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自诩》眸子大老攻

11、现在进行时 1

　　一周后，又是一个直播的晚上。
　　许轩从胳肢窝里取出温度计，37.7℃，果然在发低烧。她趁温度计的显示还没回落，拍张图片顺手发给金柯棋。
　　金柯棋马上回她：求求你请假吧，我真的写不动了。
　　他前不久从另一个负责人手里截下来的的八囱综艺节目企划，这回狠狠砸了他自己的脚。

　　许轩：明天晚上 23：59 死线，交不出来我只能跟你爷爷慰问你在西班牙的“亲戚”了。就说，金柯棋特别关心自己这个“表妹”，每个月都动不动出国见她，请问金爷爷认识这姓华的表妹吗？
　　金柯棋：……我叫你爸爸，你再给我三天吧。
　　许轩：那么后天。我可不敢当金爷爷的儿子，你别来我家搞突袭就好。
　　金柯棋：那是我家！
　　许轩：要不还是明天？
　　金柯棋：……你家，你住哪哪就是你家。行行好，做个人吧许大爷。
　　——有个真人版敬业福当自己上司，金柯棋只想自求多福。

　　从楼下拿了老字号的外卖上来，许轩刚进房间门，正好目睹一团绒球从百叶窗下钻出来的瞬间。
　　“团团。”她上前从窗台上捧起山雀，左看右看上下打量。

　　见它没瘦，也没受伤，许轩就放心了。自从她给它留了窗以后，团团几乎每天晚上都来，等她凌晨一两点睡下，它就窝在她床头的纸巾盒上。但每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它又都消失不见。所以对于团团的来历，她一直有个问题：“你晚上都睡在哪啊？”

　　一人一鸟视线齐平，山雀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爪子下意识抓握了一下，看起来有点紧张。许轩突然有种错觉，团团像是能听懂她说的话。
　　但下一秒她又不那么确定了。

　　因为团团伏下身，柔软的下腹羽毛几乎完全盖住了爪子，然后它做出一个可爱到犯规的动作：歪头。
　　先一点点往左歪，然后又歪到右边。毛绒绒的脸，像是对一下子放大的人脸感到困惑。
　　太……太萌……
　　许轩内心大吹裁判哨，红牌，红牌！

　　可问题不止一个。除了“夜行”，还有“只粘她许轩一个”这点。
　　因为过去这周总是动不动发低烧，许轩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办公。金柯棋好几次结束工作任务跑来楼下“突袭”她。
　　他眼馋自己被团团亲近，结果要抓着它把他握在手里的时候……
　　团团咬了他一口。

　　具体来说，是团团用她的鸟喙叼住金柯棋手上的肉，然后往外使劲扯。
　　这个动作一看就很疼，但等许轩来抓它，它又安安静静的了。
　　简直像是换了一只鸟。

　　金柯棋表示，手上火辣辣的钻心疼痛，比不过这小东西偏心带给他的内心伤害。有其主必有其鸟。

　　更别提她从来没在房间或者阳台上找到一点鸟粪。
　　为了防备团团在她键盘上便溺，许轩连怎么制作鸟用纸尿裤这种东西都查好了，然后团团根本就像是个只进不出的山灵精怪。
　　她是不是真的应该开始往超自然那方面怀疑？

　　针对这一切的问题，许轩很快想了个计划。
　　但现在离计划最关键的时间还早，她三五口扒光馄饨，开始这周的直播。

　　【八囱直播间：编程入门和文字处理】
　　【主播：鲜肉馄饨】
　　【目前参与直播人数：383 人】

　　人数和上次比多了几个，虽然这完全是自愿报名的编程网课，但许轩知道，并不是所有报了名的被捐助人都同样程度地重视“学习编程”这件事。

　　随着互联网不断发展、新的大数据时代降临，人才市场上对程序员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多。就业统计数据显示*，年薪 10 万及其以上的程序员占82.5%，这基本上也是这个网课班里稳定出勤的人数比例。
　　比起回家务农，当码农显然更有利于贫困家庭出身的女孩子们自力更生。她开设这个班级的初衷是想要为这些女孩子们未来自立、在城市里落脚提供一个方向。**虽然写码的程序猿远远多于程序媛，甚至男女不均到15：1 的比例，但随着职业平等化、女性权益公平意识苏醒，许轩相信会有更多女生选这一行。

　　“大家对期末考都有信心吗？”许轩喂团团喝了点水，在直播一开始说道，“我以前上学，大概是大二的时候，最肯花时间学习的就是开学的那两周。课本的东西都是假期里看的，那些都不会变，会变的是教课教授的重点和出题风格。所以一开学那两周等摸透了这个老师研究的重点，接下来我就是上课写作业，顺道听一听老师花了最长时间在讲哪个部分。”
　　团团抬头望着屏幕的背影浑圆柔软，仔细看还在略微颤动。

　　木乙羽第一次听许轩亲口说到自己的大学生活。
　　那年木乙羽19岁，在大二的课堂里浑浑噩噩、分心走神的时候，手机里网页搜索到的许轩的近况，已经是她刚发表的学士毕业论文：视觉大数据智能分析，被自动控制系统及应用方向项目硕博连读提前录取。
　　她在那之前已经远远观望了十年，从年少不更事的懵懂，到青春期藏在心里的欢喜，许轩昨日还在她脑海里清晰的身影，等到那日才明白原是浮云海市。明明是同年出生，同城生活，却隔了一整个天地那么遥远。
　　木乙羽从那时候才开始，跌跌撞撞地在现实中学着放下，也学着长大。

　　许轩继续对着麦说：“但后来这些小聪明证明了我曾经是个目光短浅的人。和真正的智慧比起来，小聪明仅仅是学会怎么考试，学会了怎么学习来获取知识，但没有学会怎么普及知识，让更多人学会运用知识、用知识创造知识。
　　“这就是接下来我想从 Python 开始教大家编程语言基础的原因。
　　“需求量最大的计算机语言，目前是 JavaScript 和 Java。但是论应用场景范围，Python 能胜过这两者的理由就是：
　　“简洁明确。
　　“所以用起来优雅。”

　　木乙羽想到自己查到的许轩的基金会，从三年前许轩创立八囱视频公司以来就在许多大山深处建立了学校。和自己匿名捐助的那点微薄资财相比，许轩为她所说的“让更多人学会运用知识”而付出的，估计是个她无法想象的庞大数字吧……
　　这样的许轩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一种深深攫住她呼吸的感情一点一点，被身后这个认真教课、认真回答问题的人从内心深处唤醒，然而又和从前的不同。
　　喜欢、钟情、暗恋，都已经是她的过去式了。
　　幸好。
　　没学会放下前，她终于重新遇见了许轩。
　　一个真实的、比之前更好的许轩。

　　——她体会到一件事。

　　爱是现在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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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从两章写到四章，不是渡小溪，这是渡了条大河啊。（笑哭）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第 43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转自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58982730）
**这只是某眸的理想主义美好愿望。真正贫困地区的女孩子们要处理的实际家庭状况当然比这个更复杂，比如要照顾老人弟弟妹妹，还有父母愿不愿意，她们自己又是怎么想的，这些以后会写到。这里经济上的困难是由基金会帮忙，但许轩的基金会也不是全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