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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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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
昔语先是迫不及待朝着昔明澄喊了声,而后回过头将萄萄打量一番,反驳道:“萄萄你是不是睡迷糊了?你家王爷怎比得过我兄长,我兄长可是全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萄萄正要开口,目光瞥到马车外的身影,即刻起身和素月一同行了礼。
昔语闻声转身,便有一白皙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伴随着一声温柔轻唤:“语儿。”
“兄长!”
昔语回握住他的手,不防腕上一紧,整个人往前倾斜,直直撞进那道暖热胸膛,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已被人拦腰抱下了马车。
落地站稳后,她朝昔明澄肩上落下一拳,笑嗔道:“兄长,我不是小孩子了。”
昔明澄也不恼,朗朗一笑,抬手刮了下她的秀气鼻梁,“怎么,语儿嫁了人,就开始嫌弃起兄长来了?”
“怎么会!”昔语斜去一眼,“兄长若再这般胡说,语儿可真要生气了。”
话一说完,她便仰起脸要往前走去,不想才刚迈开步子又被人轻轻拉了回来,回头对上昔明澄异样的眼神,她眉心微蹙,带了些许不解问:“兄长?”
“语儿。”
昔明澄肃了面容,凝眸注视着她,沉声问:“语儿,你哭过了?他欺负你了?”
欺负?
昔语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又一下想起这两日喝的那些又苦又辛的汤药,不由撇起嘴作出惨兮兮的模样,诉起委屈来:“兄长,我不小心落水着了风寒,那汤药可太难喝了!”
“落水?”昔明澄冷着脸重复一遍,“年时佑干的?”
“不是他,是我在荷塘边散心时脚滑摔下去的,还是他将我救起来的呢。”
昔语急忙解释,随之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兄长,年时佑他……他亦染了风寒,今日不便出门,所以没有同我一起回来。”
昔明澄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依旧紧绷着下颚,脸色没有丝毫舒缓。昔语眸心微动,便轻晃着他的手,细声细气再唤了声:“兄长。”
说话间,她走近一步凑到昔明澄面前,歪着头定定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见他仍是默然不语,便抿着唇眨巴着水眸,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
而下一瞬,便是如同往常一般,两人几乎同时笑出了声。
“你啊。”昔明澄满目宠溺,轻弹了下她的额,“之前兄长与父皇一直不愿让你出去,就是担心他们照顾不周让你身陷险境,你倒好,总是有办法让兄长为你提心吊胆。”
“哎呀兄长!”昔语退后一步,又原地转了一圈,“兄长你看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昔明澄唇角始终含着浅弧,但在昔语的转身的瞬间,眼底笑意全无,直到她站定看过来,他才揉着她的发,轻声问:“语儿想吃什么?兄长让人去备好。”
“兄长,我想先去给父皇请安。”昔语稍加一想,便能猜到父皇为了让她自在些,定是一早就将回门宴给取消了,自然该由她主动去请安。
“莫急。”昔明澄却是牵着昔语的手往另一方向走去,“前晚户部尚书于家中被人暗杀,死状极其凄惨,这会儿主理此案的朝臣正向父皇禀报相关案情,打扰不得。”
前晚!
此言一出,昔语亦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想起那晚年时佑离开后,房间里弥留的那缕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昔明澄明显感觉到她骤变的神色,逐渐停下脚步,“语儿,你怎么了?”
“没事。”昔语摇摇头,甩掉那个毫无依据的猜测,又问:“兄长,那你可知父皇何时忙完?”
“语儿,兄长晓得你的心思,但今日父皇政务繁忙,应该抽不开身,左右锦王府离皇宫不算太远,待父皇处理完这一事,再派人去接你回来小聚。”
一国之君,日理万机,昔语自然明白,她揪了揪昔明澄的袖,声音里染了些许不舍,“那兄长是不是一会儿也要忙去了?”
昔明澄煞有其事“嗯”了声,垂眸就瞧见身前之人嘴里嘟起了气,不禁大笑起来:“怎么办呢,你兄长今日可有的忙了,父皇给我下了令,要我务必照顾某个娇蛮小公主,不然可得领重罚。”
昔语顿了顿,随之眯起杏眸,送去一声轻哼。
春意盎然的皇城中,二人一路言笑晏晏,很快便行达芙蓉殿。
膳桌上摆满了昔语喜爱的佳肴,是以她方一落座,便是腮颊鼓动不停,同时还不忘给旁侧的昔明澄送去一块桃花酥,含糊嘟囔着:“兄长,你也尝尝。”
“我不饿。”
昔明澄接过那块桃花酥,却只是放到面前的碗里,转而拿起帕子,帮着昔语轻轻拭去唇角的碎屑。
他目光灼灼,未曾离开一刻,饶是被点心吸引了大部分心思的昔语也察觉到了些许,缓缓转过头来问:“兄长,你是不是担心我吃多了晚上又闹肚子?”
“兄长担忧的岂止这些。”
话音落下后,是长长一声喟叹。
昔明澄移开目光,望着殿外的满园繁花,眸底却窥不到一丝春意,他声音小而轻,听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出了皇城,我再难护你左右。”
简单的一句叹息,却在昔语心中掀起了巨浪,她手指蜷了下,那被咬得仅剩一口的桃花酥就被捏成了一摊碎屑。
在她的印象中,她见过兄长老城持重安排朝事,亦见过他少年意气畅谈抱负……却唯独不曾见过他像此时这般落寞与自责。
只瞧上一眼,她的心就仿似被细针扎了下,疼得紧,甚至顾不得掸掉手上的碎屑,忙挪到他身侧,是宽慰又是允诺:“兄长,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昔明澄的视线落在她的掌心,“你这样,叫我如何不担心?”
方言罢,他又自嘲一笑:“罢了。”
昔语低着头正思忖着该说些什么安抚的话,忽觉腕上一凉,定睛看去,只见她的兄长一边小心托着她的手,另一边用帕子轻拭着她残留指尖的碎屑。
她鼻子一酸,“兄长……”
昔明澄动作轻柔却利落,放下她的素手时,低低呢喃:“若非年时佑手握兵权,父皇奈何不得他,定不会允了这门婚事。”
“不过,”他语气一转,“语儿,你再等等,兄长很快就去接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