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花颜（重生）》幽幽筠

10、第十章 动心

　　颜涟微微讶异，她极少赴宴，去了也是很安静，像是颜洇的小影子，没想到，还会有人记得她。

　　“容姐姐好。”

　　容静妍笑着应了，对颜泠道：“我呀，也想有这么一个妹妹呢，可惜啊，我只有两个哥哥，无趣得紧。想找人串花扑蝶都没办法。”

　　颜泠笑了笑：“容姐姐若是寂寞，不妨来我们家，我们家女孩儿多。”

　　容静妍怜爱地捏捏颜涟的脸：“既然泠妹妹这么说了，姐姐一定去。”

　　前面乔云芝回身喊：“容姐姐，你们在说什么体己话，快来呀。”

　　三人来到花园，园中已安排好了小宴席，乔老夫人与几位夫人在湖边的水榭里休息说话，姑娘们则围坐在小宴上吃点心喝茶。

　　看到三人过来，乔云芝招手：“快来快来，就等你们了。”

　　容静妍笑道：“云妹妹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了。”

　　乔云芝笑嘻嘻回答：“自然是有的，要不也不会巴巴地唤你们过来。”

　　颜泠静静地看着乔云芝，这位乔家幺女年方十三，娇俏爱笑，活泼好动。据说出生之前乔夫人梦中登上五彩云峰，摘下一朵灵芝。所以给她起名乔云芝。曾有算命先生断言她以后贵不可言，因此乔家对她很是宠爱。

　　容静妍捏了一块糕点在手里：“云妹妹，说罢，别卖关子了。”

　　乔云芝清了清嗓门：“我在荷塘里藏了两样好东西，待会儿姐妹们就乘着小舟子去寻，谁寻到了就归谁，没寻到的姐妹就展展才艺，让祖母乐一乐。”

　　容静妍心里赞成：“平常小聚都是传花令，打叶子牌，投壶什么的，你这次倒是新鲜了。你们家的荷塘算是苏州城里最大的，不游览一番可惜了。”

　　陆冰卿打趣：“我们去找东西，你呢，你就在亭子里看热闹么？”

　　乔云芝否认：“自然不是，找东西要限时间，不能让大家找一晚上呀。我在凉亭之中抚琴两首，琴音停，则时间到。”

　　陆夫人在水榭里听了，笑着对几位夫人道：“你们听听，小云儿又出新招了。”

　　乔夫人叹了口气：“她呀，年纪小主意多，我们都没办法。”话语之间却是满满的宠溺。

　　江氏面上笑着，心里却有点隐隐的担心，由春入夏，风还凉的很，泠儿在小舟上待久了，会不会吹出病来。

　　正想着，陆夫人话锋一转：“我说颜夫人，你总算把泠姐儿放出来了，姣花软玉一般的人物，藏着掖着做什么。”

　　容夫人解释：“你不知，颜夫人为泠姐儿操碎了心，自小医药不断的，她当然要好好护着。”

　　乔老夫人吃着软糕，望向颜泠的方向：“我瞧着泠姐儿虽瘦弱了些，精神气儿还是好的，想必无碍了罢。”

　　江氏忙道：“阿弥陀佛，总算是去了病症，大夫说，以后多养养就好了。”

　　陆夫人目光一闪：“这么多年，说好就好了？还是多看看为妙。”

　　江氏笑道：“多谢姐姐关心，泠儿确实大好了，就算是当场找大夫来看，也会是这么说。”

　　陆夫人一笑，端了茶慢慢喝着，容夫人的目光在颜陆两位夫人身上转了一圈，暗笑不语。

　　“你们瞧，姑娘们乘着小舟出去了。”乔老夫人指一指窗外。

　　几人看向窗外，颜家三姐妹、陆冰卿和容静妍都乘了小舟，向荷塘深处荡去。颜泠看着青青的荷叶，闻着素淡的叶香，心道这东西应该都系在荷梗上罢，难道要下水捞么。不过，她想得到，乔云芝肯定也会想到，没那么简单。

　　几位姑娘刚划到荷塘中央，乔云芝的琴声就响了起来，弹的是一曲《流水》，倒也应景。颜泠对划桨的粗使婆子道：“给我一根竹竿子。”

　　婆子从角落里拿了来，对颜泠道：“姑娘小心着，这荷塘虽然不深，掉下去也是一身泥。”

　　颜泠笑笑，接过竹竿，一下一下地探着荷叶下的暗影。

　　乔景晨从前厅出来，慢慢在小径上走着，胸中的酒意有些上涌，他揉了揉额头。

　　一阵荷风吹来，前面就是自家的荷塘，弹琴的，是小妹乔云芝，她竟然没有玩耍，老老实实弹琴，真是奇怪。

　　转过一株垂丝海棠，他拨开花叶，看到了小舟上的女子。

　　女子一身青碧衣裳，映着两岸通明的灯光，隐隐泛着柔光。鬓上簪着水晶流苏荷叶簪，另一侧一朵白兰花，幽幽散发着香气。端方雅然，如花树堆雪，清丽不可方物。

　　她从荷叶底捞起一个锦盒，嫣然一笑：“我找着了！”

