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惊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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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遥远的距离，是你我之间的距离。
——章首
迷迭香内，顾客来来往往，好一派生意兴隆的景象。
眼看着这些，倒真真和我没多大关系。
在内堂，我找到了采靑。
“紫鸢姑娘可算是来了。这皇宫里面昨日就差人来传话了，说是上一次进献的熏香众皇子都格外满意，宫里头决定采购，皇后娘娘叫姑娘再进宫去呢。”
“哦？熏香都备好了？”我一听才明白原委，看样子这些熏香倒是送到了点子上，皇后这番吩咐估计是要打赏吧。
“早就已经备下了，就差姑娘了。姑娘这就进宫去吧？”采靑似乎有些焦急，多半是宫里头催得紧吧。
“……”我还未及回话，就听那外面打点的玉竹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是宫里头的公公又来了。
来得还真是巧。
我简单请采靑帮忙打理了一下梳妆，便出得大堂。
堂内，那公公抱着臂坐着等在一旁，看那气派，应该是个资历不浅的管事的吧。
“让公公久等了，还恳请公公莫要见怪。”我学着古代女人的模样弓了弓身子做了揖问了礼。
“姑娘这一番打扮花的时间可不少嘛。”那公公说着抿了口茶，也不起来，就问了这么一句。派头倒是不小。
“进宫见皇后娘娘，怎能不多花点心思，还望公公莫怪。”这么回答应该够标准了吧？既然这公公无非就是图了这么一句话，那就都推到皇后那儿去罢。
“倒是个懂事的姑娘。既然收拾妥当了，就快些随咱家进宫罢。”这公公慢条斯理地说完了才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起身理了理衣襟。
“有劳公公带路。”宫里的公公嘛，总是有那么一点仗着人势的，何况我面前这位的主子还是当今皇后。
“走吧。”公公派头十足，对一旁的采靑连理都没理，径自迈着方步走了出去。
我赶忙跟上。
入了市集，这公公倒似乎是心情不错，一路上倒是主动和我交谈起来。
“听说姑娘昨日病了，无恙吧？”走了几步，这位公公似乎是刚想起来似的，问道。
“承蒙公公记挂，小女子不过是偶感风寒。迟了入宫，小女子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赶紧回道。
“那就好。皇后娘娘还惦记着你呢，要好好感恩。”这公公似乎绝对一心向着皇后，话里话外倒成了皇后的代言人。
“是是是，小女子受宠若惊。”我满脸愧疚地回道。
这些套话，就算没有学过，也知道该怎么说。
到一个地方学一个地方的生存法则，才是生存之道。
“不过你也不用紧张，咱家在皇后跟前这么久了，皇后一向不会为难你们这些老百姓的。看姑娘这么知书达理的，真要有个什么事，咱家也会帮姑娘说说话的。”这公公格外“好心”。
不过他看中的八成不是我的什么知书达理，而是燕京城第一香料铺迷迭香的财产吧。
“是是是，还麻烦公公多多关照了。小女子定是感激不尽。”说完客套话，自然要切入正题，“公公明日得空，来我们迷迭香一趟如何，小女子的谢礼早就备下了。”
“说什么谢礼不谢礼的。好好，看在你这么热心的份儿上，咱家明日便去你那迷迭香。”这公公顿时眉开眼笑的。
只是这笑容没维持几秒钟，就——
“哎呀，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居然敢冲撞咱家！”这公公本来得意洋洋的，谁知对面迎面撞上来一个人，这公公腾地就火了，揉着肚子大吼道。
“哼，本王是不长眼的东西？！你这个奴才撞了主子还敢在这儿叫嚣，你活腻了！？”我抬眼，这面前的男人一身雕龙浅黄的袍子，翠玉镶金的腰带，此刻正一脸明显的怒气。
