能分析证明黎岸的话中有谎言，一切就可以改写，其他铁打的事实都可以被推翻。
戚落明白此时的自己看上去必然是可悲的，但他本能地还是想要去证明些什么。
黎岸没有阻止戚落，依旧神色温柔地看着他，耐心地等着他的一切提问与质疑。
“《浮冥录》里明明写着，殷逸川已经在无量狱中魂飞魄散。在麻朱死的时候蔚执风就说过‘天地有道，万物自有运行的方式，魂飞魄散乃是不可逆转的’。”戚落发挥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一字不差地背着手稿中的内容：“那时候的蔚执风不是天上天下行走无敌的度尘君吗？他都没办法救一个魂飞魄散的人，殷逸川怎么可能还有来世？”
“因为蔚执风找到了办法。”黎岸说：“所以重塑了殷逸川的魂魄。”
“什么办法？”戚落立刻追问：“蔚执风还说过‘要逆天而行，必要承担相同的代价’，让殷逸川活过来的代价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黎岸第一次回答有了犹豫，他眼神有着明显的闪躲：“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黎岸显然在刻意隐藏着什么，戚落能感受得到。
如果……
如果……
如果他真的是……
他如今这条命的背后，代价必然惨痛异常。
“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是……”戚落无论如何还是说不出那个名字：“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去费尽心思的写一本小说？为什么还要以作家的身份接近我？让我像看故事一样去看自己的过去？”
“直接告诉你，你会相信吗？”黎岸苦笑着反问。
戚落一愣，是啊，怎么会相信呢？如果几个月前有人突然跑来告诉他，说他知道自己上辈子是谁。他八成没等对方开口，就把这个神经病赶出家门了。
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面对各种网络各种震碎三观的奇闻异事，人们总喜欢感叹现实有时候比影视剧本还要魔幻，其实原因很简单：剧本必须讲故事逻辑才能成立，而现实不需要讲逻辑。
“而且……”看着神色呆愣的戚落，黎岸说：“我也想给你一个选择。”
“选择？”戚落看向黎岸。
“如果看完殷逸川和蔚执风的故事，你不喜欢，还可以有别的选择。”黎岸说。
“什么选择？”戚落问。
“忘记前世的一切，这辈子只做戚落。”黎岸说着缓缓举起一只手，指尖闪烁着青色的微光：“我可以帮你全部忘记，你只说，想与不想。”
看到这样的黎岸，戚落不禁想起了《浮冥录》中蔚执风问殷逸川是否想做鬼帝时，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殷逸川，你想不想做鬼帝？”
“你只说，想与不想。”
那时候的蔚执风，也许也是这样，神色淡然却坚毅。
那时候的殷逸川，也许也是这样安心，只要说出一个答案，无论有多难，对方都会拼尽性命为他实现。
想？
还是不想？
上辈子的事情，对戚落来说那样遥远，却又那样清晰。
他在记忆之中搜索不到任何一个画面，却能够从那一本手稿中读懂当时的每一个细枝末节，感受到当时的殷逸川内心的每一丝情感波动。以至于他读完这本书，就仿佛当真经历过那样刻骨铭心的征程。
“我不懂……如果你真的是蔚……”想到这里，戚落皱着眉缓缓开口：“这本书为什么会是以殷逸川为主视角来写的？他的内心变化写得那么细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个。”黎岸解开了自己的几颗衬衫扣子，露出光裸的胸膛。
戚落惊愕地瞪大双眼，透过黎岸白皙的皮肤，他可以清楚看到对方胸腔之中正燃烧着一簇幽蓝色的火焰。
看着那团火焰，戚落本能地感到一股熟悉，几乎是下意识地伸过手去想要抚触。但下一瞬黎岸却迅速合上了衣襟，重新扣上扣子，眼神又有一瞬的闪躲。
“这是我的神格，是你……是殷逸川用自己的冥魂在昆仑仙境的瑶池中重塑的。”黎岸解释说：“重塑神格之后，我能体会得到殷逸川曾经感受的所有喜怒哀乐、经历过的所有悲欢离合。就算那些我未曾参与过的他的人生。我全部能够回忆起所有的细枝末节。写《浮冥录》对我来说太轻松了，和写自传一样自然而然。”
“所以……”听完黎岸风轻云淡的描述，戚落却感受到一种异常的沉重：“自从他魂飞魄散之后，你一直以来一个人背负着两个人的记忆，活过这么多年吗？”
“是。”黎岸犹豫了一瞬，还是点点头。
“多少年？”戚落问。
“四千八百六十九年五个月零四天。”黎岸脱口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那一串数字像是一根根针扎着戚落的心脏，他发现自己一边疯狂地心疼着黎岸，一边疯狂地嫉妒着那个叫“殷逸川”的少年，即便黎岸告诉他那就是他的前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为什么要计数得那么清楚？你分明连自己有多少岁都不记得。”
“因为从你离开之后的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期待，期待着你能回来。”黎岸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这些期待的岁月，比三清天上那无聊的一千多年有意义多了。”
