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6、84 赌局(新章) ...

  •   万信大摇大摆地带着叶洲进了“休闲厅”,很快便有客人认出他,左一句“小万总稀客啊”、右一句“万哥好久不见”地跟他打招呼,万信带着满面春风,随意地拱手回应,显然很适应这样的场合。
      “老头子管得严,好久没来,手都生了。”万信笑着对叶洲说,“这回还是托老弟你的福啊。”

      他带着叶洲径直走到一张牌桌前,牌桌边围着的人给他让出了通道。桌上此时有五个人在玩牌,刚结束上一局,其中两个的面色不大好,一头的汗,见到万信两人来,忙不迭给他们让出了位置。“您来,您来。 ”
      “多谢了!”万信也不谦让,拱手道声谢后,便在他们的位置坐下。
      辅一落座,便有服务生拎着篮子上前,来收拾离开两人剩下的筹码。那两人看着自己两只手都能抓住的筹码,一脸愁容。万信看看他俩,又看看一脸茫然又好奇的叶洲,突然挥挥手,朝服务生说:“不用收拾了,我继续用这些筹码吧,这个新篮子给这位先生,算作我占人座位、打搅了雅兴的补偿吧。”
      这话一出,离桌的两人中,立时便有一个喜笑颜开。“多谢这位……”旁边有人提示他名字,“多谢万总,我那里有两瓶还不错的酒,等会儿就亲自送您房里去。”
      另一个人一脸羡慕,也带着些希冀神情地望向叶洲。叶洲还没搞清楚规则,只记得万信说筹码不要钱,没怎么犹豫便把自己的篮子给了对方。筹码少,结束得就快,自己也就有借口早点结束牌局,四处看看,他这样想。而收到篮子的人也立刻表示自己准备了些薄礼,一会儿就给他送去。

      叶洲和万信两人坐定,荷官开始洗牌,叶洲看着她手里流畅得如同电影场景的洗切动作,好奇地问万信:“这个要怎么玩?我不大懂规则。”
      “简单的,就是每人两张牌,加牌桌上三张票,就是比大小。”万信说着,给叶洲大致介绍了牌面大小的规则,一通葫芦四条同花顺、加注跟注明牌暗牌,听得叶洲晕头转向。最后万信做结语:“玩两局就会了。”
      叶洲总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不过发牌之后,万信还是给了叶洲很多提示和建议,在头一两轮里让叶洲小赢了一把。

      □□是一种赢家通吃的游戏,虽然运气占很大的运气成分,但心理战也是关键因素,手上筹码越多,心气越镇定,越容易取胜。叶洲赢的这一把,让他手里的筹码直接翻两番,但万信手里的筹码就又少了六枚。
      “别太谦虚了,小万总,小心翻车啊。”牌桌旁有人打趣道。
      “这不是太久没摸牌了嘛,手生了。”万信全不在意地耸耸肩,“再说了,输给我兄弟又不是什么大事,开心最重要嘛。”
      因为万信的松弛态度,叶洲也放松不少,在接下来的跟投下注中,也没那么谨慎了。然后……就开始不停输牌。与之相反的是万信,虽然也有不停地小输,但时不时一盘大赢,就能直接让自己连本带利地收回筹码。
      半小时不到,叶洲看着自己手边不到一握的筹码,又看了看万信手边堆成小山的筹码,怀疑他们玩的不是一个游戏。还是说自己的运气真那么差?

      比叶洲先一步倒下的是一个金链子大哥。他在一次兴奋异常的all in后,震惊地发现竟然有人开出了同花顺,压过了他自以为稳赢的四条K。他气得起身猛踹了一脚牌桌。
      “输牌不输人呐大哥,玩玩而已,别生气。”万信一边揽筹码一边笑嘻嘻地说。
      金链子瞪了万信一眼,完全不给他面子,甩头就走。
      “不换点筹码吗?”另一个半长头发摇滚中年feel的大叔出言阻拦。他也是目前牌桌上的赢家之一,筹码山比万信的还高一点。但金链子也不理会,径直朝外走,没遇到阻拦就出了厅门。
      牌桌边顿时响起嘘声一片。