这公公一听这话，也顾不上他那肚子了，赶紧抬头，然后刷地就跪下，变脸比翻书快多了，赶紧谄笑道：“奴……奴才不知是大殿下驾到……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头低得真是快碰到地面了。
这“大殿下”身后的随从吼得更大声：“王福你个奴才，居然敢冲撞大殿下，还不掌嘴，等着我们动手吗！”真是主子有多凶，仗势的就有多凶。
“奴……奴才掌嘴……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奴才长的是狗眼……大殿下息怒……大殿下息怒……”这公公立马开始自己扇自己的嘴巴，嘴里不停地讨饶道歉，只是我这个角度正巧能看到这公公嘴角的一抹狠狠地蔑笑。
“够了够了，下次给本王小心着点！这女人是做什么的？”这个“大殿下”训斥了一番似乎舒够了胸中闷气，转而关心起我来了。
“回……回大殿下……此女是皇后娘娘召见的……”那公公肿着脸回道。
“本王没问你！你插什么嘴！”这个“大殿下”的脾气比之传闻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这公公赶紧退后几步，不忘偷偷向我使了个眼色。
“民女夏瑶，是迷迭香的掌柜，奉命进宫送香料熏香的。”我如实回答，偏偏不提“皇后”二字。
“哦？你就是那迷迭香的掌柜？”“大殿下”的眼睛眯了起来，传出危险的讯警。
“一直承蒙大殿下的惠顾，让鄙铺得以支撑。”我恭敬有礼地曲了曲膝。
“哦？姑娘倒是知道本王？”“大殿下”反问道。
“这是当然，像大殿下般的大主顾，民女怎么能不知道。”我笑着回答。
应该，没什么破绽。
“呵，你这女人倒有意思，以后本王再订香料，就由你亲自送来吧。”“大殿下”说着，仿若在给我什么天大的恩宠。
“……是，民女明白了。”我只得应承下来。
“好了好了，不是要进宫吗，快去吧。王福，下回走路睁大了你的狗眼。”大殿下说着“哼”了声，抬脚越过我们走了。
“是是是，奴才记住了。”这公公还赔着不是。
“那么，夏姑娘，我们，进宫去吧。”这公公想起我还在旁边，赶紧说道。
“有劳公公了。”我安静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
刚刚这个公公眼底喷出的怒火，背后暗暗握紧的拳头，我全都看在了眼里。
这种时候，做杀手最大的好处，便是眼尖吧。
这人叫王福吗？
倒是个该好好记住的名字，如果，有需要的话。
“传夏瑶姑娘进殿。”门口传话的小太监一看到我和王公公，赶紧高声喊道。
“姑娘快些进去吧，不要让皇后娘娘等久了。”这公公似乎对我一路上沉默不问的态度颇为赞赏，态度柔和了不少。
“谢谢公公了。”我称过谢，轻步走入大殿。
来皇后的凤羽宫，这是第二次。依旧的金碧辉煌，依旧的琳琅满目。
“民女夏瑶，恭请皇后娘娘金安。”一福到地，我的言语中溢满了尊敬。
“行了，起来吧。”皇后掩嘴笑了笑，吩咐道。
“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既然都已经下了旨意，我便只好顺势起身。
“夏姑娘前些日子送来的熏香，诸位皇子都很是喜欢，就连皇上也很是满意，不知夏姑娘想要什么赏赐？”皇后语含笑意地说道。
“能得娘娘圣上以及诸位殿下的垂青，民女已是心满意足。民女……实不敢邀功。”和皇后要赏赐这种傻事，是不可能有人去做的吧。
说到底不过是试探接连着试探，只是不知这皇后娘娘要试探的到底是什么。
“夏姑娘还真是识进退，本宫很是喜欢啊。上次本宫赏你的镯子，你可有戴在身上？”皇后笑了笑，出其不意地问。
想要攻其不备么？
“回皇后娘娘，民女一直戴在身上，片刻不敢离身。”为防这种突来的试探，我一直将那对镯子戴在身上，进宫之前便套在了手上。
又一试探，不知接下来又要试探什么了？
皇后向屏风那边扫了一眼，然后掩着嘴笑着说：“皇儿最是欢喜了，这龙涎香正是他的最爱，不知夏姑娘是从何得知皇儿喜欢龙涎的？”
屏风后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从一开始进来我便清楚那里藏了人。