“可我已经不是他了！”看到黎岸的笑，戚落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了：“我是戚落！演员戚落！我不是什么殷逸川！不是那个北境寒川的少年！就算我上辈子真的是他，这辈子我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你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你如果想让我这辈子继续做殷逸川，又为什么要在婴儿时把我送去别人家领养？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地活过二十八年才来告诉我这一切？跟我讲什么前世的故事？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你真的为我重塑了魂魄，为什么不从小就陪在我身边？我不懂，你到底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明明是要质问对方的话，可戚落喊出来却分明带着几分怨怼的味道，怨怼的还是对方缺失自己生命的二十八年。
此时戚落才明白，到头来他最恨的，竟是没有早一日与黎岸重逢。
“因为……因为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黎岸再一次面露难色：“其实……我纠结过很久，该不该放你一个人自由，该不该让你作为戚落好好活着，不要再和前世有任何的牵扯，只是单纯快乐地过一辈子，但是……”
“但是什么？”戚落明显感觉到黎岸的神色悲伤了许多。
就在这时，戚落突然感到晚风突然大了起来，小竹林被吹得“哗哗”作响。
书房墙壁上挂着的那一把青鞘宝剑突然开始剧烈地颤动，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
橘猫猪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浑身的猫毛如临大敌版像针一样根根竖起，爪子张开露出尖利的指甲，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咕噜”声。
黎岸立刻露出警醒的神情，起身站在戚落面前，手一抬起，那把宝剑立刻飞到了他的手里。剑锋出鞘，在夜色中露出冷冽的光芒。
“他来了。”还没等戚落来得及为眼前这几个如同仙侠剧的特效画面而惊叹时，黎岸就神色紧张地吐出三个字。
“谁？”戚落自然神智完全是糊涂的，想要站起来，却被黎岸伸手按在椅子上。
紧接着，只听耳畔突然响起像是玻璃碎裂的巨大声响。
戚落清楚看到周围的空气出现了如破碎镜子一样裂痕，下一秒，周遭的一切事物全然破碎成细小的冰晶，散落在空气中，顷刻间被风吹散。
一切都不见了，房子不见了，小院儿不见了，竹林不见了。两人一猫此刻站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上。周围的住宅、绿地和公路通通消失了，这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让戚落一时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下一瞬，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骤然从天而降。
只见他身形消瘦，脸上有好几道动物的抓伤，但最明显的还是一道斜长的伤疤，从左侧太阳穴蔓延到下额，为这张脸徒增了几分阴狠之气。他此刻神色阴沉，手中拿着一把黢黑的重剑，正冷笑看着戚落和黎岸。
这样的神色，这样的佩剑，这样的伤疤……
即便此人和书中的描写有些差距，即便按照书中的剧情他应该已经不在世上，即便戚落今生与他素未谋面，但下意识地，戚落还能猜测出对方的身份：
“屠……渊？”
“呦，想不到五阴冥主大人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的名字。”屠渊明显有一瞬的惊讶，看向一旁的黎岸：“怎么？难不成我的好师弟帮你恢复记忆了？”
然而黎岸却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怒目而视道：“屠渊！传言不虚，你果然还活着！”
“我当然还活着。你以为鬿雀、诸怀那两只畜生能把我怎么着吗？再说了，只要你还存活在这世上一日，我就绝对不舍得死。我的好师弟，就算我哪天真的一不小心上了黄泉路，就绝对会拉上你一起。”屠渊神色阴狠地看着黎岸，继而转头看一眼他身后的戚落：“当然还要带上你的小男朋友，我舍不得你太孤单。”
屠渊的那个眼神，让戚落忍不住身子一抖。
戚落自诩这些年在娱乐圈也见识过一些大风大浪，见过一些阴险的人物。但在看到屠渊的瞬间，他才明白那些个道德败坏的小角色不过是冲着他的财或色而已，而眼前这位眼里带着嗜血之气的才是真正物理意义能将他吞吃入腹的亡命之徒。
黎岸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动作沉稳，一手持剑锋对准屠渊，一手护住身后的戚落，随时准备开战。
“我的好师弟，你就别硬撑了。”屠渊假模假样地“关心”着说：“以你现在的道行，若与我开战，自保尚是勉强，怎么可能还护住他？人家五阴冥主好不容易牺牲自己为你重塑的神格，难道还要我再挖一次吗？堕天一次还不够吗？”
听到这一句，戚落感到一阵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极度愤怒，即便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书中描写的蔚执风被屠渊挖神格的画面，他记得清清楚楚，似乎一闭眼就能看到那个鲜血淋漓的画面，让他气得浑身发抖。
此一刻，向来认为自己尊崇人道主义的戚落，人生第一次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果真，不要考验人性，人性从来经不起考验。
