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暗夜 ...
-
纠缠梦靥的，究竟是谁的身影。
——章首
“你说，你想要的是什么？”面前男人冷汗流了满脸，我才将匕首又靠近了那人一点，笑着问道。
“三……三殿下的密信……识相的就快点交出来……”黑衣男人壮着胆子说道，在目前这种情势下，怎么都不过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你说三殿下？奇怪耶，三殿下有哪封密信？”我笑着转了转手中匕首，将刀刃又逼近了男人的皮肉一分。
“就……就是那封密信！”男人似乎急了，吼道。
呵，真是只狗急想跳墙的耗子。
“本姑娘今天心情好，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幕后的主子到底是谁。说出来，我放你走，否则……”我笑着舔了舔嘴唇，鼻中仿佛已经能够闻到即将漫天漫地的血气了。
“……自、自然是三皇子……”男人的冷汗顺着额角流淌而下，正滴在泛着银光的匕首之上，打了个旋儿再度淌下。
“唉，所以才说，你不识好歹呢。孤身跑过来破坏美景，如今又偏偏要咬死了三皇子不放。你那主子如此不会教育属下，跟了不如不跟呢。”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男人——即将的猎物。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听我一语拆穿了他的诡计，变得越发焦急。
“别急嘛，夜，还长着呢。”我笑着抿了抿唇，男人惊得想要后退，只是匕首抵着喉咙，他也不敢妄动分毫。
“三皇子是怎样的人，怎么会派出你这种孤身闯来的笨蛋？虽然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想要分一杯羹的，不过无所谓了。”我笑着眯了眯眼睛，尽量一脸温柔地说道。“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闯进来，关于密信的事，你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吧？”
被拆穿的男人支吾了一下，碍于匕首所制，也只能开口道：“……我……我只是得了消息说血杀盟的人常在附近出没……”
“哦？那小女子想问问，到底是谁传出此等不实的消息呢？”我语带温柔地说道。
“……是……呜……”男人迟疑了半晌，总算开口的时候，却见暗夜中一道银光闪过，男人应声而倒。
“谁！？”我立即向后跃了一步，黑衣浮动之间，出声发问。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冒出头来，弯弯的月下，白衣翩翩随风而荡，白色面纱被风吹拂着，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那人就这样在树上向下凝视着我，目光如狼似虎，仿佛盯上了什么猎物一样的眼神……
那是我熟悉的眼神。
捕猎者见到猎物时的兴奋眼神。
只是，这个男人抱臂迎风而立，倒是一副逍遥的样子。
“你是谁？”我再度问道，伸手入怀欲取出暗器。
“别那么心急，该问的话还没问就使出暗器，很不讲礼数的。”半分调笑，半分戏弄之间，男人居然已经近到我面前，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
“……最后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人？不然，休怪我不客气。”我收起了所有伪装，冷声道。
“虽然很好奇你不客气的样子是怎样一种风情，不过，第一次见面，还是不要太让你为难了。听好了，我是暗夜，和你一样爱着夜色的人。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白衣浮动，面纱微微掠起，虚虚实实之间，只看见男人嘴角上扬的高傲。
暗夜。
“你杀了他？”我明知顾问。
“没错。是我杀了他。”这个自称暗夜的男人承认道。
“你幕后是什么人？”
“我幕后没有什么人指使，我只听我自己的命令。看不顺眼的我就杀了他们，这个回答，你还满意？”暗夜轻笑着说道。
“……你的目的？”抢了我手上的人，阻碍了我探出情报的这个男人，究竟为何所动？
