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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大师是说,朝廷派兵前来围剿我抱山阁,意在看我们投不投诚,如果投,那皇上就要派兵驻扎,从此打压开矿,而如果我们不投,就要把山脉连同周遭百姓……尽数炸毁?”林潇和徐总管站在偏厅门前,听闻一长话短说地把如今形势交代了一通,双双哑然。

      带着“外交使臣”光环的闻一大师垂眸点头。

      林潇沉声道:“子由他还为了我,被皇上下了大牢。”

      闻一刚要开口,偏厅里忽然传来了声音:“你如今强弩之末,自身难保,还管什么李子由。”三人扭头望去,见秋桀边说话边推开门走了出来,林潇冲他抱了抱拳,转头看着盛鹤:“拜见……太子殿下。”

      徐总管直接跪了:“小人不知是太子殿下,刚才多有得罪,小人……”

      徐总管膝盖没磕到地就被盛鹤目不斜视地扶了起来,太子殿下看都没正眼看他,对着林潇用一种体恤下属的柔和语气道:“林卿不必忧急,李大人尚无性命之忧,与其担心他,不如看看眼下,你无恙了,李大人自然也无恙。”

      这话可比秋桀刚刚那句“你强弩之末还管什么李子由”好听不知道多少倍,林潇眉心一抽,眼眶就跟着红了。

      闻一在心里冷笑,想当初,他也被太子殿下这一招“温柔体恤”感动得涕泪横流过,但现如今闻一大师已然看清了,咱们这位金枝玉叶是个笑面虎,脸上越温柔,肚子里的坏水就越多——他扶你一把,转头你就得替他卖命;他冲你一笑,转头你就得被他当刀使。

      ……还不如秋桀呢,秋桀说捅死你,就一定会给个痛快,不会用凌迟的手段把你千刀万剐。

      林潇攥了攥拳,叹了口气,“二十年前,咱们这位陛下为了这片矿,大费了多少周章?如今竟然还不肯放过我们,不就是个矿场吗?我们也不稀罕……”他道:“我看,我抱山阁就该拼到无一人,死个干净,咱们那位陛下才能宽心!”

      秋桀越听越匪夷所思:“你说什么?”

      谁知这位抱山阁阁主冲他们一抱拳:“太子殿下,二位,多谢前来告知,这份恩林某记下了,我抱山阁不愿做朝廷走狗,注定有此一战,不想拖累三位……三位还是尽快离开吧。”说完,林潇转身就走。

      “放屁!”秋桀青筋暴跳,直接指着林潇骂道:“混账东西,林望山,你是呆在这山里,也把自己当成野人了?”

      盛鹤微微挑了挑眉,有点讶然——在他想象里,这林潇该是个相当聪慧且稳重的人,没想到如此意气用事,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要是真那么聪慧稳重,怎么可能干得出脱袍辞官的事儿?

      抱山阁阁主这些年没被人耳提面命地骂过,何况还是个二十来岁模样的青年人,一时间木了,站在了原地,就听秋桀道:“你抱山阁当年建成的初衷,连你自己都忘了?周围百姓和大祁防线,你也不管了?”

      林潇沉默地回过头,脸色好似白了一分,肉眼可见地微微一僵,秋桀那两句话像是生生抽在了他耳边,扯出一阵皮肉翻飞。

      他一生被朝堂与天子伤了又伤,乍一听说皇上围剿抱山阁,整颗心肠都好似被冻住了,李石入狱的消息又像根火线,把他毕生所求的念想全烧了个精光,两相结合,竟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错觉,这才产生了“鱼死网破”的念头——此刻被秋桀三言两语戳了脊梁骨,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屁话。

      秋桀脖子上被盛鹤的剑割出一道血痕,在夜色与烛火的映照下,明艳得扎人眼,“这些且都先不说,你因为李子由意气用事,可他现在还在狱里,”
      秋桀的表情像是恨不能给林望山来一脚:“他孤家寡人在华京,妻儿都死尽了,活着就剩你一个好友值得惦念,你是不是非要死了,然后看着他疯了傻了,你才能瞑目了?”

      林潇——年近五十的抱山阁阁主,在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青年人面前,忽然产生了一种被爹训的错觉,他咬了咬牙根,好半晌,沉声道:“可我们不愿当朝廷走狗。”

      “谁让你当了?有人说让你当了?”秋桀指着他鼻子:“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会……”

      秋桀后半句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但闻一无比精准地在心里帮他接着道:我怎么会写了你这么个窝囊玩意儿!

      盛鹤目睹了秋桀用训孙子的语气把那位抱山阁阁主骂得服服帖帖,一边的眉毛高高扬起,特别想抚掌叹几句精彩,他热闹还没看够,忽然一个兵卫跑了上来,道:“阁主,不好了,山下忽然来了一队兵马,夜袭了我们的岗哨,此刻正在山脚叫嚣!”