“哦对，我忘了。”看出了戚落眼中的怒火，屠渊拍了拍脑袋，突然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就算我不挖，师弟你早晚也要把这神格还给他的，不是吗？”
“你说什么？！”戚落一惊，一时间无法分辨屠渊这话的真假，立刻问向身边的黎岸：“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还给’我？”
“闭嘴！！！”黎岸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屠渊怒目而视，眼睛中时时刻刻要喷出火来。
“哎？我的好师弟，这你都没有告诉冥主大人吗？”屠渊依旧气定神闲：“这可不行啊，这夫妻相处之道不是要求不能互相欺瞒吗？要不要……为兄替你说了啊？”
“屠渊！！！”黎岸眼中怒意更胜，作势就要上前与屠渊开战。
“屠渊！休要放肆！”
就在这时，又两个身影从天而降，打断了黎岸的动作。
戚落抬起头，只见一名身着大红色衣裙女人，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男人，双双降落在自己面前，挡在他们和屠渊中间。
女人身上的衣裙颜色红似火，身形俏丽挺拔，双手拿着两个像是武侠小说中“峨眉刺”一样的长针，浑身散发着美丽与英气相混合的中性魅力。
戚落恍惚想起自己曾多次见过这个女人，总是无意中看到，又在在一瞬间消失，让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这一次，女人终于转过头，让戚落看清了她的脸。
她红唇微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美而不媚，清丽脱俗，灵动的双眸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稚嫩与天真，却仍存着一份赤子般的澄澈。
“苍绯……”似乎处于本能，戚落下意识地念出那个名字。
苍绯脸上的笑意更浓：“好久不见，殷公子。”
而此时戚落的内心只响起一句话：这世界，真他娘的魔幻。
“我说是谁呢？”似乎是见不得看这一出“他乡遇故知”的温情脉脉，屠渊又开始了他的嘴炮的技能：“这不是陛下和嵬名将军嘛？您二位怎么有空来人间赏玩了？”
陛下？听到这个称呼戚落一惊，难道如今的苍绯已经坐上了北阴天子的宝座？这小丫头这么能干的吗？
“屠渊，你为祸三界、罪不可赦，本将军今日就要亲手替三界众生结果了你！”无需苍绯开口，身旁的嵬名靖出声呵斥道。
看书的时候，戚落就感觉嵬名靖这小子对苍绯有意思，看到眼前的情形更加确定。看来后来一直陪伴在苍绯身边，帮助她一步步登顶北阴天子的，应该就是这个嵬名靖了。
这么想着，戚落不禁吐槽自己：都这个生死关头了，还不忘吃人家的瓜，没救了。
“不敢不敢，劳烦天子陛下率将亲自来抓捕，小的真是罪该万死。”屠渊嘴上说着不敢，但口气却仍是傲慢不已：“可我也好奇了，我一个神界的叛徒怎么就能劳动得起北阴天子陛下亲征呢？更何况……您这好像只带着一个侍卫，为何不见酆都百万大军啊？”
戚落不禁一愣，屠渊的嘴炮攻击在了重点上，如果苍绯真的当上了北阴天子，身份如此尊贵，怎么会亲自来抓一个神界叛徒？何况看着屠渊如今的身形，想必逃亡的这几千年日子也不好过，看上去实在不像能在冥界掀起大水花的主儿，苍绯何必亲自出动却又不率兵前来？
“难不成……陛下这是秘密出征，要瞒着其他几位鬼帝？”屠渊笑着继续说。
“屠渊，你废话太多了！”苍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神色之间显露出不同于年轻面庞的成熟与决绝。
无需苍绯命令，嵬名靖径直对着屠渊出剑，速度快到让戚落还没看清动作，就听见剑锋交错之声。
行云流水的动作与招招直击命门的狠辣，让一旁围观的戚落小心脏惊心动魄地狂跳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叹自己赚到了，能看到没有武替、后期剪辑和特效加持的原生武侠大片。
屠渊分明是抵挡不过嵬名靖的进攻，勉强对了几招之后便节节败退，身上中了数剑，一个飞身后窜百米远才踉跄落地。
这短短几分钟打得酣畅淋漓，看得戚落是肾上腺激素直往脑子里蹿，就差挥着荧光棒给嵬名靖现场应援了。
“打不过打不过！”见嵬名靖还要继续把自己按在地上打，屠渊慌忙喊停：“我一个逃亡近五千年的神界末流小仙，哪里打得过酆都第一将军？”
“那还不束手就擒？！”嵬名靖倒真是正人君子，收手喊道。
“束手就擒？”没想到屠渊脸上露出一个阴笑：“那也要手里真的没牌可出了才行吧？”
说着，屠渊突然看向戚落的身后，高声道：“喂！我说你俩！看戏也看够久了吧？非得等我被打死才会出来帮忙吗？”
戚落闻声立即转过头，只见不远处，飞扬的黄沙中，隐隐绰绰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如鬼魅般闪现。
饶是不记得这两个人是谁，但周遭骤然降落的温度，伴随着两人走近，隐约可见他们白如纸的面庞、血红的唇，黑白两色的伞与锁链……这一切太过明显的特征，也让戚落的心下一沉，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果然是你们……”看着那两个身影，苍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都跟着有了几分颤抖：“黑师父，白师父。”
是黑白无常。
作者有话说
第156章 第五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