是当今圣上？还是？
不管那人身份如何，皇后不挑明，我也只能装作不知。
“民女并不知，民女只是认为像三皇子这种人中之龙，英勇无双的人，最适合龙涎香的高贵香气。”我隐了缘由，只挑拣些看似奉承实则内涵丰富的话语来说。
皇后似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半低着头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皇后看我的眼光变得专注。
“龙涎，确是高贵的代表。”皇后笑着做了总结，随即轻声唤道，“皇儿，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在屏风后闷了那么久，你也出来见见夏姑娘吧。”
话音刚落，便听那屏风后面传来深沉的男声：“是。儿臣遵命。”
那屏风里藏的果然是那传说中叱咤风云的三皇子吗？
皇后唤来了宫女撤去屏风的同时，一紫袍男人迈步走了出来。
紫衣镶金，周身散发的华贵气息。
只是这张脸，让我不禁吸了口气。
像。
还是，其实是同一个人？
“夏姑娘对本王一番称赞，倒叫本王惭愧。不知姑娘对其他皇子的喜好如此熟悉，是否也是凭借着猜想？”三皇子一句话直入重点，而此时的我在乎的不是他说了什么，而是他那张脸，过分相像的脸。
“夏姑娘？”皇后的一声轻唤，才将我拉回了现状。
暗自告诉自己，不管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眼前我要面对的只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三皇子罢了。
无关其他。
心里念得容易，一颗心却仿若不受控制，方寸顿失。
“夏姑娘莫非不舒服？听闻夏姑娘昨日偶感风寒，想来该是身子还没好吧。”三皇子关切地说，语气中却暗藏了一丝笑意。
“……民女无碍……”借势称病似乎是唯一的退路吧。
“你都这副样子了，还说无碍？母后，让儿臣先送夏姑娘出去吧。”三皇子说道。
“实在不该让夏姑娘带病进宫，是本宫疏忽了。皇儿，既然你有心，你就送夏姑娘回去吧。洪喜，叫御膳房做点消暑的甜品，之后给夏姑娘送去。”皇后一发令，我也不好再推辞，只能违心地任由这个三皇子搀扶着向宫外走去。想推开他，又无法伸手去推。
穿过肃穆的皇宫，半路上又瞥见那抹不知身份的黑影，他盯着的，是我，还是这位三皇子？
只不过三皇子仿若不觉，我也无需多言。
一路上浮起无数次又压下无数次的问题，几次就要脱口而出，却还是逼自己不要去问。
是像，还是，其实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问题，似乎连问出口都有些奇怪吧。
终究已过了随心而问的年纪，杀手的本职教会我的——不闻、不问、不想，一心只系任务。
如今，也只是在执行任务罢了。
宫外，是已备下的马车。
硬是被三皇子不容置疑地“请”上马车，我沉默着看向窗外，第一次坐马车。
那三皇子一跨步也上了马车，偏偏坐到了我的对面。
赶车的似乎是三王府的人，得了主子的命令就专心驾起车来。
是专心，专心到对车内的任何事任何对话都置若罔闻。
“溪桥一见之后，姑娘别来无恙？”深沉的声音，深邃的眸光。这个三皇子的气势，果然不容小觑。“本王倒想请教姑娘，这本王喜欢龙涎香一事，究竟从何人口中得知？”
目光犀利，语气中满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这便是传闻中的三皇子吗？果然，亲眼所见，果敢更不逊传闻。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他呢？
自嘲地笑一笑，心里压抑了许久的诸多疑惑，至此，才抛至一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惊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