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气泡水》给我一个小啾啾

5、第 5 章

　　他们院是小班制，一个班里的人不多，就三十几个。

　　军训结束后学校给了他们三天的休整时间。说是休整，其实就是让他们团建，跟班里同学好好熟悉熟悉。

　　班委在微信群里提了出去团建的意见，全票通过。一群人张罗着租了个大巴车浩浩荡荡准备往邻市的山里进军。

　　古人云：“秋高气爽，宜秋游，忌死宅。”

　　军训了半个月了，班里同学一起遭受摧残，差不多都认识了。杨七是个自来熟，大大咧咧的，人缘超好，在同学之中混的那是一个风生水起。

　　他左搂一个右抱一个，个子又高，勾肩搭背起来半个班男生都是他后宫。

　　吉熙没有参加军训，跟班里惨遭摧残的祖国花朵比起来他就是是肤白貌美，唇红齿白的白雪公主。

　　当白雪公主的代价就是班里大多数人他连话都没说过。这小孩面对生人格外乖巧腼腆，混熟了才是个小霸王。好在他别的不说颜值是一顶一，站在那就是班里的招牌，是门面，是亿万少女的梦。

　　额前的碎发被秋风刮得有些乱，吉熙转头看到陈榕，笑着招手，嘴角还有个浅浅的酒窝。

　　陈榕走到少年身边，把刚买的奶茶递给少年。

　　吉熙最近又开始吃药，睡眠质量逐步回升，眼下的两片乌青也渐渐淡去，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陈榕那天还打趣，说他吃的不是维生素而是安眠药。

　　大巴车姗姗来迟，吉熙在陈榕之前跳上车，挑了个较后靠窗的位置。因为要去山里，他应景的穿了个假两件夹克，没有帽子。吉熙把拉链拉到最高，半张脸都陷入衣领之中。白色的耳机线沿着少年的略显单薄的胸膛蜿蜒曲折，隐没在口袋之中。

　　少年的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似睡非睡。陈榕趁他看不见，盯着他的侧脸细细打量。之前没有发现，少年下眼睑偏眼尾的地方有颗小痣，深棕色，像是长高了的雀斑，孤零零的，十分可爱。挺翘的鼻梁似是阴暗分割线，侧脸一半明亮，一半隐没于光影之中。

　　一路上班里的同学都叽叽喳喳的，摆出了小学生郊游的气势。一袋黄瓜味的薯片从车头开始传，还没传到车尾就光荣的完成了使命。

　　王梓童和几个男生在后边吃鸡，也不怕晕车。

　　“训练基地火光冲天，别看戏了，快撤！”

　　“持续冲刺啊，我妈去公园散步都比你跑得快！！”

　　“你这跟落地成盒有什么区别啊，对面划水的姑娘都比你准头好。”

　　“过来啊，跟个孤儿似的独来独…快回来啊！看着你自己送的不够多，专门独来独往去给对面千里送人头吗？”

　　“冲冲冲 ！兄弟们上啊！”

　　“看见对面有人就探头，咋你的枪是早用早恢复，还是你的头盔是特种？”

　　陈榕略微无奈的带上了耳机，他没有选歌，每日推荐里素净的男音隔绝了后排的祖安人民。

　　華やぐ街と引力

　　夏色の交差点

　　絡めた指と糸

　　通い合う日々、重ねた

　　君が笑った

　　きみは、わらった

　　そして日々を抜ける、風になろう

　　含糊不清的发音，噪杂的大巴车，身边是慵懒的少年。

　　陈榕不懂日文，对日语的印象也仅限于年少时追过的热血番。鬼使神差，修长的指节曲起，指尖轻点收藏。

　　大巴车晃悠着驶下高速，没多久就进了山。山路并不好走，有些路段还有些细碎的塌方。盘山公路蜿蜒曲折，配合着司机歌单里的山路十八弯左转右转。

　　吉熙的脑袋在车窗上磕得颇有节奏。王梓童实在是看不下去，趁着游戏准备的空档拍拍吉熙的右肩，把自己的U形枕贡献出去。

　　少年哼哼唧唧，“我醒着呢，就是车里闷，有点晕车。”

　　王梓童翻了个白眼，“晕车你还磕？孩子你磕傻了吧…”

　　“唔…你别跟我说话，难受。”吉熙尾音绵长，像是在撒娇。

　　撒娇少年嘴上说归说，还是老老实实戴好U形枕，睡姿调成了后仰，就这么迷糊着睡着了。

　　陈榕翻包找出的话梅糖没有派上用场，他把话梅糖捏在指尖把玩，镭射包装的糖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又是一个大弯，对面驶来一辆小车，司机弯拐的有些急，一把方向过去，车里的人东倒西歪。