      林潇一惊,红着眼扭过头,眉心越蹙越近,随即他对秋桀拱手弯下腰:“抱山阁……求先生指教!”

      ————

      夜色沉入远山近影里,如水一般晕染在天地间。

      抱山阁的山脚下,两方势力沉默地对峙着——从山腰往下,抱山阁兵卫们遍布林间山道,盛元泼与三千精兵在山前整装待发,篝火烧天。

      抱山阁阁主在徐总管与众侠客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兵卫们纷纷让道,林潇站立在众人之前,一言不发地看着盛元泼——这是秋桀特意交代的。
      秋大才子当时是这么说的:“那个盛元泼是个喘气把自己喘傻了的饭桶,你不用说话,他就会把自己交代个底掉的。”

      果不其然,盛元泼最先开了口,那位二皇子一路上不知道又跟谁置气了,一张口就阴恻恻的:“林潇!你抱山阁好大的能耐,挖矿倒卖、目无遵纪!你老子我今天来此,就是要剿了你们这帮山贼流寇,你们死到临头了,还不快束手就擒!”

      林潇听完这一段话,好似并不意外,“阁下说话不必拐弯,想做什么,直说吧。”

      盛元泼那小白脸眉心轻抬,没料想抱山阁对罪名供认不讳,连据理力争都没有,他道:“简单。首先,你们要把矿山拱手送上,以示诚心,然后,还要允许我朝派兵驻扎于此,挖矿开采,其三,我朝既然派兵驻扎,帮你们开矿,你们每年就必须向我朝捐赋税,一文不能少,其四……”
      盛元泼顿了顿,而后幽幽地笑了。

      林潇咬了咬牙根,胸腔里的火烧到了嗓子眼,又强行压下,问:“其四?”

      盛元泼挺了挺腰板:“其四,你林潇藐视皇权,需于此山前,向我等陈列己罪,检讨悔过,若你心诚,我皇家向来大度,不会与你计较之前的嫌隙。”
      他说完,心情很好地笑了:“就这四个要求,不过分吧?”

      林潇气的嘴唇子都开始哆嗦,刚要开口,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大笑,盛元泼抬头望去,见自山腰处,兵卫们纷纷让路,走下来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那男子身量颀长,背负着双手而来,脸上带着一个纹饰雕刻十分精美的黄金面具。

      夜色昏暗,篝火跳跃,盛元泼眯了眯眼,看得并不太真切,男子站定在山间,由衷赞叹道:“阁下这通长篇大屁真是好妙!不过分。你只要现在跪下,给你阁中诸位叔伯磕头拜个早年,他们一高兴,兴许就允了。”
      他说完,顿了顿,又道:“磕头归磕头,喊祖宗的话还是免了,我家门生不出阁下这种脑子少长了一半的废物。”

      与此同时,自山腰人群后,好似有只小鸟一路在树梢间穿行而过,几棵大树极其细微地晃了起来,肉眼几乎难以辨别。

      轻灵的子规鸟最终停在山脚一处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把两方阵仗尽收眼底,倚着树干轻轻晃起腿来。

      两方阵营肃穆又压抑,没人注意到几片树叶的动荡,唯有带着黄金面具的男子微微垂下了头,秋桀在面具之后轻笑出声,而后抬头,学着子规鸟的叫声,吹出了一句清脆的口哨。

      在树上荡腿的子规本人身子一顿,颇不自然地把头扭向盛元泼的方向。

      盛元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大胆!你是何人,竟敢……”

      “我抱山阁多年来一直本本分分,从未做过叛国投敌之举,你们……”徐总管站在林潇身后,忽然开了口:“你们杀人作恶、恃强凌弱,如今还把白的说成黑的,清的弄成脏的,这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盛元泼扭头看着徐总管,端详了他半晌,转而露出一个轻蔑至极的笑:“老头儿,你糊涂了吧?”他的脸沉了下来:
      “杀人作恶是罪,怀璧其罪也是罪!我恃强凌弱有罪,你们力弱如蝼蚁,难道就不是罪了吗?”

      林潇闻言,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忽而发出一声怒吼,他眼眶微红,高声喊道:“我今天倒要看看,这天下公义,究竟何在!”

      此话一出,好似半片山都跟着震了心弦,整个抱山阁的兵卫跟着一声大喝,自山上俯冲而下,盛元泼一拍座椅扶手,大喊道:“给我上!”

      两方大战,就此爆发。

  • 作者有话要说:  =w=明天那一章还挺精彩,所以我会早一点更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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