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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两个糖 ...

  •   第七章
      隔天,到上课时,楚司白才回来,月见总算放心,想他必定是生气了,余光偷瞄他两眼也看不出什么,只好拿了白纸出来,写上‘你生气了么?’
      楚司白见纸上黑字,不知是不满字迹丑陋还是不满那问题,并不想答,但见那人歪头看他,顽皮可爱之态,只提笔在旁边写了两字‘没有。’
      月见一看,没有生气那就好了,那好好上课了,便自己记笔记不管楚司白。楚司白等了片刻不见再有传信,方知自己把谈话结束了,顿感不悦,又提笔写了一句‘没有不生气’。
      月见来回的看了几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实在忍不住想笑,捂着嘴抖肩膀,那楚清奕正讲到当年常羊山之战,回头看见月见抽动着肩膀,当即胡须一抖:“楚司白,你站起来!”
      楚清奕本以为是那楚司白欺负了月见,走近一看,月见正是满脸无辜,潜藏笑意,方知是他错怪了楚司白,那楚司白站起来冷冷道:“先生有何指教?”楚清奕瞪了一下月见,镇定的说:“常羊之战的剑仙凝江,为苍生而战,放弃飞升机会,该如何评价?”
      剑仙凝江是千年来最后一个待飞升的,传说那时这方大陆灵气便开始衰微,凝江正待飞升,但妖兽猼氏出现祸乱人间,众人请愿剑仙除妖,于是凝江出山,斗得天昏地暗最后击杀妖兽于常羊山,凝江受伤无力支撑天劫,那妖兽又十分凶残,死前将身体化做毒火尽数撒下,毒火蔓延,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尽数化做齑粉血水,人间炼狱,惨不忍睹,凝江不忍,以自身修为与神剑赤宵化做一道屏障禁制才得意阻隔毒火蔓延,平息动乱,世人无不赞叹歌颂。
      “逆天而行,有碍此间大陆气运发展,每有大妖出世必有因,剑仙本该飞升,不在属于这方世界之人,击杀妖兽,此后灵气衰微不可逆转,长此以往将成为一个凡人大陆,无人能修炼。”楚司白平静的说出了这番言论,实在是平底起惊雷,大逆不道之论,楚清奕先是捋须不言,众弟子们不禁议论纷纷,半晌楚清奕长袖一甩:“胡说八道,没有苍生,何来修炼,你又从哪里来?!”
      楚司白真是不气死先生他不休,又说:“我还没有说完,但是,那时候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月见先前也是被楚司白的话给吓到,方才还偷偷扯楚司白的袖子,怕他继续那大逆不道的言论。
      如此仙气飘飘的白须白发老者已经是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了,缓气之后接着讲:“以青要山为首的十五峰为屏障才形成了现在的沙域和中天域,所以沙域十分恶虐又邪兽怨气积聚,导致凶兽众多,兽分三类,凶兽最为低等,凶残无灵智,灵兽低灵智,大多温顺可驯化,而妖兽,修为极高,有灵智,但凶残,视人为种族竞争对手,灵兽和妖兽现如今已经差不多消亡,因为此大陆灵力衰微的原因,这几百年再也未曾出现过。”
      下边月见又给楚司白写字‘师叔给你买糖吃可好?’
      ‘不好’
      这回怎么不听哄,月见又写‘买两个糖’
      ‘可以,但是晚修前等着我。’
      看嘛,一个糖摆不平的事那就两个糖,月见心里有了底,不再跟他传话。
      楚清奕不愧是博文,又接着讲来:“千年之前呢,被称作古大陆,传说那时灵气充沛,剑仙大能,妖兽充斥,在妖兽之上还有神兽,神兽化形在剑仙之上,往往比人类剑仙更容易飞升为神,那些神迹传说,无不令人向往。”
      这样讲来,无不令人觉得可惜,大陆盛况不复,如今修行困难,灵气薄弱,到达金丹巅峰的人屈指可数,就算是有希望突破成剑仙,但寿命不续,终究无法得道,实在可叹。
      到了晚修前,月见坐在院子里,菊淡清香,侧听流琴,好不自在,那林大小姐琴技超绝,晚修之前扶琴,晚送日沉,静雅舒心,月见见小弟子来收拾食盒,想起一事,写了一张字条交给那小弟子,嘱咐送到莲清院给荣是云,才又安心坐下。
      楚司白进门时本就脸色不悦,又瞧见小弟子手里拿了纸条,再看月见一脸闲适侧耳倾听,如心罩乌云,月见给他解释了曾经去灵溪谷求医的事,感叹命运无常,又感激相遇,见他面色如常,问到;“司白,你不会要带我偷偷溜出去吧,可以等授业结束了我再去给你买糖。”
      “可以,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还有这个你拿着。”楚司白拿出一个玉符递给月见,正是拜礼会时泰重星发给众人的护身符,“我已经注入自己的灵力,小师叔你且记得带在身上。”
      如此贴心之举,月见感叹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总少不了他人照顾,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在胸前衣襟里,虽如获至宝,不敢言表,只点头道:“谢谢司白师侄。”
      “那我们走吧,小师叔你过来。”月见每次听他这么说,都是又害怕又期待,失去抵抗力,乖乖的过去他身边,然后被挟着肩带到了竹苑。
      这段距离的靠近,冷香若有似无的在月见的鼻息下串流,到了竹苑落地之后,还感觉那肩膀像是着了火一样发烫。
      不过三日,竹苑定然没有变化,照例是清风小屋,竹林相映。月见急忙去看阿花,将笼子打开,阿花本来蔫蔫的,一下扑腾出去,还喊着‘小瘸子,小瘸子’,月见知晓它不高兴,哄道:“你还生气呢,快过来让我看看,是阿月错了。”
      阿花飞出去一圈,又飞回来落到月见手里,可怜兮兮的叫:“阿月-阿月-阿月。”这声声泣血似的,月见抚摸他彩色羽毛,毛色不似往日鲜亮,还掉了几根在手里,真真心疼,只捧到眼前又是贴脸又是靠在胸口抚摸:“阿花果真是想我了,哎,可怜,都是我不好。”阿花乖乖靠在月见胸前,低声叫:“坏人,坏人。”
      “对,阿月是坏人,我看这食物,想必明江也是来喂过你的,怎么,阿花你如此思恋我么?”