      叶洲盯着那位大哥的背影,不禁产生出一种困惑,就这?所以筹码真的只是玩玩?但当他回头看向周围的人时,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周围在窃窃私语,已经有人在打听离开的那人的名字了,眼神交流中满是讥讽揶揄——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不明所以的新客人表示疑惑,便有常客来解释。
      休闲厅虽然是供客人们休闲娱乐的场所,但这展拍会毕竟是个半商务场合,不少商人在这里搭上线,不少生意在这里拍了板。都说牌桌上最显人品,这样输不起、拎不清的人,名声自然好不了,相信要不到半天,也许就晚饭时间,这个人的牌品就会传遍整个拍卖行,既而被拍卖行的客人们带去全国各地。更不用说,他这不守规矩的行为还得罪了颇有势力的万家。这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叶洲若有所思,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叶洲想想自己也不是个生意人,而万家的小少爷就在自己旁边,最后不还筹码好像也没什么……虽然他对于违反规则还有点下意识的不好意思。

      牌桌上有人下,自然有人上。德扑没有固定的玩家人数,人越多,变数越大,也越刺激。所以牌桌上的人也开始呼吁新成员的加入。很快也有人看的心痒,自己上桌来玩两把。一下子加进来三个人。
      “万总,有段时间没见了,最近安好啊?”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占了万信下手的座位,凑上来跟他打招呼。
      “唐总最近生意兴隆啊,不像我闲人一个,自然是不常见咯。”万信玩笑地回道。
      叶洲本对这边的商业互捧没什么兴趣,但他那人有些熟悉的面孔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仔细观察,再一回想,就想了起来。大概半年前的暑假,他在白剑川那里见过这人。当时他还是个面相浮肿、一看就是常年酗酒的失意中年人,穿着不大合身的西装和灰尘遍布的旧皮鞋,背脊有些佝偻,很是拘谨,和百源居庄园的豪华装潢格格不入。也是因为这,叶洲才对这人有挺深的印象,即使实际上他和这人从头到尾都没交流过。

      和白剑川有关的人,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了这里,叶洲头顶的天线瞬间竖立起来。他也插了句话:“您女儿最近还好吗?”叶洲还记得当时被这男人拉着的年轻女孩儿,十五六岁的样子,局促得不敢抬头看人。
      那个被称为唐总的人瞬间看过来,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住了,在看清楚叶洲的长相后,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他是谁,然后脸色微微缓和,略有些不自然地回答:“她呀……在上学呢。”
      这番脸色变化不过一秒,但足够叶洲看清楚了——实际上,在场的人精们不少都看清楚了,只是不知内情。万信就很好奇地问他俩之前怎么认识的,不过还没等叶洲回答,牌桌上的其他人就开始催促了,于是三人不再唠嗑,坐好等发牌。

      一轮发牌后,叶洲看了看自己的暗牌——两张黑桃4和黑桃6,小牌,但有想象空间。他不动声色地压下牌,然后观察了一圈周围人的表情。本来他是不打算认真玩的,但既然有“嫌疑人”上桌,自然还是多留段时间的好。
      首发的大盲注是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一身高订套装,皮肤状态好得跟十七八岁少女似的,但勾起的三角眼总带着股审视的意味,看上去颇为精明老道。事实上,从开始玩到现在,她手里的筹码胜负不超过10个,算是非常稳定了。只见她从自己的筹码堆里捡出两枚,干脆利落地扔进下注区,神色平稳。
      “加注。”第二位的小盲注是那个不差钱的摇滚大叔,他淡定地推出了四枚筹码。
      然后就到了叶洲,他保守地选择了跟。而他下手的万信却是非常自信地加注,把筹码堆到了六枚。
      在万信之后,刚上桌的唐富华表情就有些尴尬了。他似乎牌不大好,但又不想上桌第一局的第一圈就弃牌,最终还是无奈地推了六枚出来。
      很快一轮转完,回到大盲注,她显然对自己的牌不抱希望,直接弃牌,把押注推进了底池。
      “这么保守吗?连公共牌都不看了?”万信冲那女人问,后者耸耸肩,抱着手臂往后一靠,不以为意。