　　乔景晨手一紧，花枝应声而断，这是那日在笑画舫中扮男装的女子！

　　“哟哟，我说乔大公子去哪里了，原来跑到这里辣手摧花。”陆源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哟，姑娘们都在荷塘里玩耍。咦，那一位姑娘，眼生得紧呐。”

　　眼珠一转，陆源恍然：“我想到了，那位肯定是第一次赴宴的颜家大姑娘，错不了。”

　　乔大公子看向陆源：“你是说，颜泠？”

　　陆源道：“就是她，其他人咱们都认识。只她大病初愈，第一次来么。”

　　乔景晨默默地将颜泠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只觉口齿生香。陆源看他低头不语，正要出声询问，小径深处忽然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小厮：“大公子，陆公子。”

　　乔景晨皱了皱眉，问：“急惶惶的做什么？”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乔公子，巡查各州政绩的朝廷官员来了！”

　　乔景晨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喘了两口气，又道：“来的是辅相云玚云大人，老爷让大公子赶紧到前厅去。”

　　陆源惊讶不已：“巡查官员不是据说下个月才来么，怎么今天到了，还特特过来拜访你家。这回，赴宴的叔叔们酒虫都被吓跑了。”

　　事出突然，乔景晨不敢怠慢：“别耽搁时间了，走，过去看看罢。”

　　陆源面色一肃，与乔景晨急匆匆离去。

　　琴声住，各位姑娘们都停了手，乘着小舟归来。颜涟提着小锦盒，高兴得满面通红。她心里对这一次比赛没抱期望，一直看着水面，想知道荷塘里藏了多少条鱼儿，没想到误打误撞，看到了水中央灯笼后头的小锦盒，赶紧解了下来。

　　四个锦盒各有归属，只有颜洇和容静妍是空着手的。容静妍只当是玩耍，没有放在心上，她笑意盈盈地对乔云芝道：“我没有带筝，要借你的用一用了，玩耍这许久，乔祖母怕是要等得睡着了。”

　　乔老夫人的声音从水榭里面传来：“谁说我睡着了，妍丫头，你的筝弹得极好，我等着呢。”

　　乔云芝唤了丫头去拿筝，目光落在颜洇身上，问：“洇姐姐，你需要什么？”

　　颜洇面色不虞：“琴就好了。”

　　暖香悄悄在颜洇耳边道：“二姑娘，别不高兴，这是在乔老夫人跟前表现的好机会，姑娘莫错过。”

　　颜洇心思一动，改口：“云妹妹，换成笛子罢，多谢了。”

　　从荷塘回来，姑娘们都有些累，将小宴挪到水榭里，与夫人们一起歇息。乔老夫人是个爱热闹的，此时看到底下坐满了人，心里高兴，问乔夫人：“戏班子准备好没有？”

　　乔夫人回：“哪里能少，就等您一声令下，就到葳蕤堂去看戏。”

　　乔老夫人点点头：“等下听了妍丫头和洇丫头的曲儿，就过去。”

　　乔夫人应了，对着贴身的管家娘子耳语几句，让她去好好准备。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筝和笛子都拿来了。容静妍率先站起来：“那么妍儿就先献丑了，乔祖母莫要取笑我。”

　　乔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谁敢取笑你，我打她的嘴。”

　　乔云芝挨着老夫人：“祖母偏心，以往有人取笑我，您也跟着笑，一点儿都不护着我。”

　　乔老夫人搂着小孙女：“你身上的笑话多了去了，要一个个计较，怕是打烂了不少人的嘴了。”

　　乔云芝叫道：“哪里有，祖母胡说！”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容静妍净手熏香，端坐于古筝后，闭目凝思片刻，将手放在琴弦上。

　　欢愉的乐曲从指间流出，起初是晨光熹微，万物苏醒，接着是鸟雀相鸣，振翅高飞。最后是凤凰高歌，白鸟朝凤。颜泠一边欣赏，一边暗暗点头，这容静妍指法娴熟，寓情于声，真可算得上是筝中高手了。

　　曲毕，颜涟不由得出声：“听容姐姐这一曲，倒像是在高空凤羽中走了一遭，心旷神怡。”

　　“谢涟妹妹夸奖，”容静妍笑道：“妍儿用这一曲《百鸟朝凤》给乔祖宗贺寿，祝乔祖宗身体康健，岁岁平安。”

　　人年纪大了，最看中安康二子，乔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连声道好。

　　颜洇握紧了手中的笛子，走上前去。

　　下一章让男女主见面，嘿嘿。