      楚司白看在一旁,唇角微动,像是想喊什么,又默然无声了。
      说着月见又走到后院去看阿黄,阿黄倒是感觉肥硕了,见到来人使劲的摇着尾巴,‘嘎嘎’叫,莲花默不作声的又开了两朵,莹莹玉立。
      那两只圆毛看着还好,就是不太干净了,月见把鹦鹉抖落开去,就要撸起袖子去抓圆毛,手上一顿,转头道:“司白呀,你离我远点,臭哄哄的,我给这两只洗洗澡。”
      “你不臭,我来帮你。”
      月见正抱了一只兔子,要去抱松鼠,松鼠一掉头躲到一边去了,月见忙说:“你别过来,司白,那个---你去屋里帮我拿个盆过来,好吧。”
      楚司白万般无奈,颇有受到嫌弃之感,又无处可发,两眼冷视,只至那灰圆毛瑟瑟发抖,方得胜般潇洒离开。
      月见背对着司白,不知方才两者之间的较量,只坐在竹几边好生哄抚一番,却见司白异常自觉的拿了木盆又去池边打了水上来,手捧木盆,面色厌弃,仿似受着某种委屈,不得已而为之,的却,这番情景与他气质不甚协调,从来书香剑气,纤尘不染,何曾薪灰水尘,旁人见了真该目瞪口呆,倍感惊讶。
      圆毛在月见怀里倒是安分,月见用帕子沾湿了水,轻轻的擦毛,十分仔细认真,楚司白却是避开,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暗自捏了个清洗术,又是纤尘不染,仙气飘飘的样子。
      月见这边忙完,又收拾了圆毛栅栏,天色早已暗沉,月见一手执火,一手挽着袖子动作,黑暗之中,微光拂面,竹涛叶浪,不甚美好。待到事毕,楚司白照例不动神色的以指点月见额头,还他满身清华,月见却诽腹道,修行就是好,先前我还问学服为什么只有一套,这对我这个普通人来说真不公平了,清洗圆毛扁毛岂不是也可以用,当真是方便的很。
      阿花又回了笼子里,“阿月,阿月’的喊,使月见心生不忍,愁容渐生,楚司白见状说:“小师叔,我们明日再来。”
      “不行,不行,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我们后天再来。”
      月见笑颜如画:“好。”
      后来便成了习惯,每隔一天就翘掉晚修过来照看扁毛阿花和两只圆毛,隔壁的琴照样弹着,兰幽雅香,林小姐心情平静,暗自欢喜,用尽了心思每日长弹,祈盼君心似琴音,但某天突然琴体被一石子击中,再不能发声,又气又恼,暗自心惊,想到,不知是何人有意坏我琴,断我琴音,以绝相思,但旁人不知道我为谁弹琴,非世家之人也不敢来惹我,除非有人嫉妒我琴艺,或是不喜丝竹之音,思来想去只好作罢。
      这边月见每天练剑听琴,时不时又有圆毛扁毛,正是十分惬意之时,那琴声陡然断了,心中好奇,却见楚司白一脸轻松的走过来问:“小师叔是否无聊?”
      “阿?还好吧,司白有何想法?”
      “请借师叔配剑一用。”
      月见递上一柄青色长剑,是前日楚清奕送与他的剑,说是现在已经不适合用灵剑练习了,特意打造一把精致长剑给他,剑身自然光华,茨铁冷光,轻巧锋利,月见取名为青雨。
      楚司白洁白的手指握着青雨,微转剑身,青光乍出,如落寒雨。
      “小师叔,你看好了。”
      舒展身姿,遗世独立,出时凌厉,收时婉转,月见观他舞剑,初见惊艳,翩若飞鸿,一招一式,恰到好处,看似卓里耶教的那套剑术,但招招又不尽相同,前者气势粗犷有失灵活,后者温柔缱绻不失凌厉,剑罢,月见出神的想着,这正如同其人,冷静中不失温柔,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心。
      “小师叔,如何?”