      “老这么保守,怎么赢得了牌呢。”摇滚大叔摇摇头,选择了跟牌。
      叶洲观察着他的表情,感觉他的牌应该还不错,只是没有好到让他非常自信的程度,也许是单张的大牌?那自己想要的小牌也许不在他手里……叶洲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边懊恼自己不怎么擅长的数学,一边哀叹自己所剩无几的筹码,再一边没有犹豫地把筹码加齐。
      但紧接着万信再次加码,让牌桌上剩下的五个人都微微变了脸色。在场所有人的筹码不全部加齐,第一轮Preflop round不结束,荷官就不会翻开公共牌,那叶洲这样暗牌牌面很小,只能看公共牌的组合能不能凑出同花或者同花顺的玩家,就被架到了火上。
      这也是一种玩法,尤其适合手里筹码多、很敢赌的人,如果能逼得筹码不多的人弃牌主动放弃,就算自己手里的牌不大也没关系。

      作为在场筹码最少的人,叶洲就很不开心。“还让不让人看公共牌了……”本来筹码就所剩无几,如果弃牌,输掉押出去的六枚,那他最多只能再玩一局了。他咬紧后槽牙,瞪了下手的万信一眼,对方回以无辜的微笑。
      “总还是要有点赌的氛围才有趣啦。”万信玩笑地说着,“反正不要钱。”
      这话引起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们一阵嘘声或欢呼。
      赌还是不赌?再次轮到自己时,叶洲把心一横,闭着眼睛把两个筹码甩了出去。

      “就是这样!别虚他!”
      “我看到他底牌了,他就是虚张声势!”
      看客们也在起哄,一阵喧嚣。这声音在万信再次加码时,沉寂了一秒,继而更大地爆发。
      “干他!”
      “加!加起来!”

      唐富华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再次翻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红色从脖子根往上蔓延,气也粗重起来。他伸手松了松领带,再次跟注,一面还不忘讨好地跟万信说:“那这盘我就紧跟万总的步伐,舍命陪君子了。”
      坐唐富华下手的脏辫男嗤笑了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他再次加注,挑衅地看了眼万信。这下气氛更热了,第七号位拿烟杆的年轻女人似乎也被激起了血气,再次加注。这一圈下来,无人弃牌退场,筹码被堆到了14,却仍然没能结束preflop round。
      “现在的年轻人诶……不讲武德。”摇滚大叔咋舌道。他干脆地把筹码推进底池,摊手表示投降。
      叶洲表情也不轻松。他在犹豫,是放弃这八枚筹码呢,还是继续跟下去,至少看看进入下一轮看牌环节。新上桌的这三人里,包括唐富华在内,仗着自己家底厚实,都很有些赌性,仅凭手里的两张暗牌就敢厮杀作一团,老实说他不信这些人手里都是好牌——但无论如何,自己手里的牌是真的小。叶洲在心底哀叹一声,他还是不忍心自己的八枚筹码——那是他全部筹码的一半了,但这次再跟,他就只剩下两枚了。
      算了,不管了!叶洲索性地把剩下全部的筹码推进了下注区。“我All in了,你们自便吧。”
      “好!”
      看客们欢呼起来。

      叶洲之后,万信也不再作妖,后面的三人也歇了争斗之心,纷纷跟注,等着看荷官开牌。叶洲坐直了身子,牌桌旁的看客们也伸长了脖子。
      “黑桃7。”荷官鲜红的双唇吐出三个字,叶洲眼神一亮,有门儿!
      “黑桃9。”荷官鲜红的指甲从牌面划过,叶洲心跳开始加速。
      “红桃9。”
      “哦豁——”叶洲没忍住爆出一句,引来了众人的打量。他安慰自己还有两张牌的机会,反正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等着呗。

      之后两轮厮杀更剧烈了。六号的脏辫仿佛在前三张公共牌里看到了很大的希望,信心满满地不停加注,而万信丝毫不怯,拼着加牌。唐富华仿佛是被之前自己的话给套住了,眼下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却还是闭着眼睛跟注。
      七号的烟杆女皱起了眉,抿紧了嘴唇。这是她上桌的第一把,她本想先保守玩一局,观察观察这一同上桌的两个牌友的风格——至于原来桌上的四人,她自以为刚刚在桌下观战的那几局已经摸清了,不曾想这姓万的突然换了风格。她自己手上是一张红桃A和红桃Q,从前三张明牌来看,最好也只是同花,那需要接下来的两张公共牌翻出红桃,若是再翻出一张A或Q,那她的赢面也还是有的,但那都是要算概率的,以眼下的押注大小来看,有些不划算了。那又是什么暗牌,让这斗法的两人这么有底气?她眼睛滴溜溜转着,观察着万信和脏辫男,摸不清他们是不是虚张声势。难道他们手里有一对7或一对9吗?
      她啜了口烟,斜斜地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说:“要不起了,您几位请吧。”她弃牌了。
      很快第四张牌也翻出来了,是张梅花K,而万信和脏辫男的注已经加到32了,将近三分之一个标准篮,还都没有弃牌的意思。而在最后一轮中,筹码更是进一步堆高到了40,众人更是嘈杂,直呼杀疯了的有之,小声分析牌局的有之,不嫌事大地呼吁All in更有其人。

