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喜》恣意儿

6、第 6 章

　　“你是这个。”
　　回班级的赵琼听完课间发生的事故，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窦桃唉声叹气：“我以后一定修身养性，少扯屁。”

　　“呵，信你个鬼。”

　　临近月考，地理老师这节课专门划重点，板书密密麻麻写了一黑板。

　　窦桃抄到一半，懒劲上来了，趁着老师背过身，掏出手机。

　　对着黑板连拍几张，再淡定地揣进兜里。

　　继续叹气：“我的形象在校霸那里一定没得救了。”

　　赵琼哼笑了声：“您老还在意这个？”

　　“事关我的清誉。”窦桃歪着脑袋，手里转着笔，“不过校霸整天睡不醒的样子，希望他下一觉睡醒就忘了。”

　　赵琼看着黑板，手里笔速如飞，还能和她小声聊天，一点也没耽误。

　　“只要汪彭彭一天不停止舔狗行为，他就不会忘记和汪彭彭同属性的你。”

　　窦桃：“不要这么说汪汪，汪汪已经很可怜了。”

　　说着趁无人在意，回头看了眼汪彭彭。

　　同样没有记笔记的汪彭彭露出个“有何吩咐”的表情。

　　他正一脸纠结，企图帮同桌许尧整理桌上有些歪了的书，又迫于许尧醒着，伸出手迟迟不敢动。

　　窦桃收回眼，“我收回上一句话。”

　　“窦桃，汪彭彭。”
　　讲台上的地理老师突然发出一声怒喝。

　　窦桃一个哆嗦，手里的笔掉在桌上。

　　“马上就要月考了，这些笔记你们都记了吗，什么时候了还在交头接耳，觉得自己上次考得很好吗？”

　　缩着脑袋的窦桃捡起笔，老实记笔记。

　　留下汪彭彭仰着头，还一脸茫然。

　　-

　　下课后窦桃被地理老师叫去教室外，教育了一整个课间。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又被老赵叫出去批评教育。

　　从上次的月考成绩，到最近的课堂表现，再到这次被罚写试卷，和今天的交头接耳，逐一点评。

　　最后语重心长：“第一次月考不理想，是刚升高中还不适应，可以理解。但你最近的各课测试成绩和学习态度，以你的升学成绩，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是学习上有什么难题可以和老师说，学习上不能掉以轻心，高中不比初中，尤其是你的地理和数学成绩，要加倍认真才行。”

　　窦桃只能耷拉着脑袋做保证。

　　等到终于“刑满释放”回到班级，放学铃也响了。

　　窦桃蔫哒哒地收拾书包，用胳膊肘捣了捣赵琼。

　　“老赵说我学习态度有问题，和中考成绩不匹配。”

　　赵琼笑出了声，“你让阿正来给你解释，说你中考成绩是超常发挥，学习态度一直都这样。”

　　阿正是他们的初中班主任。

　　“你以为老赵不知道？”窦桃哀怨不休，“从开学他就一直盯着我，这必然是知道啊。”

　　幽幽叹了口气：“如果这就是多考四十分的下场，我能承受。”

　　说完瞄了眼桌洞里的地理笔记，塞进书包。

　　“不要说四十分，再来四十我也扛得住。”

　　赵琼：“你行老赵不行。”

　　窦桃收拾好，拍拍习璐璐的肩，刚想问“走不走”，教室前门有人冲她挥了挥手。

　　窦桃眼角抽了下。

　　张佑奇走进教室，“桃子妹妹，走吗？”

　　窦桃是真忘了还有他这一茬事，拍了下脑门，后悔没踩着放学铃跑路。

　　习璐璐也看到人，愣了下，“窦槐哥还真……”

　　张佑奇吊儿郎地，一屁股坐在赵琼的桌子上，看到习璐璐问。
　　“这也是住老巷的妹妹？”

　　窦桃生无可恋，“没有妹妹，只有学妹。”

　　“学妹。”张佑奇态度良好，“我说的‘妹妹’没有别的意思，你是槐哥的妹妹，她是你朋友，你俩就是我亲妹妹。”

　　说着伸出手，要帮她拎书包，

　　多年与窦槐斗智斗勇的经历，让窦桃熟练地避开，还往后退了半步。

　　张佑奇换手去拿，又突然停住，扭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后桌的许尧。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许尧停下收书的动作，眼神淡淡地，却又直直地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