      月见回神,道:“自然是很好,司白费心了,真是令师叔我羞愧难当。”
      你有心敬重爱护,我无心于此,自然是羞愧。
      “卓里耶剑术粗俗不堪,小师叔不学也罢,但看他尽心教你,只好稍加修改,小师叔你来试试。”楚司白语气淡淡,将剑交于月见。
      这话倒是与楚清奕说的一样,都是对卓里耶剑术嗤之以鼻,但换了旁人断然不敢说的,那卓里耶好歹也是金丹巅峰的实力了,继承沙域特点的剑术,当然不是一无是处的。
      月见心有起伏,定神摈杂,勉强出剑,连连出错,早顾不得羞愧,楚司白只气定神闲在一旁看着,偶有错处,指尖弹出气劲击中手臂,肩膀,腿各处以纠正,一套剑还没走下来,月见被打了十来下,如此教练,虽心有气愤,稍作停歇喘息,月见准备继续,正抬手出剑,手腕却被人抓住了,一瞬间冷香萦绕,若时间停滞,眼里只有那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连呼吸都忘了,剑不是剑,身不是身,未曾想的距离,不期然的靠近,暗中的心动,
      楚司白感觉身前之人身体的僵硬,看着那发顶,倒不觉得这距离有何不妥,反倒使心底十分的安静踏实,平静的说:“小师叔不要勉强,先去晚修吧,明日再练不迟。”说着从月见手里拿下青雨,又给月见施清灵术。
      只见月见始终呆若木鸡,楚司白似有若无的叹气说:“小师叔如此呆笨,何时才能练好呢。”
      月见听言,羞愤难当,脸颊绯红,想刚才那番教练,现在又骂人,简直是在戏弄人,月见少有的生气,怒目而视,奈何红痣传情,看得楚司白竟然笑了,顿时觉得十分有趣。
      “楚司白!没大没小,竟然嘲笑师叔!”月见无语,只好搬出师叔的身份维护一下颜面,然后掉头就走了。
      林少茹见到那惊天一笑,虽不愿相信,沉思良久,想到所见种种,写下一封书信,灵力加封,交给侍女绿菏。
      这已经是授业会第二个木耀日,林少茹发现楚司白从来不上晚修课,但楚司白和月见每隔一天就同时缺席晚修,虽有问月见,月见只说是楚司白教他练剑,但有一回她故意早退,前去敲门,发现院子里并没有人,两人不见踪影,林少茹不得不怀疑月见所说之真实。
      心不在焉的林少茹坐在晚修室里,心绪不宁,虽满室的静谧,她内心却在叫嚣,书本已经被她捏的变形,表哥从不展颜欢笑,都以为他一心向道,平静如水,冷若寒霜,今日却见宠溺一笑,山河全无颜色,把她的自信心几近击碎,他若不笑,我心太平,他若笑,我心疯癫。
      晚休结束,月见,荣是语,荣是云和跟在后面的泰重星,四人一起回去,第一个日耀日时,他们就聚在一起,荣是云教泰重星剑法,而荣是语教月见练字,莲清荷香,清风爽送,青春洋溢,好不自在,楚司白却是不与他们一起,自那时起四人总在一起,虽然已经相熟,但泰重星总像那胆小害怕的灰松鼠,睁着大眼睛往身后躲。
      “阿月,明日要登顶,你确定要来么?”荣是语温柔的问。
      “师姐你要相信我呀,最近我也很勤奋练习呢。”明日卓里耶要带众人登青要山顶,这种机会月见实在不想放弃。
      荣是云在一旁听着,笑道:“只要是男儿,定然要登顶,小语,你就放心把。”荣是语脸色一变,低声呵斥:“是云!”
      “师姐,放心把!”荣是云见荣是语要生气,连忙换了称呼。
      身后的泰重星这时候绕过来,嘻嘻笑:“不用担心啦,到时候那个楚公子肯定会帮月见的!”
      荣是语不再说什么,只叮嘱月见要小心,又从屋里拿了一些外伤,跌伤药丸给月见,才放心进屋,一旁的荣是云定定的看着月见手中的什物,道:“师姐待你真好。”
      “我才认师姐几天,师姐待你的好都这么多年了,怎么,是云你想要这个?”月见开玩笑说,他有时觉得荣是云脸上的表情忧郁神伤,甚至是有点熟悉,但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荣是云闻颜笑,清雅神俊,但答非所问:“是呀,她对我好了很多年呢。月见,明天见。”
      月见看着是云和重星离开,手里揣着药瓶,暖意满满,转念想到,到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事事都靠着楚司白的无用之人吧,哎,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呀,岂止山海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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