      最后一张牌翻开时,气氛紧绷到了极点,连一贯风轻云淡的万信,都忍不住前倾身子。
      “黑桃……”
      叶洲眼睛亮了。他已经在几人“打群架”中彻底服了气,也不求赢,只求能凑出一个还不错的花色,也算对得起他这盘all in了。
      “黑桃8!”
      叶洲眨巴眼睛,慢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虽然同花了,但就差那么一点点连成同花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望。而过早弃牌的摇滚大叔则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哀叹。

      每个人的底牌被一一翻开。这回的公共牌牌型很好,可以组合的空间很大,摇滚大叔凑成了一副7到J的顺子,叶洲是更高一级的黑桃同花,唐富华手里藏着一张10和Q,也差点凑成了一个顺子——可见他也不是完全盲目地跟注。至于杀得最疯的两人,脏辫男有一对7,万信则是一张9加一张8,算起来只比脏辫男高出一线。
      “我艹,这也太刺激了!”
      “凭这样的底牌还敢不看牌直接加注,牛B啊!”
      “要不是最后这张底牌……要不怎么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呢!”
      一局牌开出这么多低概率的大牌面,万信的操作又是险而又险,看客们激动的讨论声不绝于耳,脏辫男被这牌型气成了猪肝色。
      万信假模假样地跟周围人致谢,而后附在叶洲耳边小声说:“对不住了老弟,要再来点筹码玩吗?我分你一半。”叶洲摇头拒绝了,他自觉还是没有赌博的天赋,而旁边这人有些超乎他预料的疯,让他有些不安。他打算就此退出牌局,等待会儿结束了,找个借口抓着姓唐的吃个饭,再探听消息不迟。

      接下来,万信却没再像这一局般豪赌,表现地谨慎了很多,输赢也都不大。最后终局清算,他手上有187个筹码,还掉一篮子100枚后,还剩了87个。他豪气地表示,自己的筹码分一半给叶洲,虽然这样他自己的筹码也不够了。
      万信拱手朝明显筹码最多的摇滚大叔道:“小子万信,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啊。”这是打算套近乎,跟人换些筹码了。摇滚大叔说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反问万信要用什么来换。这便到了休闲厅规则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了。万信问他要什么,他笑了笑,开口便要本次拍卖会中的一件藏品,一件北宋钧窑瓷器。
      万信扶额道:“您也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我就差这13个筹码。”他转向牌桌上其他赢家。但也许是因为摇滚大叔开的好头,其他赢家也开出了很高的价码。万信面露犹豫,而叶洲也不好意思再让他顶在前面,让他不用管自己。
      “反正我不混商场,也不需要这所谓的名声。”叶洲耸耸肩。万信也就顺势下了这个台阶。

      筹码的清算花不少时间,有人欣喜有人愁。最后叶洲提出牌桌上的人一起吃晚饭,只有烟杆女和唐富华接受了邀请,他俩输的不多,万信直接把叶洲不要的筹码填给他们了。几人一起出发。
      叶洲拎着空篮子,光棍地走出休闲厅时,内心感慨“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转脸却看到万信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他心底咯噔一下。

      然而那只是一瞬,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万信的表情也恢复正常,让叶洲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几人在中餐厅吃了一桌晚饭,期间叶洲一直把话题往唐富华身上拐,想方设法地问他怎么跟白剑川搭上关系的,他女儿又在哪里。烟杆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也不插话,只时不时跟万信撘两句腔,一吃完就离开了。
      “那么现在……跟我去个地方呗,老弟。”万信笑眯眯地揽住叶洲的肩膀,而叶洲竟然心里生不出一丝拒绝的意思。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