　　张佑奇被他看得莫名心虚，收回手。

　　“来找桃子妹妹吃饭啊。”招窦桃作证，“我们昨晚说好的，是吧桃子妹妹？”

　　许尧的视线递向窦桃。

　　眼神算不上凶，但有点像审犯人。

　　窦桃默了下，本想为了形象避着点他，可怎么总也避不开。

　　“我不用人陪。”

　　许尧再看向张佑奇，眼神变得有点危险。

　　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张佑奇连忙解释：“怎么跟我强迫她似的，是桃子她哥让我来的。”

　　为证清白，重点声明：“亲哥。”

　　窦桃也意识到了前面的对话有歧义，忙不迭地跟着点头：“是我哥说的，亲哥。”

　　她说着这话时眼睛睁地圆亮，眼神急切。

　　不像是被威胁。

　　许尧略点了下头，没再看她，拎着书包起身。
　　“不想跟他一起就回家。”

　　窦桃眨了下眼，反应过来后眼睛里的喜色挡都挡不住：“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就回家。”

　　“这可不行。”张佑奇打断她想跑的动作，“你哥让我看着你，先去吃饭。”

　　窦桃小脸垮了垮，碍于不敢怼校霸，忍了下才说：“不用，窦槐就是有毛病，你别听他的。”

　　“槐哥对你多好啊，我哥可从来不管我吃什么，只会扣我零花钱。”
　　张佑奇再次伸手拎她的书包，“走吧，张哥带你去吃饭。”

　　窦桃拽着包带不松手，“我回家吃，保证不乱跑。”

　　准备走人的许尧又看了过来。

　　张佑奇眼皮一跳，松手。

　　看看许尧，再看看她，表情比窦桃还要哀怨。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搞得跟我骚扰桃子似的，这是窦槐他妹，我能干什么？”

　　说完两手合十冲窦桃拜了下，“我都答应你哥了，你行行好，让我完成任务，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人比你哥毛病都多，你再不点头他可要咬人了。”

　　窦桃被他拜得又往后退了半个身子，心想：“我还真的不知道。”

　　转脸去看许尧。

　　许尧个子高，冷着脸站在那里，很有威慑力，像尊震慑四方的煞神。

　　虽然是误会，张佑奇确实不会对她做什么。

　　但不可否认。

　　新同学这张脸，就算冷着也好看。

　　她抿了抿唇，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张佑奇大手一拍，“走，哥哥带你扫荡食堂。”

　　窦桃拉上习璐璐，“我们去吃酸辣粉吧。”

　　张佑奇：“不行，槐哥特意说了，重油重辣不能吃。”

　　窦桃难得没坚持。

　　许尧却在这时开了口，语调平平：“一起。”

　　刚跳下桌子还没站好的张佑奇险些崴了脚，“一起？”

　　许尧挑眉，“不行？”

　　-

　　行是必然行的。

　　一中只有高三生和住校生要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后留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学生没有中午多。

　　四人去的又晚，到食堂时只有零散还在吃饭的学生。

　　因为窦槐的诸多要求，窦桃意料之中的没有吃到酸辣粉。

　　但吃到了二楼小馄饨，也算心满意足。

　　四人坐在一桌。

　　张佑奇一边吹着热汤，一边说：“我昨天在三中一眼就认出你了，你和小时候一点没变，一模一样。”

　　窦桃坐在他斜对面，抬起头：“你小时候还见过我呢？”

　　张佑奇顿时不满起来，“我家以前就住你家后面那排，三楼，和你家正对窗。”

　　“？”窦桃有点懵，“是吗？”

　　转头看向习璐璐。

　　习璐璐摇头摆手：“我三年级才搬来，我不知道。”

　　张佑奇想了想：“我家搬走那会你应该一年级？还是二年级？”

　　“那么早的事谁记得。”窦桃立马心安理得了。

　　张佑奇：“果然小孩都是白眼狼，我那时候可没少给你买糖吃。”

　　窦桃拧着眉毛，又想了想。

　　她小时候确实喜欢跟着前后楼，还有巷子里的街坊家小孩到处跑，长大后虽然陆续搬走了一些，但多少都还有印象。

　　她这样苦思冥想，张佑奇更不满了：“我就这么不值得你记住？我还在你家吃过年饭呢，林姨包的包子，到现在我记得。”

　　陷入回忆的窦桃立刻停止了愧疚，“你记错了，我妈不会包包子，我妈连和面都不会。”

　　“？”这下换张佑奇懵住了，“我记错了？”