“说过了，我看到他心烦，就出手了。还有呢，就是……”男人突然侧头轻笑，下一秒——
暗夜低头凑近了我的脸，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暗夜的唇覆在了我的上。
四目相对，支吾中，只剩无言。
“哈——哈……”过度的震惊加上氧气的严重消耗，好不容易被放开的时候，我只顾着喘着粗气，来不及去理会身旁男人暧昧的轻笑调侃。
突然，手腕再度被抓得紧紧的，对方用力一拉，全身有些无力的我便被拽至男人怀里。
“听好了，在夜里，你是我的人。”耳畔低沉的声音，好似魔咒一般，回荡在耳际，挥散不去。
男人说完轻笑了一声，放开了我的手，一跃上了树梢，安静地看着我。
月光下的白衣男人。
紧紧盯着我的视线，让我产生此人已看穿我的一切的错觉……
是月色太迷蒙，还是缺氧使得我有些晕眩？
男人安静地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沉声道：“不该你管的，你就不要管，记住我的忠告。”
“如此美景良辰，孤身赏月，岂非可惜？”随即转身运起轻功走了。
夜，星光仿佛格外耀眼，我晕晕地呆立在原处，久久，没有挪动一分。
这一夜，注定无眠。
清风徐徐，散尽了暖意。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竟然已步入了燕京城的街道。
夜晚的燕京城，格外通明。
酒香扑鼻，乐笙不断。
这是京城，历朝历代无不散发着酒肉臭的京城。
回过神来，已经站在街道上不前，来来往往如潮水涌动的人们，从我旁边挤过去，又奇怪地回头打量我一眼，似乎是嫌我站在马路中央堵塞交通。
幸好，今夜一直做着男子打扮。
“哟～这位公子，快进来小店吧～保准啊，伺候得公子舒舒服服的～”一失神的工夫，手臂已被一位香喷喷的大娘拽着不放，硬是不容分说地将我拖了进去。
我只来得及抬头看了看门匾，原来是“万花楼”。
堂内灯火通明，老鸨子一声吆喝，顿时有好几只粉蝶迎面扑来。
“公子～这是牡丹，这是杜鹃，这是芍药，这是……”老鸨子热心地介绍道。
“不、不必了，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我赶忙推辞，转身欲走。
谁料老鸨子不依不饶地又一把拽了我回去，一脸暧昧地捂嘴笑着说：“看不出来公子原来是道中之人啊～放心，我们万花楼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保准有您满意的～这不，昨天新进楼的姑娘就在那厢，我带公子去瞅瞅，保准满意～”说罢也不管我同意与否，拽了我便往西厢走。
我没来得及想清楚“道中之人”是什么意思，就被老鸨子一把推进了某间香阁。
一入阁内，暗香盈鼻，虽然都是香气，却不似堂内那些香气刺鼻，这间阁内的熏香却是盈盈淡雅，看不出这间阁的姑娘品味还不错。
“雅兰，这位公子第一次来我们万花楼，你好生伺候着。出了什么差错，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老鸨子厉声厉色地对着角落的姑娘吼了一通，听得那姑娘哭哭啼啼呜咽着抹了抹眼泪。
那老鸨子随即展颜转身看向我，赔笑道：“公子莫怪，这家伙才刚进我们万花楼，还不大懂规矩，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公子多多海涵。”说到这儿停了停，掩了扇子凑近我耳边笑着补充，似乎像是献宝一样地说道，“这孩子还没经过事呢，公子今日可算是撞见宝贝了。公子好好享受吧，秋菊不打扰公子了，有什么事公子再招呼秋菊就是～”说完女人盈盈退下，临走还没忘带上门。
……
多少也给我点时间反驳啊……
以前只是从书本上看过妓院，想不到现实中的妓院比书本中的疯狂多了。
唉，美人么？再美的人儿沦落到这里，也留不下什么清名。
……
“这丫头长得还不错，拿到妓院去卖，应该还能卖个好价钱，就这么在这种地方饿死还真可惜呢。”女人的声音。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小妞长得不错啊……嗯，皮肤嫩嫩的……”男人的声音。
“你这死家伙，又要动歪脑筋了？先说好啊，这丫头是我看上的，你弄坏了卖不出去我可不饶你。”女人。
“行了行了，不弄坏就行了呗。小妞，来，让大爷好好享受享受……”男人猥琐的声音。
伸来的脏手……□□……
月色下的……血光。
……
