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咸鱼不翻身》黑白灰的间奏

64、62 坦白（补充）

　　“那么这单生意就交给你了。好好干，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一个穿着Polo衫、叼着雪茄的青年人把手里的一沓资料往茶几上一扔，社会气十足地拍了拍面前这个看上去比他老至少十岁的中年人。后者脸色是常年酗酒的浮肿颓败，一身西装革履但身材已经走样，典型一个失意的中年男人的形象，但此刻却因为青年人的一句话，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顿时振奋起来。
　　“谢谢李总！谢谢李总！”中年人点头哈腰，诚惶诚恐。
　　“诶——说那些！”青年人笑得一脸意味深长，“那不都是你应得的吗？”

　　“妞妞，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穿着蕾丝连衣裙的女孩坐姿端正，一只手拿着电话听筒，微微侧着头，听着听筒里中年男子的声音，随着对方的话语，抿起唇，露出了个矜持却难掩开心的笑容。
　　“等你结束了训练，爸爸来接你去游乐园好好玩玩。”
　　“嗯。”女孩轻轻应了一声，搭在膝头的手指轻轻蜷起，捏住了裙摆。
　　“那我就不说了。好好听郎先生的话，不要任性。拜拜。”
　　电话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女孩把陶瓷的古典听筒轻轻放回电话座上，看向坐在对面贵妃椅上正在看报纸的男子。男子听到声音，从报纸中抬起头，有些诧异：“打完电话了？”
　　女孩点头。
　　“好吧。”男子低头飞快读完了文章的最后几段开头，这才把报纸收起来，放回一边的矮几上，站起身来，朝女孩伸出一只手：“走吧，继续今天的练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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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北方冷气流南下与南方湿热气流交汇的影响，我国南部地区罕见地出现了冻雨天气……”江与城听着食堂墙上挂着的电视里传来的新闻播报声音，有种“终于还是来了”的感慨。2008年的春节前夕，南方各州市突发暴雪、冰冻灾害，无数农民的房屋财物和田地受灾，无数南漂的打工者无法回家。这场雪仿佛是一把魔盒的钥匙，开启了这个多事之秋。
　　这场雪灾造成的生命、财产损失很大，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可控，江与城更担忧的，是5月的地震。前一世江与城所在的杨城城区受灾不算严重，那天下午她听从学校老师的指挥有序地撤离了还算□□的教学楼，然后又听从父母安排回老家乡下躲避余震外加复习备考，除了每天听听广播里的灾情和救援情况，每天的日子过得很是无波无澜，直到回城后看到了电视新闻，触目惊心，才恍然这是一场怎样的灾难。
　　这种缓慢的觉悟像是一团暗火闷烧，无声无息地在皮肉上灼出一串伤，回过神时才发现已经焦黑。但江与城觉得自己隔着屏幕的疼痛仍然是不真切的，真正真切的痛，应当是像她的一个不太熟悉的同学那样，一夕失去所有亲人，患上“失语症”，很长一段时间都像个木头人一样。江与城自觉是个冷漠的人，也开始为自己迟到的痛感感到自责。这场天灾，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坐视不理。
　　之前日子过得太紧凑，以至于她才意识到这个灾难的一年已经到来，眼看Deadline近在眼前，她对于能解决方案还没有思路。

　　陷入思考的江与城没有注意到，接下来的一则新闻同样也很关键。“近日，有一名为‘新生者教’的邪|教组织在南方各州市活动频繁，借着南方的灾害天气宣扬封建迷信思想，大肆敛财，本台记者提醒广大市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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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叶洲哥，最近过得怎么样呐？”
　　“不好，我快被搞疯了！！为什么我在期末复习月还要面对论坛上那些妖魔鬼怪？我还有好几本书没背呢！”叶洲崩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是去年底那事儿？”江与城问。
　　“是啊，闹腾到现在……”

　　叶洲说的是2007年12月的事。有个ID叫“预言家日报”的1级会员在论坛发帖，指控论坛泄露他的隐私，因为有人找到他注册时留下的联系地址来，幸好他跑得快，才免于被抓走，但现在有家不能回，很担心会牵连到家人。他恳请论坛删掉他的个人信息，也提醒所有会员小心提防。发完这帖子，留下一群人等楼主后续，结果这人什么都没再说，直接就删号了。