　　受惯性的影响，吉熙就这么靠在了陈榕的肩头。

　　少年细软的毛发蹭在脖间，有些痒，佛手柑的清香萦绕，淡淡的。吉熙似乎觉得有些硌得慌，脸颊在陈榕肩膀上轻蹭，找了个舒服的睡姿就再次失去意识。

　　睡着了挺好，不然山路上晕车是真的是一大酷刑。

　　陈榕把头看偏向窗外，满眼的火红。他想起吉熙那件砖红色的卫衣，衣摆里是少年劲瘦的腰肢。少年神采飞扬，眼里有光。

　　陈榕喉头一紧，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瓶，拧开，也不管山路磕绊，猛灌了一大口，又闷咳几声。

　　夭寿了哦。

　　他是对少年感兴趣，但是出于对少年的精雕细琢只是欣赏，是一种观望的态度，并没有抱太大的心思。少年是弯是直都不知道，陈榕并没有直掰弯的癖好。这条路太难走，少年就应该活着阳光下。

　　陈榕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可就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体会到了心动的感觉。

　　忽然想吃奶油小蛋糕。

　　车里又躁动起来，姑娘们趴在车窗上，拿手机咔嚓咔嚓一通乱照。镜头虚晃也无所谓，模糊不清那叫艺术。

　　手机里总是有照片是用来删的，删的理由那么多，脑子抽了，内存满了，不好看啦。

　　但不是现在。

　　至少此刻要的就是这种群居两蹄动物围在一起热闹的氛围与快乐。

　　可是有的两蹄动物似乎不这么想。

　　兴许被吵到了，吉熙的眉毛皱成了一团，他发出一声呢喃，像是猫咛，最后还是自暴自弃蹭了几下，睁开了眼。

　　山林间的阳光还有些刺眼，他半眯着眼睛，仰头，目光与陈榕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相接，余光里是一片火红。

　　周围的噪杂鼎沸不知是被按了静音还是暂停，静悄悄的，鼻间充斥的是陈榕的味道。

　　少年有点懵，下意识拿手抹了一下嘴。

　　暧昧而又尴尬的气氛倏的一下散了不少，像是一个台阶，陈榕笑着摇摇头，说：“不用擦了，没有口水。”

　　少年似是不好意思了，扭头看向窗外，耳尖蔓上鲜红，跟窗外的枫叶遥相呼应。

　　这个旅游度假区他们班一个姑娘家里掺的有股份，因为不是旺季也不是周末，没多少人。只象征性收了点费，普通标间的价格换来了小木屋。

　　房间与密码分配完毕，黄昏的天空擦黑，黛色漫向深蓝，长庚星冒出头，一闪一闪。

　　坐了一下午车，大家也都累了，准备先回到房间整顿。

　　班长挥了挥不知在哪弄来的小旗子，像个导游，“大家先回房间休息吧，七点半在烧烤区烧烤，都不许迟到啊，谁迟到了自罚三杯！”

　　陈榕跟吉熙一栋两人木屋，位置有些偏。虫鸣回荡在耳畔，若不是天气转凉，萌生出的那一丝夏日的错觉定是挥之不去。

　　房间条件不错，两张床又宽又大，像奶白色的戚风蛋糕，看起来就很软。淡紫色的帘幔朦胧着远山，窗外又蹦出几颗星星点点，是个晴夜。

　　杨七、王梓童他们几个在车上开黑的男生住的是双层日式套房，木屋里床加上榻榻米能住七八个人，他们准备晚上玩吃鸡，邀请陈榕和吉熙入住，却惨遭拒绝。

　　杨七跟个不得宠的嫔妃似的，嘤嘤嘤离开，仿佛今天那个后宫佳丽三千的人不是他。

　　吉熙还不是很舒服，晕车让他的胃翻山倒海，太阳穴突突突的疼。他有点蔫，进房间就扑在床上，抱着被子死都不起来。

　　吉熙叹了口气，抱怨：“那皮革味围着我的鼻子绕啊绕啊绕，车里还不能开窗…不对，你们怎么都不晕车啊？”

　　陈榕捏了下他的脸，无奈，“对啊，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一字一顿，“因为你是个小娇蛋。”

　　吉熙拍掉他的爪子，“肯定是你奶茶的问题，说吧，为什么要害朕？”

　　陈榕没理他，把窗户推开，山里不久前才下过一场秋雨，湿漉漉的，空气清新，仔细闻潮湿的泥土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吉熙缓了一会儿，洗把脸总算是满血复活。少年人的体质总是很好，走在路上完全看不出一点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