“客官，想让雅兰怎么伺候您呢～？”一刻失神之时，肩膀突然被人环抱，一惊之下刚想出手，一回头才发现身后这人便是刚刚还蹲坐在角落的姑娘。
“……不必了，在下并没有那个意思……”我赶忙收手，冷冷答道。
“客官真是冷漠呢～客官莫非是嫌弃雅兰污秽？放心吧，雅兰这还是第一次接客呢～”这个自称雅兰的人媚着声音呼气在我耳畔，我顿时感到极为不自在。
没有什么人能近我的身，尤其是进了血杀盟之后。
但是……
我暗自叹了口气。那个柳安之是例外，那个暗夜是意外，如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雅兰也要成为例外么？
“……”我反手抓住雅兰的手腕一瓣，雅兰轻声呼痛。
“痛、痛哦～姑娘家的怎么出手这么狠～真是无情～”雅兰扁了张嘴发起牢骚来。
“知道我是女人还缠着我做什么！？”这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啊……”想不到这女人居然偷袭，被压倒在地的我当即叫苦不迭。
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失神……还好不是执行任务，不然……
“知道你是女人也无妨啊～比起侍候那些公子哥，雅兰更喜欢像你这样水嫩的女孩子呢～”雅兰双手按着我的手腕，跨在我身上说道。
“……你……你是同性恋？”这个词不知道在古代该是什么，不过应该能听懂吧……
“雅兰是被逼着进的万花楼哦～～放心啦，怎么说雅兰也是男人的～”雅兰似乎觉得好笑地抿了抿嘴，低头凑近了我的脸，说出了这惊人的事实。
“……”
……
“你是男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很少这般惊讶的我，此时，实在压抑不下心中的惊奇而惊呼出来。
雅兰似乎很满意这效果，魅惑地笑着说道：“你居然没看出来呀～看来客官一定是没怎么见过男人了～～真好～雅兰很中意客官哦～～”雅兰腻着我不肯放手，一脸兴奋地说道。
一时感慨自己似乎被一只小动物黏上了，随即发觉根本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客官放心吧～雅兰会好～好～地满足客官的哟～～”
“……”
雅兰突然没有预兆地要吻下来，这一动作顿时让我完全冷静。
一翻手腕脱离对方的掌控，我一掌将这个对我动手动脚的家伙推了出去。
雅兰摔在床沿上，吃痛地揉着被撞到的地方。
“我说过了，我只是被底下那帮人拽了进来的。你要接客去找愿意的客人！”看着雅兰皱着眉头的可怜模样，我终究还是有些不忍。但是再在这个地方耗下去，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变故。我甩手转身开门便走。
入了内堂，却听得雅兰从后面追上来喊道。
“呐～客官～赏钱～总是要给的吧～”
声音是楚楚可怜之极，顿时堂内忙着的不忙的人都扭头看着我，仿佛我占了人家便宜不给钱似的。
“你……”我摸了摸腰间，却发现钱袋没有带在身上。这下真是麻烦大了。
“客官呐～雅兰也不容易的啊～客官～”雅兰趁着我迟疑的当儿，一把从后面抱紧了我，竟是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堂内人的目光都像是盯恶人似的……
无奈，想不到我紫鸢误入妓院，倒要落了个“吃霸王餐”的恶名。
突然，身后的重量减轻了，抓着我不放的手臂似乎也放开了。身后的雅兰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我回首之际，见到了做梦都觉得不可能见到的人。
“给，这是这位公子的赏钱，你可以放我们走了吧？”面前的男子温文尔雅地笑着，递过去一锭银子。
雅兰见了银子，乖乖地退下回房去了。
男人拽过我的手，拉着我穿过内堂来到外面，对堂内人奇怪的目光视若无睹。
出了万花楼，男人恭敬地放开了我的手，目光如水地看着我。
那目光柔得不含杂质，有点像这夜的月光。
“……你怎么在这儿……”我一时有些难以置信，问道。
“嗯……不然，姑娘就当在下是姑娘的守护神吧……只要姑娘有困难的时候，在下就会出现……”男人的声音柔情偏转，丝丝荡在耳畔。
这一夜的月，突然间，变得明亮。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暗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