　　“记错了。”窦桃笃定。

　　张佑奇挠了挠头，“不是你家的包子，那是……”

　　转脸看向许尧，“那是沈……”

　　“我不知道。”许尧干脆地打断他的话，“少说点话，吃饭。”

　　话卡在嗓子里，张佑奇不吐不快，转回头看向窦桃。

　　窦桃是跟着他一起看向许尧的。

　　从开始吃饭许尧就一直没说话，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透着股温文稳重的气质，和他闲人勿近的气场反差极大。

　　这么看更不像贴子里的“恶魔校霸”，果然是绿贴。

　　她回过神，刚想问张佑奇要说什么，就对上了张佑奇复杂的眼神。

　　窦桃回了他满眼问号，“看我干嘛？”

　　张佑奇显然陷入了困局，在她和许尧之间来回看。

　　真诚发问：“你们俩闹矛盾了？”

　　“？”
　　窦桃比他困惑，“谁俩闹矛盾？”

　　习璐璐也看过来，“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张佑奇放下筷子，双手交握支在桌上，准备了下措辞，一副打算苦口婆心地架势。

　　但话还没开始说，一直没有参与聊天的许尧放下筷子，警告的眼神扫射了过去。

　　“不打算吃了？”

　　满腹措辞瞬间被剿灭，张佑奇举手认怂。

　　“我懂，我闭嘴，小明爷爷能活到99是因为不管闲事。”

　　虽然被扫射的只有张佑奇，但窦桃和习璐璐还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疑问。

　　窦桃没明白张佑奇刚才是想说什么，但碍于许尧凶巴巴地样子，只能憋着。

　　因为许尧的话，三人都没再聊下去，吃饭的速度明显快起来。

　　吃完饭张佑奇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站起身，一只胳膊搭在许尧肩膀上。
　　“去我家打游戏？”

　　许尧：“先送她俩回去。”

　　“得嘞。”张佑奇拎上窦桃的书包，“桃子妹妹，几路车啊？”

　　窦桃站在桌边没动，“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张佑奇被她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笑出声。

　　“你不会真以为槐哥真让我押着你去上晚自习吧？他哪有这么无聊？”

　　窦桃的眼神呆滞了一瞬，准备好迈向教室的脚步重重砸在地上，瞬间脸黑。

　　张佑奇越笑越收不住，“我看出来了，你是真把你哥当神经病。”

　　他越笑窦桃的脸就越黑，气冲冲地夺回自己的包。
　　“我骑自行车回家。”

　　张佑奇没跟她争抢，边笑边跟上，“这槐哥倒没说，他只说让我看着你，别吃吃完会住进厕所的东西。”

　　窦桃气得想跺脚，硬是忍住了，回头瞪他。
　　“他才住厕所呢。”

　　说完拉着习璐璐，加快脚步。

　　张佑奇在后面挥手，“你们骑车，我就不送了，小心慢行。”

　　气冲冲的小姑娘冒着一脑袋烟走远，张佑奇还没笑够，回头看许尧。
　　“还送不？”

　　许尧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不是打游戏？”

　　张佑奇跟上他的脚步，“你刚刚不让我说，我就猜到了，你俩现在这么生分，是不是因为你脸臭？桃子妹妹嫌弃你了？”

　　许尧脚步丝毫没受影响，大步流星，“你哪只眼看到我脸臭了？”

　　“两只眼，不过虽然臭了点，但是放在女生堆里还挺讨喜。”

　　张佑奇边走边分析：“你俩小时候跟亲姐妹似的，现在你竟然还比不上窦槐，是性别变了没竞争力了？”

　　许尧一个眼刀扔过来。

　　张佑奇很有防备意识地躲开两步，“这可不是我说的，街坊阿姨都这么说，你小时候可不就长得跟洋娃娃似的。”

　　许尧：“闭嘴。”

　　“难道是桃子妹妹不认识你了，你没跟她说？还是说了她也不记得？”张佑奇不怕死地继续问。

　　许尧的眼神瞬间冷得能冻死人，“我看你不是想打游戏。”

　　“君子动口不动手。”张佑奇飞快地闪远。

　　许尧没有追上去，步伐反而慢下来，想起来刚转学来那天。

　　窦桃歪着头，指着书，杏眼弯笑，说：“窦，桃，是这两个字。”

　　当时的不爽到现在早就散得没影了，再想起来满是的无奈。

　　许尧长长叹了口气。

　　“就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