　　这直接针对论坛管理者的指控，让论坛管理委员会很难办。管委会试图通过该会员留下的邮箱联系他，但是几天都没有回信，派人到他的联系地址去找，也已经人去楼空。这人没留下真实姓名，管委会连报警都做不到。调查到这里就没了进展，停滞了几天，管委会决定不再找下去，就把这没结果的结果发到了网上，但大家信不信、信多少，就各人心证了。
　　这两年网站注册会员快速增长，从原来的一千不到，膨胀到了几万。人一多，是非就多。经历过论坛初创期各种风雨同担的老会员们对论坛还是有信任感的，但是新会员们常有抱着怀疑心态的——也许注册时给出个人信息只是凭着一时的激动，但在之后冷静下来反复思考，就开始忧心不已。论坛里楼层最厚的帖子就是关于系统信息安全FAQ和问答帖。
　　于是“预言家日报”的事情被反复拉出来讨论，不停有人质疑论坛的调查过程不公开透明，自证清白没有说服力云云。管理员每天都能收到很多威胁删账号的站内短信。

　　“你说他们要走就走吧，直接删号不好吗？还揪着人不放要什么结果？给了结果又不信。难道是我求着他们留下的？”叶洲一提起这事情就吐槽不已，“我们也找技术人员复查过系统了，没有bug。数据分开储存在境内外3个服务器里，也有雇专人维护，这个是绝对安全的。而且去年改革后，注册信息核实都半自动化了，就连我们3个管理员都没有全部的信息，要调度个人信息也要我们3个全部电子签名才行。我敢说一些小银行的系统都没我们的安全。就这样了，还能让我们怎么办？”
　　江与城：“其实我觉得论坛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已经不用再像之前那么小心谨慎了，还要确认这个人的个人信息，费力不讨好。况且注册是一回事，真到登录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你知道屏幕对面是人是狗？”
　　“你不能这么想。人越多越要谨慎！我们这是本着对老会员认真负责的态度。要是放什么不知底细的奸细混进来，大家的信息就不安全了。”叶洲很认真地回答道。
　　江与城叹道：“好吧好吧，你说的对。不过还是尽力而为吧，也别太累着自己。医学生老辛苦的。”

　　“哎，还是你懂我。”叶洲微微有些感动，“你找我什么事啊？别说没事，我知道你没事不会打电话。”
　　“想跟你坦白个事儿……”江与城打电话之前想了很久这话该怎么开口，但话道嘴边，她又有点犹豫，“就是……我今年其实是有35岁了。”
　　“噗——咳咳咳。”叶洲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江与城的脑子出了问题，“我问你，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不跟你开玩笑。你知道重生是什么吗？我是从2020年回到了2000年，重来了一遍。”
　　“哦——这个啊——”叶洲拉长语调，很刻意地带上了“我早就知道了”的腔调，“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突然把自己的小秘密说出来了？”
　　这下就轮到江与城惊讶了：“你早知道了？什么时候？”
　　“Long long ago。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放心地把钱给你投资？”叶洲有些得意地说，“而且你也没刻意掩盖吧？破绽太多。”
　　江与城：“好吧，我也不是很意外……但我还以为会是梦露先发现，但她就是个憨憨。”
　　叶洲：“她只是对自己人很信任，好吗？不过为什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哎……应该是说，今年是个特殊的年份。我要是明知道灾难会发生，还顾虑这、顾虑那地瞒下来，我估计得跟秦桧一起去跪岳庙了……”江与城叹气，把她还记得的2008年大事记跟叶洲说了一遍，末了，着重说了下，得给5月的地震找个法子。“这么大的灾难，可能还是得争取由官方出面吧。”
　　叶洲初听完，对8级大地震还没有概念，只针对江与城的建议问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当初余一波的事情吗？”
　　两人一齐陷入了沉默。当年余一波“疯”了之前是被奇怪的组织从渝市警方手里劫走，渝市警方还硬吃了这个哑巴亏，一力扛下了所有的舆论压力，说这伙人没有些官方背景，没人相信，但从被劫走到侦探找到人这么短的时间里，余一波就精神失常，这伙人到底做了些什么？这个问题没有解答，这件事的所有知情者心底的刺就一直拔不掉。

　　江与城没在电话上和叶洲讨论出个什么结论，只约了等他放假回蜀州后再深入讨论。江与城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秘密埋的越久就越难再说出口，江与城其实等这个坦白的契机等了很久了。
　　“接下来就是找梦露聊聊了……希望不要被爆锤狗头……”

　　对学生来说，再大的事，只要没有怼到眼前，都大不过近在眼前的期末考试。被青梅竹马突然变成“大妈”给震惊到了的梦露也暂时放过了江与城，准备考完再和她好好算账。但她没有等到算账的那一天。
　　江与城失踪了，在放假离校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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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1.2.1 补充了开头一部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